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棋逢對手

二十二、棋逢對手

二狗頭陷入了迷茫中。辛辛苦苦蹲了好幾天,本以為能得到皇軍的賞識,然後弄個官兒噹噹,誰知道竟被罵個狗頭噴血,還差點丟了小命。唉!漢奸不好當啊。不好當也得當,除了這個我還能幹啥那?

二狗頭在街上“信馬由韁”,無意間走進他的相好翠屏家裏。翠屏今年四十多歲年紀,長着兩個白白、圓圓的臉蛋、高高的鼻樑、美中不足的是,兩隻大眼睛像要乾涸的臭水泡子,沒有一絲神采。翠屏的“手藝”並不是家傳的,只是由於生活所迫,丈夫給日本鬼子修炮樓砸死了,她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還要伺候公婆,生活的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二狗頭,於是一來二去兩人就相好了。但兩個人同床異夢、各自追求不同:翠屏要的是錢,只想能夠養活一家人;二狗頭想的則是快活,什麼道德、仁義情感都不講。

二狗頭進門,翠屏問他:“你這幾天幹什麼去了?”

“唉!別問,煩着哪。”

“日本人天天殺人放火,早晚要遭天譴,要遭報應的。你跟着他們還有你的好?”

“........."二狗頭不硬了,腦袋耷拉下來。這兩天的事觸動了他,他也是個中國人,看到日本人天天殺人,作惡多端,有的時候也在內心不滿。但實在沒有別的出路,要吃飯、又要活着,沒有辦法只能跟着日本人干。

看他不講話,翠屏接著說:”為人要講良心,給日本人幹事也要長個心眼,更要留個後路。“

”別說了,睡覺。“

打掃完戰場,埋葬了死難的戰士,安頓好受傷的人,已是晚上。吃罷飯,老李想:鬼子這次沒賺着便宜,肯定不能善罷甘休,還要來報復,更大、更艱苦的戰鬥還在後頭。

晚上睡不着覺,白天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閃現:小鬼子真鬼道,他沒有立刻來攻打刀爾登,是想等我們麻痹了,沒有戒備之後再打。好險!這次要不是大山發現敵人從側翼迂迴包抄,說不定就吃了大虧。都想想后怕。看來還是應該依靠群眾,集中大家的智慧。明天召開擴大的敵情分析會議,做出下一步部署。

不知不覺天亮了,又是嶄新的一天。老李吃罷飯與大山、大鬍子分頭通知與會的人員。不到一袋煙功夫,人到齊了。老李、大山、大鬍子自不用說,還有各排排長以上的幹部,都參加了。大家齊聚一堂,老李的小屋已經沒有地方坐了,後來的人乾脆就站着。

老李先做開場白:”同志們,我們昨天又打了一個勝仗,打死敵人二十多個,繳獲迫擊炮一門,這是一個不小的勝利。成績的取得,一是與老張分不開,幸虧老張及時趕來,才把敵人壓制住。二是大山成功擊斃敵人的機槍手和迫擊炮手,還有及時發現敵人的戰略企圖,阻擊敵人迂迴,才使我們取得昨天的勝利。更要感謝全體參戰人員的英勇頑強,不怕犧牲的精神。今後我們還要繼續發揚這種精神,爭取早日把日本鬼子趕出東北、趕出中國去。

“昨天的戰鬥我沒有充分估計到敵人的狡詐、陰險,差點上當,給部隊造成損失。我想敵人這次沒有佔到便宜,肯定不能善罷甘休,肯定還要來,我們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下面請大家發言,談談下一次我們應該注意哪些問題。”

沉默一會兒后,大鬍子首先發言:“老李都把成績推給別人了,要我說,這次戰鬥的勝利最主要還是靠老李。老李就不要謙虛了。”

大山接着大鬍子的話說:“我了解老李,他不是那種搶功的人。他說的也有一定的道路,我們大家要擰成一股繩,勁兒往一處使,這樣才能取得更大的勝利。大家說是不是?”

“對!我們大家誰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毫不保留,興許對打鬼子有幫助哪。”

“對,我們群策群力,有一分熱發一分光。”老李接着大家的話茬說道。

這時大家打開了話匣子,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會場的氣氛異常熱烈。

二狗頭從翠屏家裏出來時像霜打的茄子,沒精打採的。不用說將來做什麼,就是現在幹什麼,他都沒有主意。昨天在鬼子中隊部里的情景,及晚上翠屏和他說的那些話,猶如走馬燈似的在他頭腦中轉。我幫着日本人殺同胞這不是作孽嗎?我還是個中國人嗎?原本想在日本人這裏混點吃喝,誰知道.....嗨!想那麼多幹什麼?我還得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啊。

不由自主的,他又登上了開往刀爾登方向的火車,在一個山灣處跳下車,準備天黑以後摸進村裡。

時令已到五月下旬,田裏的莊稼早已蓋住地皮,有的已經齊腰深,漫山遍野,綠油油一片。田地里,時不時的有人勞作,一幅美妙的初夏山野景色圖。二狗頭一看時候還早,找一個地方躺下來準備休息一會。暖烘烘的的太陽照在身上,舒服、愜意。他想:我就在這兒,不去趟那個渾水了,哪兒也不去了。不知不覺一陣睏意襲來,他沉沉的睡著了。

在軍情分析會上,大家暢所欲言,會議一直開到中午才結束。大鬍子說:“乾脆,今天誰也別回去吃了,就在我這裏。小米乾飯,大蔥蘸醬。”

“好啊!”大家一邊吃着又在議論剛才的會議開得好,都覺得從沒有過的暢快,感覺這才是民主。席間,大家又提出一些意見或建議。老李也覺得這種形式好,通過今天的會議,把大家的距離拉近了,彼此成了親兄弟。

是啊,高高在上者,摔得更重;與人們打成一片的,盡受人民擁戴。

吃完飯了,大山與兩個夥伴背上槍,一邊說著話,一邊往村外走。會上大家說,鑒於上次有姦細到村裡打探,今後應把巡邏範圍擴大一些,所以,大山與其他兩人今天走的很遠。走着走着,一個人突然指着遠處說:“你們看,那兒怎麼有一個東西晃太陽光哪?”大家仔細看,分明是一個人躺在那裏。大山說:“你們兩個從西邊過去,我從東邊過去,千萬小心。”

二狗頭今天睡得也太死了。這可能與他的心情有關,人一旦有了別的想法,思想上開了小差,就會放鬆警惕性。二狗頭過去死心塌地為日本鬼子賣命,就時刻提防着什麼時候遇到危險。現在大山到了跟前他都沒察覺,還在呼呼的睡。大山一看,哎,怎麼在哪兒見過?突然想起來,這不就是前天晚上那個人嗎?於是,小心翼翼的拿走他的槍,剛要掐他脖子的時候,二狗頭“撥楞”一下翻身跳起來。

“好啊,那天讓你跑了,今天看你往哪兒跑?“大山蹲下身來,降低重心,做出要抱大腿的架勢;二狗頭一看,還是那天的招數,技止此耳!於是腳尖點地,一個旱地拔蔥從大山的頭頂竄過。

”好小子,還真有點功夫。“沒等二狗頭落地,一個掃堂腿過去,實指望這次一定着他的道兒。哪知,二狗頭是嵩山少林寺的嫡傳弟子,哪能那麼三拳兩腿就打發了!

二狗頭空中一看”不好!“左腳點右腳,來個蜻蜓三點水,又躲過了大山這一招。

兩人這一打鬥,一時間分不出高下。大山是在大山中與野獸共舞時悟出的,算是自學成才;二狗頭則是正規學校全日制培養出來的科班兒。兩人各有千秋,一時雌雄難分。

(待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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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西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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