第一百六十二章 打了一架
醒來的時候四周圍一片白，我就知道，我這又到醫院裏頭來了，我還活着。
我用力去挪動了一下自己幾乎僵硬了的脖子，稍微扭過頭來，看到床邊上撐着腦袋坐着的人，是金禹坤。
那個瞬間我有一絲錯覺，總覺得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北陵，沒有去過南平。
倘若那一次我醒來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那天，可能我就原諒他了。也許後來的事情，也都不會發生了。
真是有那麼一種造化弄人的感覺。
我稍微這麼一扭頭的細微動作，他馬上察覺了，輕聲叫我，“清歡，清歡，你醒了？”
我已經沒有力氣跟他生氣了。
我想我的這具身體已經被我禍害得殘破不堪，光是這麼一生氣，又活活的被氣到醫院裏來了，真是跟個紙糊的人似的。
他看我醒過來了，急着解釋，“清歡，都是我不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多到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跟他說了。心也就這麼一點一點涼下去了，心裏已經撕裂了一個大窟窿，呼呼的往裏頭灌着北風，凍得傷口上全是冰棱。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低垂了眼皮去看自己的腹部，不知道我的孩子還好不好。
金禹坤察覺了我的動作，緩緩說道：“孩子可能不太好，醫生說之前就有流產跡象，現在……現在已經預約了人流手術，必須要打掉了。”
他好像是想安慰我。我閉了閉眼睛，搶先說道：“那是你的孩子。”
他的眼睛倏然睜大。
我忽然有一種報復的快感，帶着一點咬牙切齒，重複了一遍：“現在你高興了吧，孩子保不住了，那是你的孩子。”
他捂着臉，“清歡，是我對不住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
其實我已經想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忽然來南平。背後有宋家鋮在搞鬼，一定是宋家鋮，他偷偷的派人到北陵去調查我，所以這兩天才這麼安靜，什麼么蛾子都沒出。
而如他所願，他一到北陵，就順利地把我的過往給調查出來了，而且還引出了金禹坤。
而先前我在家的時候，接到的宋家鋮的那個電話，要約我出門，我懷疑他那個時候就和金禹坤在一起，他可能在確定我是否在家。
宋家鋮看不得我好，也就罷了，可是金禹坤卻成了害我的幫凶。
有水跡在他的指縫間氤氳，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在我面前落淚了。
即便如此，我依然不能原諒他給我帶來的那些傷痛。盛亦宸一直在努力保護的孩子沒有了，不知道他又該多傷心。
我這具身體那麼破了，以後要是再想生小孩，恐怕也是挺困難的。這一切的痛苦，他一句對不起，兩滴眼淚，又能抵消多少？
我有點恨他。
我好像又惹下了一堆的麻煩，不知道小屁孩會不會傷心。
我正想着，就聽見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病房的門就被“吱呀”一聲推開了。他推得很重，以至於門打開的時候，幾乎掀起了一陣風。
進來的人是盛亦宸。
金禹坤也站起來，兩個男人在病房裏四目相對，我看到盛亦宸的眼睛瞪得，就像眼眶都要爆開一樣。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盛亦宸忽然上前一步，忽然地一拳打在了金禹坤的臉上，後者毫無防備，被他這狠狠的一拳給揍得一個趔趄，後退了好幾步，最後也還是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金禹坤像是被打蒙了一樣，坐在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盛亦宸的氣還沒消掉，趕上去又是一拳，打得金禹坤鼻子和嘴角開始流血。
我想出言制止，但是我幾乎沒有力氣。盛亦宸的火氣相當大，一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的樣子。
我在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半句話的時候，盛亦宸又是一拳打過去，打在他眼角上，很快就青了一大片，看起來挺嚴重的。
盛亦宸打完，穿着粗氣，自己也一屁股坐到地上，靠着門，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指着金禹坤的鼻子說道：“姓金的，我揍你三拳，都是為清歡打的。第一拳，我揍你玩弄清歡的感情，你明明知道自己要娶的是別人，卻要費盡心機拉她入局，你混蛋。
第二拳，我揍你因為你不愛惜她，你明明不想對他負責，卻不把她當回事，害她懷上孩子，又是吐血又是住院，你簡直是恬不知恥。
第三拳，我揍你因為你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做錯了，偏偏一點都不知錯，還陰魂不散地找上門來。
你從來都只想着自己做了什麼，想要什麼，沒想過清歡受了什麼傷害，害她現在又躺在這裏，孩子也沒了，你簡直禽獸不如！”
三句話，罵得淋漓盡致。
金禹坤慢慢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從鼻孔里流到了嘴邊的血，然後慢慢地站起來，站直了，忽然衝過去，一拳也狠狠地打在了盛亦宸的臉上，打得他頭往後一仰，砰的一下撞到門上，頓時他白凈的臉也青紅一片。
兩個人的眼睛都跟鬥牛一樣，紅得嚇人。
金禹坤指着盛亦宸，“我只打你一拳，這一拳，也是為清歡。我打你因為你不自量力，你自以為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毫無自保能力，就算是逃到南平來，也一樣是帶着她寄人籬下而已，你還不自知。
你就這麼不管不顧地帶着她跑了，把她置於危險的境地。我他媽的根本看不出別人的粉飾太平底下到底有多黑暗多血腥！
你到現在可能還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南平的，我來南平是因為我知道她現在有危險了，知道有人要害他但你肯定保護不好她！”
兩個人互相打完，都癱坐在一邊，努力在平復情緒。
外頭又有腳步聲傳來，但盛亦宸一直靠在門上，門打不開。
我聽見護士的聲音，問道：“裏面怎麼了，需要什麼幫助嗎？”
盛亦宸瓮聲瓮氣地答道：“沒事，不小心弄倒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