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青天之宋帝
十年一夢,時光匆匆,昔日年幼的小皇帝早已長成了翩翩公子。年輕的帝王趙禎,劍眸濃眉,眉宇間一笑一動皆是華貴,身材勁瘦挺拔如小白楊,風儀無限。
小胖子也被楚墨調`教得風度翩翩,不僅減去了肥胖的身形,而且算是個良才。雖未憑藉其姊貴妃的風光寵愛與其父太師的尊榮地位被封為安樂候爺,仍是跟在皇上身邊的白丁一隻,但仍羨煞旁人。
“皇上,這些奏摺……”小童子身形也抽開不少,此刻正抱着一摞高高的奏摺,仰着臉朝御案走去。
“放這,你再找下吏部官員考核的冊子來。”楚墨用下巴指着桌案上的一小片空地,還未等小童子把奏摺放下,便又吩咐道。
“是,”小童子撐着胳膊把奏摺往桌案角上一摞,然後往桌案的另一面去翻那一本成冊的全國五品以上官員考功記錄,遞給了楚墨,心疼皇上的同時也心疼着自己。
楚墨一邊翻看着,手執細毫筆,在澄心堂紙製成的奏摺上筆走龍蛇,鋒芒外露的毛筆字躍然紙上,很快寫成奏章發往全國各地。
“包拯,端州知州,字文正,於端州任上治政有方,百姓安居樂業,甚得民心,考功成績為一甲上。”看到這條考功,楚墨嘴角不禁浮現微笑。
楚墨大手一揮,寫下一行大字,正是:令其就任開封府府尹,即日赴任,不得遷延。
寫完,楚墨將這份奏摺親自密封,喚來小童子放到他的手裏,囑咐道:“八百里加急,送往端州府衙。”
畢竟,開封府乃京畿重府,不可一日無主。
“皇上,龐娘娘來了。”在外邊站崗的太監常喜進來稟告,神色謙卑恭敬。
“傳。”楚墨頭也不抬,有些心煩,然面上仍一片溫和。
楚墨揉揉眉頭,對低頭行禮美麗清雅的龐貴妃道:“貴妃免禮,有何事呀?”
“皇上,臣妾是來恭喜皇上的,後宮苗昭容與朱才人有身孕二月。”龐貴妃臉上帶了一絲喜色,後宮終於有孩子了,它也很為皇上高興吶。
楚墨淡淡應了一聲,又補充一句,“她二人用度同妃,你先下去吧。”
龐貴妃臉色的喜色凝結,皇上大婚已經五年,皇后郭氏性嫉妒,仗着是太後娘娘的侄女竟掌摑皇上,被大怒的皇上降為凈妃,從此再無恩寵。第二個皇后曹氏溫順賢淑,卻是個福薄的,坐了一年後位,最後難產而逝,連嫡皇子也沒保住。
龐貴妃有些同情曹氏,也幸運若不是曹氏難產沒了,這後宮之權也不會落到他這個貴妃手裏。又思及同皇上一般大的男子,膝下至少有一子,而皇上膝下卻只有兩位公主,對待子嗣,皇上就如此淡然嗎?
龐貴妃還想再說什麼,但無法違背皇帝御令,只得退了出去,在即將出去殿門時,耳邊又傳來楚墨的聲音,“帶着她們多去皇儀殿,太後會很高興。”
龐貴妃輕輕頷首道:“臣妾遵旨。”
“臣參見皇上,”剛剛在宮門口與胞姊龐妃問候過的龐昱走進了承明殿,下跪行禮對楚墨道。
“起來吧,”楚墨放下手中的奏摺,然後撿了撿桌上的奏摺,撿了一份扔給了龐昱,道:“看看!”
龐昱長手一伸,將奏摺牢牢握在手中,草草瀏覽一遍,雖然他現在文化水平仍不高,但是看懂一份奏摺還是可以的。看完后,龐昱把奏摺在手中拍了拍,滿不在乎道:“陳州出災禍,皇上不是早有安排了嗎?”
“嗯,”楚墨點點頭,隨後道:“你膽大心細,朕決定派你去陳州賑災。”
“不要……”龐昱搖着頭,將奏摺拋到半空中。他就知道,這近十年來,只要皇上一說他,一誇他,眼睛再一眯,准沒有好事落在他身上。
“朕已經給你備好行囊了,明天出發。”楚墨勾起一抹笑,抻了抻腰,從桌案後走了出來。他笑着,“跟朕去御花園轉轉。”
龐昱一路耷拉着臉,還是不得不跟上年輕帝王的腳步。
是年,帝登基約十歲,陳州大旱,饑民遍野,帝令太師龐籍子昱赴陳州放賑。
《宋史》如此記載。
楚墨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目送着龐昱作為欽差及禁軍押送賑災糧餉的漫長隊伍,油然而生壯烈之感。俯瞰着廣大的國土,楚墨心有所思,他要做的,還有很多。
“皇上為何要派龐公子去陳州?”宋七眯起了眼睛,目光落在楚墨身上,好奇地問。在他看來,這個龐昱雖有才,於為官執政之道卻是不通。
“你以為如何。”楚墨眨眨眼睛,語氣有點調皮。
“皇上是想鍛煉龐昱?”宋七被楚墨的漫眼繁星迷了雙眸。
“此為其一,”楚墨目眺遠方道:“二則,朕要龐昱把陳州的水攪渾。”抬眼望望廣闊的天,又道:“這大宋的天,該變了。”
宋七沉默不語,思索着。龐昱雖聰慧,但性魯莽,又未經世事,卻被授予大權,還真的會使陳州地界動一動啊。
楚墨一轉身,看見高聳氣派的開封府府衙,忽然展顏一笑,道:“聽說開封府來了個新府尹,咱們去看看。”
楚墨的運氣十分不好,宋七在府衙門口一問差役,差役道:“包大人昨天去京畿下各縣視察去了。”
聽完宋七的稟告,楚墨“唔”了一聲,低頭沉思良久,才道:“回宮,”話才出口,楚墨又改口道:“先去躺南清宮。”
宋七轉馬掉頭,跟上了楚墨的白馬步伐,乖乖地一言不發。
南清宮,八王爺正與南清宮總管在下棋。看着二人間安靜祥和的氣氛,楚墨抬手阻止了侍衛的稟告,放輕腳步走進了園內。
八賢王年輕時也是不遜於本朝□□太宗的一號人物,但天性里的善良和對血脈的眷戀,讓他成為了一個人人稱讚的八賢王。在皇帝年幼時,他執掌朝政大事,與臨朝稱制的劉太後分庭抗禮,在皇帝成年執政后,他也主動放棄了攝政王的權柄,安心做自己的閑王。
一局殺完,八王爺身上帶着孩子的幼稚,滿是不滿地看着南清宮總管,似乎是在埋怨總管耍賴。
“參見皇上。”總管拉了拉八王爺的袖子,悄聲囑咐說皇上來了。八賢王轉身,二人一同跪下迎駕。
“王叔不必多禮。”楚墨急忙扶着他。
“皇上怎麼來南清宮了?”八王爺也沒矯情,直接發問。畢竟在皇帝以為,自己才是他的生身父親。
“八叔,朕派龐昱去陳州了。”楚墨面朝著一株牡丹,有些自言自語,“這段時間,願八王叔多多關注朝政,穩定朝局。”
“這?”八王爺十分奇怪,皇上對朝政頗為順手,為何如此囑咐,又與龐昱去陳州有何干係?
“八王叔到時就知道了。”楚墨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上面雕以龍飾,五爪金龍,開口怒吼,咆哮天地,正是一國之君之象徵。
“滿朝之中,朕最相信的就是王叔。”楚墨拍拍八王爺的手,親切道。即便把皇位讓給這位八皇叔坐一段時間,他也是會再還回來的。
八王爺聽了這句簡簡單單的話,一時感動,再也無話辯駁,回過神來,楚墨早已離去。握緊了手中玉佩,八王爺喚了一聲,下屬趕來,八王爺在他耳邊耳語一番,讓他小心行事。
摩挲着散發著溫潤光澤的玉佩,八王爺的眼角沁出一滴淚來。
如今距龐昱赴陳州賑災已過大半月,仍有大批難民湧入京師。
“啟稟皇上,臣有要事稟告。”為首的御史中丞出列,臉上帶着憂國憂民的憤懣表情。可皇上偏不聽他們忠臣之言,要這龐昱去賑災,可這龐昱是什麼人,如今果然出事了。
“丁御史說吧。”楚墨靠在龍椅的椅背上,輕拍着楠木扶手道。
“皇上,京城內流言紛紛,這龐昱辜負聖恩,貪圖糧餉,致陳州民不聊生,望皇上儘早處置。”丁御史老淚縱橫,對着年輕任性的皇帝懇切進言。
“其他愛卿,可有何說法?”楚墨實在不太待見這幫言官御史,雖說有時能揭露出些貪官污吏來,可一旦沒事,他就跟炸了膛的槍一樣,沒事找事。
再說嚴重點,就憑着一張嘴巧舌如簧,不幹實事,又亂臣亂政。
楚墨雖性情隨意,但作為皇帝,最重實務。如丁御史這種口若懸河之臣,楚墨不僅不欣賞甚至還有厭惡。
明眼人都看出皇帝的不耐煩,紛紛出列奏報難解之事,然後提出對策,最後由楚墨一下拍板決定或提出更好計策,令眾臣拍手叫好。
“包拯何在?”楚墨斜卧在龍椅上,聽他們奏報了一些緊急事務,想起了前些日沒見到的開封府府尹,饒有興趣地問道。
“臣開封府府尹包拯參見皇上。”黑子臉包拯從一眾臣子中出列,下跪行禮道。
“包卿,朕封你為欽差大臣,前赴陳州督賑,另有一道旨意是給龐昱的,封為安樂侯,從二品,包卿一併帶去。”楚墨示意小童子,小童子心領神會,從袖中掏出早已寫好的聖旨,遞給了包卿。
“眾卿無事要奏,就退朝吧。”楚墨懶懶呼出口氣,神色睏倦,他凌晨才睡,又起得早,要回去休息。
“丁御史,你既心懷黎民百姓,又清閑,就去城外賑災吧。”楚墨冷冷盯了一眼丁御史,若不是要留着他做餌,還真不會便宜了他。
“謝皇上,臣遵命。”丁御史顫巍巍地跪地接旨,一臉剛直不阿。皇上初初執政,可未掌握權柄之前,他就將朝政爛熟於心,手段鐵血,對他們言臣御史脾氣雖說不算壞,但絕非和顏悅色。可作為忠臣,還是要直言的。
“退朝!”
迎着冉冉高升的太陽,小童子一臉陽光,聲音清徹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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