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十三章 佔有

“什麼意思？”許堯霍然起身，眼眸中有怒火閃動，她今天竟然為了張慕揚對他發火。

“小堯，適可而止吧，我已經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不會和你在一起！”蘇可瑩壓低聲音，不想被書房裏忙碌的張慕揚聽到。

而這裏的房間隔音效果確實很好，張慕揚坐在書房裏，終於得到了汪霞的原諒，他本想儘快結束交談，回飯桌上吃飯，可是汪霞卻提出了視頻的要求。

“你不是急着出門嗎？”張慕揚帶着耳麥，問道。

“反正已經遲到，不在乎再遲到半個鐘頭。”還是帶着埋怨的話，不過汪霞很快話音拔高，“咦？你這小子變了！”

張慕揚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不由看向視頻里的自己，笑道：“哪裏變了，還是那樣。”

“錯！絕對變了！”汪霞盯着屏幕上的人，他的精神似乎更好了，關鍵是他的衣着和髮型都清清爽爽，看上去很有質感，不像以前那樣看着就是個沒畢業的毛頭小子。

現在看上去似乎成熟了些，帶着她形容不出來的味道。

“哪有，前幾天視頻你還笑我……”

“前幾天沒感覺出來，可今天感覺不對。”汪霞打斷張慕揚的話，敏銳的看着他，這個宅男似乎變得有陽光朝氣了。

對！就是陽光和朝氣，以前的他是清秀儒雅，滿身的書卷味還帶點迂腐，像是從遠古時代走出來的，而現在卻似乎能從衣着和神情中感覺出一絲時尚，好像古代書獃子漸漸融入現代社會。

這種微妙變化的感覺很奇妙，只是張慕揚一直不曾發現自己被一個時尚圈的“女友”影響了。

“小樣，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汪霞托着腮看着他，眉頭一挑，尖銳的問道。

男人有變化，不是因為工作環境，就是因為追求對象。

簡單的說，事業和愛情，只有這兩樣能讓一個男人短短時間裏，在氣質和精神面貌上有細微的變化。

“稍微等一下！”張慕揚還沒來得及解釋，書房的門似乎被撞了一下，他急忙站起身，順手關了視頻，往門走去。

“張慕揚！”汪霞不滿的撇嘴，恨恨的叫道。果然這男人有事隱瞞着她，真是過分，他們這樣好的關係，每次她有什麼事都會對他說，可是張慕揚的私事她卻一點都不知道。

其實以前張慕揚的生活尤為簡單，沒什麼可對汪霞說的私隱，現在他的生活繁忙起來，偶爾會想說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卻覺得就像在編故事一樣……

張慕揚拉開房門，傻了眼--許堯將蘇可瑩按在書房對面的牆上激吻。

他確定現在許堯沒有喝醉，所以他不能再像上次那種反應，可是現在他應該做什麼？

短短的一瞬間，張慕揚想到了很多自己編寫過的故事情節，可最後都匯成一句話--神啊，救救他吧！

僵立了兩秒，張慕揚衝上前，文文弱弱的他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拽住許堯的胳膊，將他推到書房門口。

“可瑩，你沒事吧？”張慕揚本來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夠符合他現在的身份，可是一看見蘇可瑩的唇上有血絲，當即慌亂了，立刻要檢查傷了哪裏。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查看，肩膀突然被擒住，接着臉頰火辣辣的挨了一拳，踉蹌的後退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這一拳太用力，牙齒磕到了口腔和舌頭，立刻咸腥味在口腔內蔓延，張慕揚從十歲之後，就再也沒打過架，這一次突然被打，着實驚住了。

手背蹭了蹭唇角，看見一絲粘稠的紅色液體，張慕揚再次暈了，他沒想到自己一個與世無爭的大好青年，居然被“情敵”打傷了。

“許堯！”蘇可瑩也被那一拳震呆了，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出離憤怒，她那乖乖的聽話的許堯，怎麼可以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的底線？

“住手，你太過分了！”看見許堯還想上前，蘇可瑩急忙擋在張慕揚身前，憤怒的說道。

“你說我過分？那他呢？他算什麼？他了解你多少，他知道我們多少過去？他陪伴過你最難捱的日子嗎？”許堯也異常暴躁，他討厭這個看上去溫和儒雅的男人，在他眼中，他什麼都沒做，就得到蘇可瑩的愛，這太不公平！

他等了那麼久，絕不是只想成為弟弟！

“閉嘴！”蘇可瑩沒時間和他理論，她扶着張慕揚，焦急的說道，“先去衛生間。”

張慕揚有輕微暈血症，尤其是看到自己的血，他一直沒有反應過來，任蘇可瑩將他扶進衛生間，用毛巾擦拭。

“疼嗎？”蘇可瑩看他那模樣就是從小到大都乖孩子，沒打過別人，也沒被別人打過。

“還……還好。”嘴角一下就青腫起來，張慕揚吐掉口中的血水，他好久沒這麼痛過了。

“我去找些止痛膏，你先去房間休息。”蘇可瑩見他還有些犯傻的模樣，突然覺得一個大男人被一拳打傻了，居然有種可愛的感覺。

“嘶。”唇角輕輕一碰就痛，張慕揚托着腮幫子，幽怨的看了憤怒站在門外的許堯，他可真夠倒霉，遇到這麼個暴躁脾氣的“情敵”。

而且如果動手，他這副文弱的小身板哪能和在歐美呆了幾年的許堯相比。

頂着可怕的殺氣，張慕揚被蘇可瑩扶到卧室里，許堯依舊站在那裏沒有動。

“我去拿葯，稍微等一下。”蘇可瑩知道許堯的脾氣，她將張慕揚扶到卧室的床上坐着之後，立刻走出去，順手帶上房門，看着站在僵立在外面的許堯。

兩人對峙良久，終於，蘇可瑩嘆了口氣，先退讓一步：“小堯……”

“別喊我！”許堯暴躁的說道，“你不是說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永遠站在我這一邊，不會離開我；你不是答應哥哥，容忍我，待我像待他一樣好；你不是說……”

“我說過會永遠站在你這一邊，可前提條件是，你必須做出正確的決策和判斷。至於我答應過睿的事情，從來就沒有食言過！”蘇可瑩看着他，輕聲嘆氣，“小堯，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你對我的好，不是我想要的！”許堯咬着牙，強忍住心中的悲傷。

“許堯，你真該醒醒了。”蘇可瑩知道他有着大男孩的倔強，也不想多說，轉身往書房走去，那些藥膏都放在書房的葯櫃裏。

她清楚以前自己和許睿將他寵壞了，即使到現在，也是任由他的壞脾氣來，想要一時間改變太難。

找出一些消腫藥，拿在手中走出去的時候，蘇可瑩看了眼張慕揚的電腦，上面和霞里俠氣對話的QQ窗口還在。

蘇可瑩並不想多查探別人的私隱，只是順手關了顯示屏，然後走了門外。

“我永遠都不會放棄，永遠都不會！”許堯伸手攔住她，倔強任性的讓人崩潰。

“知道你口中的愛是什麼嗎？是毀滅！”蘇可瑩耐心一點點消失，冷冷的說完，推開他，走入自己卧室，反手鎖上門，臉色還沒恢復過來。

張慕揚一動不動的讓她上藥，儘管那張臉近在咫尺，卻不敢直視，因為他感覺到蘇可瑩的怒氣。

“牙齒沒事吧？”蘇可瑩發現他緊張的神情，稍微緩和了臉色，問道。

“沒事。”只是牙齒磕到舌頭和腮幫子而流血了，除了皮外傷，並無大礙。

“對不起，我沒想到小堯的脾氣這樣壞。”蘇可瑩十分內疚，她原本讓張慕揚做自己的假男友就已經很不好意思，現在又連累他受傷，心中更加過意不去。

“沒事。”依舊這兩個字，張慕揚到是難得的好脾氣。

“要不要去醫院？”雖然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蘇可瑩還是關心的問道。

“不用。”張慕揚摸了摸上了葯的唇角，咧出一個笑來。

“今天早點休息吧，別熬夜了。”蘇可瑩看着他說道。

“我電腦還沒關，文檔也沒保存……”張慕揚終於多說了一句話。

“我去把你的筆記本拿回來。”蘇可瑩現在不想張慕揚出去，許堯還在外面，萬一正面衝突起來，她擔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兩個男人鬧心就算了，她要是發火，這兩人幾天都別想消停。

蘇可瑩再次起身往門走去，拉開門，再順手關上。出乎意料，外面不見了許堯的身影，兩隻狗一直很不安的乖乖待在客廳里，現在卻站在玄關處，低低的嗚咽着。

蘇可瑩心中閃過一絲不妙，轉頭看了眼許堯的卧室，卧室的門是開着，但是裏面沒人。她快步走到玄關處，果然他的鞋不見了。

蘇可瑩再次回過頭，大致看了眼屋內的東西，又走進許堯卧室看了一圈，緊接着快步往玄關處走去，拉開門，也來不及換鞋，往外衝去，顧不得兩隻狗跟了出來。

電梯上的數字一個停在二十八樓，一個停在負層，還有一個在三十六層。

蘇可瑩按了半天的電梯，那數字也沒跳動，她一轉身，從樓梯往下跑去。剛才她大致掃了眼屋裏的情況，確定許堯什麼都沒帶就出門了。

雖然她很生氣，可是許堯這麼晚出去，身上什麼東西都沒帶，她還是會擔心。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對他是情如姐弟，更何況許堯還是睿的弟弟。

而且這座城市對許堯來說，還不是很熟悉，他沒帶手機，沒有錢，即使是去朋友家，都未必能找到那些夜生活豐富的朋友們。

張慕揚坐在房間裏，等了好久，可蘇可瑩還沒有回房。他坐不住了，心裏想着該不是蘇可瑩又和許堯鬧了起來吧？

可是拉開房門，外面空空蕩蕩，所有房間的燈都開着，唯獨不見兩人的身影。房間安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張慕揚發現甚至兩隻狗都不見了。

呵，這兩人，還真不讓人省心。

張慕揚走到玄關，看見防盜門都沒有關上，外面的走道空空的，沒有一個人。

張慕揚思索了半天，在追出去和等待中，選擇了在家等待。

這兩個人出門連鑰匙都不帶，萬一自己出去沒找到人，反而把他們鎖在門外了不好。張慕揚關上門，返身走回室內，往書房走去。

他們之間的事情還是少管微妙，張慕揚坐在電腦面前，文檔還沒關，QQ頭像閃動着，霞里俠氣已經給他留了好長的話。

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夠了，張慕揚剛給霞里俠氣回了幾句話，那邊又彈出視頻來，要求語音視頻。

張慕揚習慣性的要接，嘴角的陣痛提醒他現在還掛着彩，立刻他拒絕了視頻，找了一個極爛的借口--剛才去洗澡了，還沒穿衣服……

這句話剛發過去，霞里俠氣就發來一個大笑的表情，視頻的窗口彈的更厲害。

--沒穿衣服，誰稀罕你那身小白肉，趕緊接視頻，我還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只語音好了……

張慕揚可不想現在讓汪霞看見臉上的傷痕，他一直沒有告訴汪霞自己現在的情況，萬一汪霞問起來，這種私隱也沒法向她說。

--咱家哥哥不會真的光着身子聊天吧？太猥瑣了你！

汪霞見他不肯，也沒強求，點了語音過去。

張慕揚接了語音，立刻後悔了，因為他一說話，腮幫子就隱隱作痛，吐字吃力而且還不清楚。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才你去洗澡的那會，暮光編輯誇你了！”那邊得意洋洋的聲音響起，汪霞說道，“她說這個月的《暮光》銷售非常好，而且網上的投票反應也不錯，你的《劍噬》開篇反應很好，當然，也有我修改和推薦的功勞，還有我找的為你做插畫的小漫……”

巴拉巴拉一大堆的話，汪霞一說話，就沒有張慕揚插嘴的地方。她今天很興奮，因為張慕揚的文剛連載就取得不錯的反應，她比自己的文紅了還要開心。

為了張慕揚這篇文，她可花了不少心思，找了現在正走紅的漫畫朋友小漫，為他的文畫插畫，現在終於努力有了回報，在反饋的讀者意見里，張慕揚的《劍噬》初露鋒芒，一片好評。

張慕揚捂着受傷的腮幫子，偶爾才應一聲，在汪霞的興奮聲中，他的心情出奇的平靜。

好像這一切的讚譽都是早該有的，他曾經一無所有，只有書籍陪伴他走了十多年。他曾經也不知天高地厚，認為文學是不容褻瀆的，他寫很多很多的詩，可是發表出來的卻很少很少。

當所有人都物質化，他的純文學再養活不了自己，於是，拋棄了自己的姓名，當起了有名寫手背後的無名槍手。

看着自己的文字被灌上了他人的名字，看着別人新書發佈，賺大筆大筆的錢，他卻只得到很少的酬勞，所有的不公平和不甘在心中已經不能再掀起浪潮，他也就自甘墮落了。

所以，當讚譽來的時候，反而很平靜。經歷了那些黑暗和不公，他的心不再是當初抱着純文學夢想的那個少年之心。

得到和失去之間，他總是失去的多。看透了這些之後，他只考慮明天會在哪裏，今天還沒有錢吃飯。

“喂，你倒是興奮一點嘛！枉費我這麼替你開心！”那邊，活潑的女聲有些不樂意了。

“哦……很不錯，沒給你丟臉。”張慕揚一邊聽着她說話，一邊聽着外面的動靜，等着蘇可瑩他們回來，加上腮幫子很痛，沒太多心思說話。

“切！敷衍我。”汪霞很不滿，她那麼激動，可張慕揚卻沒什麼反應，果然是書獃子木頭人！

“霞霞，北京的作者會，你會去嗎？”張慕揚突然問道。

實際上，這是《暮光》安排的作者會，現在的雜誌市場競爭太大，《暮光》為了穩住玄幻雜誌發行量第一的寶座，自然會拉攏一些名作家，或者新晉的、他們認為有潛力的寫手。

書會，說白了，就是遊玩和增進感情，避免這些優秀的作者被其他雜誌挖去。

而汪霞本來確定要去北京會的，但是昨天卻突然說可能無法去了，女孩子總有些事反反覆復，張慕揚也不確定她到底去還是不去。

“如果不忙的話，就去咯。”似乎輕鬆的語調，可語音那邊的汪霞卻一臉的鬱悶。

“你住的離北京不遠，為什麼不去？”張慕揚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而且《暮光》還報銷車費。

汪霞半晌沒說話，右手摸着鼠標，點擊着文件夾，那個文件夾里都是和張慕揚視頻時，她截下的圖。

“你想知道為什麼嗎？”看着他的截圖好半天，汪霞才問道。

“如果不想說的話沒關係……”

“因為老媽逼着去相親！”沒等張慕揚說完，汪霞就悶悶的說道，她好鬱悶，自己還沒到剩女的年紀吧？

“相親？”張慕揚一愣，接着笑了，“你才多大呀，你媽媽太心急了。”

“和你一樣大，但你是男人呀，男人三十而立，我不過宅了幾年，老媽就着急了。”汪霞頭疼的說道，“她看見我天天面對電腦，也不出門交友，未來的一半太遙遠，就和那群三姑六婆給我找了一大堆年紀相當的男人，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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