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江湖聯袂
小娟抱着老李的脖子，老李攬着小娟的腰，兩人四目相對，近距離相互感受着對方這青春的、誘人的氣息，沉浸在幸福之中。好一會兒，小娟說：”還走嗎？“剛說完，心裏又”呸呸“自己——這不是廢話么？他不是已經說過了嘛！又感覺到難捨難分，於是沒話找話：”你啥時走？“
老李理解小娟的心情，盼着自己和他在一起多呆一會兒。——唉，女孩子呀！老李嘆一聲。兩人就這麼廝守着。老李不忍傷她的心，於是看着小娟的臉哄她說：”我不走了，就在這兒守着你。“
”嗯！“答應完，馬上感覺到這是哄人的話，於是嘟嚕着小嘴：”你騙人，你真壞！一句真話也沒有。“
”唉！沒辦法呀，你說我不走行嗎？“停一下，他把視線從小娟的臉上移開，看着窗外那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的東山,深沉而又堅定的說：“日本鬼子蹦躂不了幾天了，他小小島國，有幾個人、扛得住幾打呀。現在全國都在抗日，國共已聯合起來，組成了全民族統一戰線。我這次去延安開會，聆聽了毛主席關於全中國、全世界敵我鬥爭形勢的分析，使我們心中有了必勝的底氣。毛主席又把當前的策略做了說明，讓我們有了鬥爭的方向。有黨中央、毛主席坐鎮指揮，我們一定能戰勝日本鬼子，重新建設我們偉大的祖國。”
小娟慢慢鬆開了緊箍在老李脖子上的手，兩眼稍顯憂鬱又冒出火光，望向窗外。由對老李的愛戀轉變成對敵人的刻骨仇恨：不是日本鬼子的踐踏，我們哪能有那麼多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是日本鬼子的侵略，老李怎麼能上戰場，害得我不能和他終日廝守，否則，我們兒女也一幫了。想到這兒，臉上起了一層紅暈，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深深地埋下了頭。老李雖然不明就裏，但也猜個差不多。
“吃飯了，小娟叫你爸一聲。”
“聽到了。”小娟戀戀不捨的走出屋外。
看着小娟走出屋，老李有了感慨：這家人真好。善良，淳樸！若不是日本鬼子的魔爪伸到這裏，他們得多麼幸福呀。日本鬼子破壞了我堂堂中國多少幸福家庭？掠奪了我們多少寶貴資源？不打敗日寇，就不能有人民的幸福！不打敗日寇，就建設不了我們偉大的祖國。
飯桌上擺着四個盤子，一盤是清燉大凌河魚，這是小娟父親昨天下河撈到幾條魚中的最大的一條，沒捨得吃，今天恰好待客；一盤是涼拌黃瓜菜，裏面有少許幾根粉條；一盤是炒西葫蘆片，說是炒，可是沒有一塊肉；最後一盤是小蔥拌豆腐。主食是金燦燦的小米飯。
一家四口圍坐在桌前，老兩口在炕頭，小兩口在炕梢，自然把飯盆的就是家庭兩員”女將“了。都坐好后，小娟母親一邊盛飯一邊難為情的說：“天成第一次來家吃飯，就只有這麼幾個菜，實在是少點。沒有辦法，下次吧，下次提前給我個信，準備準備，一定多炒幾個。”
還沒等老李說話，小娟就搶過話頭，“這已經是最好的了，過年都沒吃上四個菜哪。”
老李不好意思的說：”嬸兒拿我當外人了。咱家現在的條件我都知道，真難為嬸兒了。“
小娟父親一聲不響，不是插不上嘴，而是不想說話。他恨這個慌亂的年代，恨日本人。他明白，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日本鬼子的侵略.
大家看當家的不說話，也都靜下來，小娟和她娘定定地看着他。空氣有些凝重。
小娟父親看大家都不說話，不願破壞這個氣氛，就拿筷子讓一下老李：”吃！咱們一邊吃一邊嘮。“自己先夾一口拌黃瓜。看一眼老李，說道：”天成啊，跟你商量個事。我知道這叫你作難。“
老李手拿筷子，眼看岳父。心想，他想說什麼呢，別是留下我不讓我走吧，那......
小娟父親接著說：”就是再難也得這麼著了。小娟也這麼大了，你們結婚吧。讓小娟跟你走，我們也就省心了。“
聽到這句話，老李一顆懸着的才心”幫當“一下落下來！嗨，原來是這個事，但轉念一想，這個事也不是小事啊。兵荒馬亂的年代，天天打打殺殺的，又居無定所，帶着她往那裏安排呀？一系列難題，都幾乎無解。
小娟父親看老李不說話，知道他在琢磨這個事。接著說：”這個年頭也講不了什麼了，給她一桿槍，不就是一個兵嗎，不就能跟你們一樣了嗎！這算什麼難事！穆桂英、花木蘭能做到，咱們小娟就能做到。我們從現在就把她交給你了，今後你們兩個也互相有個照應。“
老李還能說什麼呢？只好說：”好吧，既然叔這麼堅決，那我就和小娟一起走。你們二老放心吧，我一定保護好她，我們常回來看你們。“
吃完飯——與其說吃完飯了，倒不如說是議完事了。全家人誰都沒有香香的吃幾口菜、飯，就都撂下筷了。最糾結的還是小娟，和老李在一起固然是她所願，但把父母撇下又頗覺不忍。但看到父親堅定的神情也就不再說什麼，臨走時還是囑咐二老多注意安全，少出去、幹活別累着。說的小娟媽背過臉去擦眼淚，不敢看她一眼。
老李與小娟走到門口，一邊讓二老留步，一邊叮囑多保重。二人一步一回頭的走出了村口，直到看不見兩位老人家，這才放開腳步。
胡蓮他們三人回到營地時已是子夜。
營地深藏在朝陽北邊的一個山溝里，與朝陽相距大約五公里。這山溝寬不過三百米，長卻有三公里長。兩側柴草茂密，溝壑縱橫。溝底下住戶不到三十，都姓劉，據他們說是劉邦的後人，是三國時逃難才在這裏定居的。開始只有兩戶，現在卻繁衍到三十多戶。從這裏往北十公里是北票地界，往西二十公里是有名的大黑山，往東過大凌河就是麒麟山脈。這裏有兩條路通往外界，進可攻退可守，是作為軍營的不二”人選“。胡蓮在山頂的制高點上放一個固定哨。在這裏能控制方圓幾十里範圍。在兩個出村路口各放一個暗哨。這裏的住戶覺悟都高，都恨透了日本鬼子，所以這麼長時間一直很平靜，從沒發生過什麼事。
老李和小娟找到胡蓮的營地時已近中午。在溝口，老李相當一會兒，點點頭。”嗯，行！有點意思，我小瞧她了。“那顆提着的心放下來些。
他倆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想：最好在這裏放一個暗哨，這樣一旦遇到情況能及時發現，並傳到裏邊。那邊......
“站住！口令！”
老李還在想的時候，一聲“站住！”打斷了他。“啊，還真有！別說，這姑娘真行。看來不用擔心。”一句稱讚的話脫口而出。
“既然不用擔心咱們就別進去了。”
“進去和胡蓮說說，我想把你留在她這裏，跟着我多不方便啊。”老李看看小娟繼續說：“你看，你們兩個從小就在一塊兒，你和她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小娟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憋得通紅。臉一扭不瞅他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