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作假時假亦真：奇遇手記篇 (2)
前息樹下，書生乃出籠。謂彥曰：“欲為君薄設。”彥曰：“甚善。”乃於口中吐一銅盤奩子，奩子中具諸饌殽，海陸珍羞方丈，其器皿皆是銅物，氣味芳美，世所罕見。酒數行，乃謂彥曰：“向將一婦人自隨，今欲暫要之。”彥曰：“甚善。”又於口中吐出一女子，年可十五六，衣服綺麗，容貌絕倫，共坐宴。俄而書生醉卧。此女謂彥曰：“雖與書生結好，而實懷外心，向亦竊將一男子同來，書生既眠，暫喚之，願君勿言。”彥曰：“甚善。”女人於口中吐出一男子，年可二十三四，亦穎
悟可愛，仍與彥敘寒溫。書生卧欲覺，女子吐一錦行幛，書生仍留女子共卧。男子謂彥曰：“此女子雖有情，心亦不盡，向復竊將女人同行，今欲暫見之，願君勿泄言。”彥曰：“善。”男子又於口中吐一女子，年二十許，共宴酌。戲調甚久，聞書生動聲，男曰：“二人眠已覺。”因取所吐女子，還內口中。須臾，書生處女子乃出，謂彥曰：“書生欲起。”
更吞向男子，獨對彥坐。書生然後謂彥曰：“暫眠遂久，居獨坐，當悒悒耶。日已晚，便與君別。”還復吞此女子，諸銅器悉內口中。留大銅盤，可廣二尺余。與彥別曰：“無此藉君，與君相憶也。”
太元中，彥為蘭台令史，以盤餉侍中張散，散看其題，雲是漢永平三年所作也。
鬼話歪批
一個又一個欺騙和外遇，荒誕，奇詭，真可謂人心隔肚皮啊。看來，古人在作品中早進行過超現實主義的嘗試。
劉子貢游陰間
出處：《太平廣記》（出《紀聞》）
閱讀環境：廁所
恐怖係數：★★★
京兆人劉子貢，在五月二十二日，因傷寒病而昏死過去。第二天，他才蘇醒過來，說自己被錄用到地府做官。當時一同去的有十九人，鬼吏讓其中的兩個人出來，用木枷夾他們的頭，再用鐵釘釘上，命小鬼擊打，說：“這二人罪惡深重，要留下來，其餘的人放掉。”鬼吏又帶着子貢去參觀各處牢獄。子貢只看見幾十處空空的牆院，卻沒有人，就問道：“這是什麼地方？”那人說：“這全是地獄。由於他們和同光王生認識，所以讓他們休息七天，罪人們暫停上刑。假如遇到他們再作惡，就讓他們受苦，這足以讓其他的罪人害怕。”子貢曾娶了難江縣令蘇元宗的女兒，見岳父在陰間道上，就問道：“岳父你在世時常愛做善事，怎麼也在這裏呢？”元宗回答說：“我生前有過失，因此留下來。不過事情已處理完，現在將要升入天堂，沒多久了。”子貢又問他已死的兩個兒子在哪裏，岳父便告訴他：“大兒子老實而又說真話，已升天了。小兒子為盜好殺，正在地獄裏。”又遇到鄰居季日韋，季日韋說：“麻煩你捎話給我的兒子，我犯了以前犯過的罪，將被拘押很久，讓我兒子給我造一個觀世音菩薩像，再抄寫一部《妙法蓮華經》，我就能升天了。”子貢又碰見他的父親劉慎，劉慎說：“我因為認識同光王生，所以能夠假釋在外面。不然的話，每天受刑，苦不可言。我犯了彈殺鳥獸的罪，每天遭受牛頭獄卒的刑罰，他燒了幾千個鐵彈，顏色像火，把我身上的皮肉打爛了幾百處，熱彈陷進皮肉，痛苦得不堪忍受。”子貢又看見活着的人大多是鬼。子貢在二十三日復活了，活了七天，到二十九日又死了，再沒復活。
經典溯源
京兆人劉子貢，五月二十二日，在病熱卒。明日乃蘇，自言被錄至冥司，同過者十九人。官召二人出，木括其頭，加釘焉，命擊之，曰：“此二人罪重，留，余者且釋去。”又引子貢歷觀諸獄，但空牆垣為數十院，不見人。子貢問曰：“此為何處？”人曰：“此皆地獄也。緣同光王生，故休罪人七日，此中受罪者暫停。若遇其鼓作，罪人受苦，可驚駭耳目。”子貢娶於難江縣令蘇元宗，見元宗於途，問之曰：“丈人在生好善，何得在此？”元宗曰：“吾前生有過，故留。然事已辦，今將生天，不久矣。”又問：“二子先死者何在？”“長者願而信，死便生天，少兒賊而殺，見在地獄。”又遇鄰人季日韋，日韋曰：“君為傳語吾兒，吾坐前坐罪，大被拘留。為吾造觀世音菩薩像一，寫《妙法蓮華經》一部，則生天矣。”又遇其父慎，慎曰：“吾以同光王生，故得假在外。不然，每日受罪，苦不可言。坐吾彈殺鳥獸故，每日被牛頭獄卒，燒鐵彈數千，其色如火，破吾身皮數百道，納熱彈其中。痛苦不可忍。”又見身存者多為鬼。子貢以二十三日生，生七日，至二十九日又殂，遂不活矣。
鬼話歪批
地府獎懲分明：老實又說真話，便升天；為盜好殺，便下地獄。
人彈殺鳥獸，死後便被鬼卒照葫蘆畫瓢地懲罰。古人愛護動物的精神，可見一斑。
楊再思服罪
出處：《太平廣記》（出《廣異記》）
閱讀環境：燈下
恐怖係數：★★
唐中宗神龍元年，中書令楊再思死去，當天中書供膳也死了，一同被鬼差領到閻王殿。閻王問再思：“你在世時為何犯下這麼多罪狀？你怎麼能贖回來？”再思說：“我確實無罪。”閻王命人取冊簿，一會兒，有黃衣吏拿簿來，讀再思的罪狀說，武周如意元年，東突厥後朝可汗默啜攻陷瀛、檀等州，國家派少部士兵去救援，抵抗不了入侵者，有人就此事上書進諫，楊再思卻不聽諫言派兵前行，被默啜所敗，被殺千餘人；武周時大足元年，河北發生蝗蟲災害，許多人吃不到一粒米。再思位居宰相，卻不開倉賑濟災民，使百姓流離失所，餓死兩萬多人；宰相應調和諧理，再思法令不平，大傷平和之氣，使得河南三郡大水，淹死數千人。像這樣的罪狀共有六七樁，拿給再思看，再思再三叩拜認罪。忽然出現一隻像床一般大的手，長毛令人畏懼，那手抓住再思，手指間流着血，騰空而去。閻王問，中書供膳為什麼到這裏。鬼差回答說，要問他本人。閻王說，他無過錯，應放回。供膳復活后，多次向人們說這件事。唐中宗李顯聽說后，召供膳去問，他一一回答，唐中宗便命中書廳記載這件事。
經典溯源
神龍元年，中書令楊再思卒，其日中書供膳亦死，同為地下所由引至王所。王問再思：“在生何得有許多罪狀？既多，何以收贖？”再思言：“己實無罪。”王令取簿來。須臾，有黃衣吏持簿至。唱再思罪雲，如意元年，默啜陷瀛檀等州，國家遣兵赴救少，不敵。有人上書諫，再思違諫遣行，為默啜所敗，殺千餘人。大足元年，河北蝗蟲為災，烝人不粒。再思為相，不能開倉賑給，至令百姓流離，餓死者二萬餘人。宰相燮理陰陽，再思刑政不平，用傷和氣，遂令河南三郡大水，漂溺數千人。如此者凡六七件，示再思，再思再拜伏罪。忽有手大如床，毛鬣可畏，攫再思。指間血流，騰空而去。王問供膳，何得至此。所由對雲，欲問其人，雲，無過，宜放回。供膳既活，多向人說其事。為中宗所聞，召問，具以實對。中宗命列其事迹於中書廳記之雲。
鬼話歪批
楊再思雖自認為無罪，陰間卻一一記錄在案。
人很難自省，總以為自己是完美的。其實，做了錯事，如何粉飾都很難掩蓋。是非功過，自有世人評說。
活埋裴郎
出處：《太平廣記》（出《廣異記》）
閱讀環境：床上
恐怖係數：★★★
浚儀王氏，是個讀書人。他母親下葬時，女婿裴郎喝醉了，竟然誤進入墳墓，躺到棺材的後面。家裏人沒注意，就掩埋了墳墓。幾天後，裴家找不到裴郎，就誣告王氏殺死了裴郎，兩家打起了官司。王氏的確沒做這事兒，一家人苦思冥想，覺得下葬那天，大概是把裴郎埋進了墓穴里。他們打開墳墓，找到了裴郎。當時，裴郎已經奄奄一息了，家人用粥喂他，過了幾天他才康復過來。
裴郎說，剛被埋那晚，酒就醒了，他卻無法出來。抬眼偷偷一看，見到許多人。殿堂是用文柏搭建的，房屋都十分華麗。王家先死之人，老幼都聚集在一起。眾鬼看見裴郎，非常吃驚。其中一個鬼說：“怎麼不殺了他？”岳母說：“小女還小，要仰仗他，怎麼能殺了他呢？”她苦苦相爭，裴郎最終得免一死。裴郎見筵席隆重，美酒佳肴，歌舞歡樂，十分融洽。
不一會兒，有人招呼裴郎，他不敢起身，又看見一群婢女連臂跳踏歌舞。歌詞是：“柏堂新成樂未央，回來回去繞裴郎。”有一個婢女名叫穠華，用紙燭燒他的鼻子，成了瘡，他痛不可忍，才起身一一揖拜。群鬼頻頻讓裴郎歌舞。後來，裴郎感覺飢餓，想吃東西。岳母說：“鬼的食物不能吃。”便命人拿瓶中的食物給他。就這樣過了幾天。奴婢們其實都是紙木所扎的隨葬品，現在已不是本來形象了。
經典溯源
浚儀王氏，士人也。其母葬，女婿裴郎飲酒醉，入冢卧棺后，家人不知，遂掩壙。后經數日不見裴郎，家誣為王氏所殺，遂相訟。王氏實無此，舉家思慮。葬日恐在壙中，遂開壙得之，氣息奄奄，以粥灌之，數日平復。說雲，初葬之夕，酒向醒，無由得出。舉目竊視，見人無數，文柏為堂，宅宇甚麗。王氏先亡長幼皆集，眾鬼見裴郎甚驚，其間一鬼曰：“何不殺之？”妻母云：“小女幼稚仰此，奈何欲殺？”苦爭得免。既見長筵美饌，歌樂歡洽。俄聞云：“喚裴郎。”某懼不敢起。又聞群婢連臂踏歌，詞曰：“柏堂新成樂未央，回來回去繞裴郎。”有一婢名穠華，以紙燭燒其鼻準成瘡，痛不可忍，遂起遍拜，諸鬼等頻命裴郎歌舞。飢請食，妻母云：“鬼食不堪。”命取瓶中食與之，如此數夜。奴婢皆是明器，不復有本形象。
鬼話歪批
古人對地府生活的設想，不只是陰森凄慘，還有美妙和歡樂。假如真是這麼快活，死便不必懼怕，人人都視死忽如歸了。
裴虯拒婚
出處：《太平廣記》（出《廣異記》）
閱讀環境：二人世界
恐怖係數：★★
蘇州山人陸去奢的房子，本是南朝宋散騎戴顒（著名琴家、雕塑家、文學家）的房子。天寶末年，河東人裴虯常旅居此亭，一天他突然死去，過了許久才蘇醒過來，對別人說：“剛才一個人來說：‘戴君要召見。’我問戴君是誰，那人說：‘你知道宋散騎常侍戴顒嗎？’我說：‘知道。’那人說：‘現在招呼你的就是這個人。’我跟着他，見到了戴顒。戴顒請求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我說：‘我已結婚，不應該再娶。’戴顒說：‘人與神道德不同，何必苦自己？’我說：‘我已經有適宜的祿位，不該做你的女婿。’這樣問答了很久，戴顒明白我不能屈從，便放了我，於是我就活過來了。”
經典溯源
蘇州山人陸去奢亭子者，即宋散騎戴顒宅也。天寶末，河東裴虯常旅寄此亭，暴亡，久之方悟。說云：“初一人來云：‘戴君見召。’虯問戴為誰，人曰：‘君知宋散騎常侍戴顒乎？’虯曰：‘知之。’曰：‘今呼君者，即是人也。’虯至見顒，顒求以己女妻虯，云：‘先以結婚，不當再娶。’顒曰：‘人神殊道，何苦也？’虯言：‘已適有祿位，不合為君女婿。’久之，言相往來。顒知虯不可屈，乃釋之，遂活也。”
鬼話歪批
若貪戀美色，便成“鬼婿”了。有便宜千萬別占！
今天，種種“艷福”背後，更多的是形形色色的溫柔陷阱和騙局。
魚精的足球賽
出處：《聊齋志異》
閱讀環境：公車上
恐怖係數：★★★
汪士秀是廬州（今安徽合肥）人，剛直勇猛，力大過人，能舉起幾百斤的石臼。他和父親都善於踢球。父親四十多歲時，有一次過錢塘江時，不幸落水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