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對策
“主子,饒命啊!主子開恩啊!奴婢知道錯了!”
咔擦!
只見宮門口,數個太監被斬了頭,這一幕,恰好被杜修明等人看到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呂芳、陳寅和王佐三人。
杜修明看了三人一眼,卻發現這三個人臉上的驚訝只比自己的多不比自己的少。既然如此,那這三人肯定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想到這裏,杜修明笑道:“宮裏挺熱鬧啊,這些人又是犯了什麼規矩。也該說你們,不多教一下底的人,不然這些人就不會死了。”
呂芳招了招手,把監斬的人叫來一問,發現這些死的人,全是宮裏和他作對,專門哄騙皇上的那些人。
呂芳心裏雖然暗喜,但他面上可是滴水不露,責怪道:“這些人咎由自取,主子要殺他們,是沒有半點冤枉的。倒是你,這行刑雖說是領了主子的命,卻不該在這門口行刑,難道不會找個偏僻的地方?弄成這樣,大人們見了難免害怕。速速將這裏打掃乾淨,再去找人自罰十棍子。”
“是,小的明白了。”
“唔……”杜修明點頭道:“呂芳的本事練出來了,陳寅、王佐,你們二人還得學啊。”
陳寅、王佐也看出面前的局勢了,這多半是皇上要洗刷洗刷這東廠、錦衣衛和司禮監。
他們三人照樣辦差,將杜修明帶了進去,還沒到御書房,就聽見裏面朱厚熜在道:“京城乃是天下官民彙集之所,京城的輿論就是天下的輿論,朕治天下,就得知道天下百姓的疾苦,你們膽敢閉塞朕,就不要怪朕不念潛邸之情。”
潛邸之情的意思,就是登基前的老僕人,親政之前,這些人還算老實,既不敢撈錢,也不敢爭權。自從楊閣老下野之後,現在的內閣,管好朝廷已是不易,再無人敢管宮裏的事情。
正因為親政之後,皇權大盛,那些潛邸里的老僕人,便一個個的都囂張了起來。太后那邊,沒有了楊廷和這等大敵,自然也懈怠了不少。當然,朱厚熜絕不願意說,自己這裏也早就懈怠了。
像呂芳這種忠心耿耿的人,在潛邸裏面的老人里,就顯得格格不入。自然而然,他的壞話時不時往朱厚熜耳朵里鑽了。
朱厚熜殺一部分,又教訓完底下的親信,杜修明剛好進來。朱厚熜傳旨讓杜修明和呂芳等人一起進去,相見之後,自是一些寒暄。寒暄過後,朱厚熜看向杜修明道:“修明大老遠從江浙趕來,可是因為那軍費的事情?”
杜修明淡淡地回到:“是,也不是。江浙倭寇少了,軍費自可以削減一些補貼北防,但若其餘各省再有他事,又該削減哪個省補貼呢?拆東牆補西牆與寅吃卯糧一樣,都只是一時之計罷了。”
“那什麼是長久之計?”
“臣竊以為,治大國和治小家一樣。譬如農家,春耕夏種秋收冬藏,男子種田做工、女子植桑織布,勤勤懇懇,可一年到頭,也只是圖個溫飽。可這家人若是想翻身,該怎麼辦?”
“就得冒着風險,供孩子讀書,期望有個功名。或者攢點錢,做點小生意,老老實實學個手藝,傳幾輩,才能小小的有點錢。但若想畢其功於一役,把家財都去賭場押寶,那不僅翻不了身,而且還要賠光。”
杜修明說到這裏,轉而說起了國事:“陛下想集中力量擊潰韃靼,換來四方安寧,百姓安居樂業,心雖是好的,但想要做到卻難。大明與韃靼互為征戰多年,對方的實力可謂了如指掌。”
“就算大舉進攻,韃靼一時也不會崩潰。拖得久了,軍費支出太大,百姓抱怨,國庫空虛,一旦出現天災,必讓導致人禍。到時候,就又不得不和韃靼講和。講和還算好,韃靼要是趁虛而入,豈不招來大禍?”
“修明所言有理,可朕以為,倭患消失之後,朝廷總算能騰出手了。若是不乘着這個時候去打韃靼,再過些年,倭寇捲土重來,朝廷上那些貪官污吏又把這騰出來的手吃了。到時候打韃靼,可就晚了。”朱厚熜回到。
“正因為如此,才需要把江浙水師打造起來。倭寇就算卷土再來,也不怕他。”杜修明繼續道:“再者說來,倭患消失省下來的錢,都放在臣的手裏,哪能亂花呢。陛下,臣花錢,您還不放心嘛?”
朱厚熜有些臉紅了,這就差挑明,陛下你要軍費是故意挑事。朱厚熜稍稍一默,朝旁邊道:“呂芳,去取一壇二十年份的酒來,再去備些菜,朕要與修明一邊喝酒一邊聊,陳寅、王佐,你們倆也留下。”
說話間,已是換了地方。四人坐下,似乎是要談一些私密的事情。朱厚熜坦言道:“修明,伐不伐韃靼,要不要軍費,其實都是其次。朕也發現了,這京城離了修明,不到兩年,就亂成了這樣。可見朝廷不論多少良法,只要沒人執行,也都成了惡法,為之奈何?”
杜修明心想,現在的朱厚熜,似乎還是想做好君王的,便回到:“的確,臣一路走來,各州、府、縣的污吏太多,百姓的日子苦,朝廷的良法執行不下,正是因為這些人。”
朱厚熜卻是不解:“那為何修明你的治下,卻沒這麼多小人?難不成真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
杜修明卻搖搖頭:“世上小人居多,但小人最易治理,只需給他們一點蠅頭小利,一點上升通道。他們該守規矩就守規矩,該辦什麼事就辦什麼事。陛下,臣想說的,其實是朝廷的八股取士,早就該改了。”
“怎麼說?”
“八股文章難衡德才,取士既無德也無才,取來何用?”杜修明大發感慨,將八股取士的利弊說了一通,接着又道:“可改革八股太難,倒不如朝廷另外新出取吏之法,想當年郡縣取代封國,現在用吏員一步步奪權士官。”
“善,請修明詳說。”
軍費的一點小矛盾,被兩人默契地悄然跳過去了,從取士之法,到治民之法,兩人聊得昏天地暗。到最後,朱厚熜帶着醉意道:
“修明,你養那麼多私兵做什麼?聽說太湖水師,也是為你一人所用,連俞諫也沒得管?”
“啊呵呵,這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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