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交代
“我做的哪些事情?”已經走過的白月九聽到這話,腳步微頓,慢悠悠的轉過身來,語調平靜的問道。
那青衫年輕人卻被她那凌厲的目光駭了一下,張了張口,竟找不到說辭了。
鍾盛南則抱着鍾音音的排位衝過來,滿身恨意:“別人怕你,敢怒不敢言,可是我鍾家現在因你而家破人亡,本少主才不怕你,你不是很有本事么?那你也連我一起殺了!”說著,竟然像是瘋子一般的身着脖子,朝着白月九靠近過去。
白月九見此,滿臉譏諷,“你算個什麼東西,犯得着本少主動手?”她說這話時候,唇角滿是冷笑,“別說是你,就是你妹妹,也犯不上。”她哪裏有那麼多閑工夫?
“哈哈……”被她嘲諷一翻,鍾盛南反而冷笑起來,忽然舉起手,將懷中鍾音音的排位忽然高高的拋起,朝着上面雲家的匾額砸了去。眾人的目光不由得也隨他的拋出的排位而移動。
只是可惜,那匾額掛得太高,他力道不夠,根本夠不着,所以排位就這麼掉下來,頓時摔成了兩塊。
白月九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才出言警告:“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如果明日你還在,那麼就別怪我雲家不客氣了。”
幾乎是她的話音才落,那宇文知舟忽然從人群里走出來,一面朝白月九高呼:“雲少主!”
白月九目光一凝,朝他看去:“宇文二公子還有什麼高見么?”
宇文知舟腳步未停,一直走到白月九面前三丈遠,他才停下來,然後驀地向白月九雙膝一曲,竟然跪了下來。
頓時引得四周嘩然,不然人滿臉義憤填膺,只覺得白月九着實過份。
而白月九又何其無辜,她什麼都沒做,別人都覺得是她在逼迫這個堂堂七尺男兒在她面前跪下來的。
“你這是作甚?我雖當得起,可是也用不着你……”白月九忍不住撲哧的笑出聲來。
此舉更叫不少人覺得白月九着實是厚顏無恥至極,忍不住議論紛紛起來,對於宇文知舟的此等舉動,更是好奇不已。
這時宇文知舟終於開口了,滿臉的屈辱,然眼中卻是自責之意:“雲少主,一切錯在我,你有什麼恨什麼仇,直接撒在我身上便是。”說罷,看了一眼旁邊紅着眼憔悴不已的鐘盛南:“鍾家,再也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了。”
他這一番話,將所有的錯處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似乎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一般。可是那弦外之意,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掩飾,分明就是所指白月九如此歹毒的害了鍾音音,不承認也就罷了,可她竟然還不願意放過鍾家。
而恰恰現在,白月九剛開口警告了鍾盛南。
一時,人群里的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剛才還只是細細嘀咕,如今卻多了許多不平之聲。
“雲少主,你是不是該給大家一個交代?”有人站出來。
那話音剛落,就有人立即附和:“是啊,雲少主如此眥睚必報,我等若是哪一日不小心開罪與你,豈不是將整個全族的性命都給賠上了?”
白月九瞧了那站出來讓自己給交代的人,只覺得莫名其妙,便也沒去搭理,只是認真打量起跪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宇文知舟,忍不住好笑起來:“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宇文二公子真是刷新了我對這句話的認知度。這有什麼仇有什麼恨的話,應該是我來問你吧?還有,鍾音音生前被眾人嘲笑之時,你都不曾站出來說一句,你與她到底是何等關係,如今人都死了,你做這副情聖的模樣給誰看?就算是唱戲,也麻煩你走心幾分。”
鍾盛南本來已經被宇文知舟忽然朝白月九跪下的舉動震到了,甚至是感動不已,只覺得不管是宇文琴還是宇文知舟,他們都是極好的人。
可是現在聽到白月九的這句話,忽然想起剛傳開那日,宇文知舟將鍾家的人趕回來,而且接下來的幾天裏也沒有任何動作,如果那時候他就上門提親,妹妹興許就不會外出,也不會出事。忽然間,他又有些責怪起宇文知舟來,可是看到他那同樣憔悴不已的面容,忽然又仇視的朝白月九看去,差一點自己就被她誤導了,於是氣得罵了一聲:“賤人!”
他雖並未點名辱罵,可是在場除了白月九之外,他能罵誰?而且雙眼又充滿仇恨的看着白月九。
所以聲音一出,白月九沒有任何動作,孟然就要出手。不過旋即在白月九的示意下,還是不甘的退下去。
“罵吧,只要能承受得起這個代價。”白月九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可是在外人看來,她此刻分明就是厚顏無恥。
議論聲中,她也沒有去管這鐘盛南,而是朝宇文知舟看去:“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宇文知舟垂着的頭不由得一愣,一時竟不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怪怪的。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滿臉誠懇:“只求雲少主放過鍾家。”
白月九再一次聽到他這話,越發覺得好笑,“我覺得,當下你還是先想一想接下來如何善後,還有你弄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在來求。”如果真的有仇有恨,憑什麼他求自己就要答應呢?
宇文知舟聽着白月九的話,除了覺得莫名其妙,心裏還有種不安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如同那日他在雲家大廳里被白月九當眾羞辱時一樣。
這不安的感覺叫他心裏忽然生出各種各樣的恐懼來。可是不應該啊,鍾音音已經死了這麼多天,而且屍體早已經入驗,案發現場也早已被清理乾淨,誰會發現與自己有關呢?
當然,除非鍾音音忽然從棺材裏爬出來。
可是,這可能么?宇文知舟心中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么?一面依舊面目表情堅定的看着白月九,堅持着他剛才的那句話:“求雲少主放過鍾家。”而對於白月九剛才的話,充耳不聞。
“冥頑不靈。”白月九以為他還會有什麼花招,可是沒想到他要說的竟然還是這一句,於是朝孟然使了個眼神。
那孟然得了令,就立即進去了。
而這裏白月九是主角,他一個奴僕忽然消失,並沒有人發現。
“我再說一次,鍾音音的死與我無關,我也從未打算對鍾家如何。”白月九知道這些人一定聽不進去,也不願意相信,但有些話她還是要強調一下。因為此刻不同尋常,而是百獸島最危險的時候,所以誤會能解就盡量解,哪怕她知道此刻的鐘音音不見得已經醒過來,但好歹還是活的,將她帶來交給鍾盛南,一切就大白於天下了。
她說完,也不管那些人鄙夷的表情,只是朝宇文知舟問道:“如果鍾音音還在,你願意娶她為妻么?”然而宇文知舟竟然沒有半點猶豫,就立即表明自己的態度:“生不能同寢,但求死能同眠。”說罷,抬頭看着白月九,充滿了祈求:“一切錯皆在我,只要你放過鍾家,我什麼都願意做。”
“好,宇文公子這句話你們大家做個見證。”然後朝宇文知舟走近兩步彎腰低語:“我一定滿足宇文公子的心愿。”
這話使得宇文知舟心裏很是不安,但他感覺到身後這數十人,他覺得已經能看到未來的曙光了。雖然賠上了一個鍾音音,但卻有着意外之喜,他終於還是將白月九毀掉了。
她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名聲,來得也快,去得也快!想到此宇文知舟心裏就莫名的開懷,心中忍不住冷笑,看你還能笑到幾時……
白月九卻是沒有在理會他,轉而朝着身後早已備好的椅子上坐下來,“既然大家都這麼想要我給個交代,你就等着吧。”旁邊,則是侍女擺好的點心和茶水,還有兩個美貌的侍女在一旁伺候。
眾人在烈日下暴晒,她則喝茶吃點心乘涼,這巨大的反差,很是容易叫人生出落差感來,尤其是那些寒門子弟。
白月九瞧着他們那目光,忍不住笑出聲來,“不要這麼看着我自己,你們倘若沒有來湊這份熱鬧,此刻不也和我一樣安逸的喝茶么?”
“厚顏無恥!”
“世間怎會有如此歹毒之人?”真是可惜了這傾城容貌!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孟然總算來了。
可是此時烈日已經退下,天像是要下雨的樣子,黑雲壓城,狂風驟起,將眾人衣襟吹得獵獵作響。
宇文知舟早就站起身來了,被那一群寒門子弟圍在中間,正叫那鍾盛南安慰着。
“哥哥。”忽然,一個虛弱的聲音從雲家大門後面傳出來。
這聲音不是很出挑,在眾人的對白月九的竊竊私語中,很難聽清楚。
可是鍾盛南卻清楚的聽到,那是妹妹的聲音,於是他滿目驚喜,也顧不得安慰宇文知舟,立即尋聲找去,只見雲家巨大的左門中,那小門半打開,一個纖細瘦弱的身影與雲嬌嬌一起走出來。
他頓時雙目圓睜,有些難以置信眼前所看到的是妹妹,一時就傻住了,口中喃喃念叨:“這……這個不可能,不可能的……”雖然妹妹的屍體丟了,可是確實已經死了……所以眼前這個不是妹妹,可是又那麼相似,不管神情還是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