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煙雨
蘭闕帶着竹黎去了江南一帶遊玩,他前不久才從漠北回來,他暫時對北邊的風景沒什麼興趣。
他站在小舟前方,竹黎在後面戴着斗笠撐着竹竿,兩邊景色逐漸後退。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這首詩的意境是極好的,可是蘭闕卻覺得,再好的風景都不值得他憶,想看便看,修真之人御劍飛行,來往江南並不難,更何況這世間美景,還比不上竹黎。
竹黎才是真正的人間美景,世間絕色。
“阿黎!把船打過去!咱們上岸!”
竹黎撐着竹竿,將小舟送了過去,逐漸靠近岸邊便扔了竹竿跳上岸,將手遞給蘭闕,拉他上岸。
儘管只是一個飛身的功夫,蘭闕也樂的讓竹黎接,乖乖的把手伸出去,藉著竹黎的力道上了岸。
他將斗笠上掛着的白色紗布放了下來,遮住竹黎的臉,道:“這臉還是別叫凡間的姑娘家看見了,是要禍害人家一生的,你禍害我就好了。”
竹黎點頭同意了。
蘭闕道:“走吧!以往看話本時總有俠肝義膽之士為民除害拯救蒼生,你好不容易來凡世一趟,陪我過把癮吧!讓我享受享受那大俠的滋味兒!”
“要如何?”
蘭闕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沉思片刻后道:“走!咱們去青樓!”
畫本裏面青樓的故事最多了,大多是逼良為娼的花魁女子與窮酸書生,或是將軍與妓。
去青樓應該總能發生點什麼讓他可以行俠仗義的事!
他們向路人打聽了這附近最繁華的青樓,在路人揶揄的目光下聽到了答案,來到了紙醉金迷的銷金窟——群芳院。
單在門外就能看見裏面的倩影裊娜,空氣中都帶着女子的脂粉氣,含着獨特的花香。
蘭闕躍躍欲試的拉着竹黎進去了,一進去就有兩三個姑娘圍了過來,身上穿着輕薄的紗衣就往蘭闕懷裏靠,眼角眉梢帶着勾人的媚意,“官人可是第一次來?春桃帶着官人四處看看可好?”
嚇的蘭闕連忙拉着竹黎後退三四步,清了清嗓子說道:“先給爺開間上房!然後給小爺找你們這兒最好看的姑娘!最有才藝的姑娘!”
春桃領着姐妹們,被他們躲了也不尷尬,只是拿着手帕捂着嘴嬌笑道:“官人眼光還真是高,這是覺得春桃和姐妹幾個不好看嗎?”
蘭闕拉着竹黎拂開周圍層層墜地的紅色紗幔,來到樓梯處往上走,邊走邊道:“姐姐們自然是好看,可最好看的卻不在這兒。”
凡人皮相再美,百年一過,也不過一具枯骨,美麗轉瞬即逝。
老鴇早早的看出了蘭闕與竹黎身上穿着只有修者才能穿的雲絲錦制的衣物,等在樓梯口,將他二位引入了廂房。
離開時說:“老身這就去請梨湘過來。”
梨湘可是這兒當紅花魁之一,有才有藝容貌上佳,一上來便請她過來,可謂是很看重他們了。
竹黎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前傾,手肘擱在桌面,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背上,笑嘻嘻的道:“不僅要有才有藝長得好看的,還要你們這兒最不聽話,最不服從管教的姑娘!兩個一起送上來!”
“這……”老鴇犯了難,又想起這兩人的身份,想必不會被那人傷到,這才道:“好。”
蘭闕想過那個不聽話的姑娘可能是被人綁着過來,卻沒想到是被人抬着過來的。
她被綁在床板上,手腳都被鐐銬鎖着,手腕腳腕處已經被磨破皮露出鮮紅的糜爛的肉,頭髮凌亂不堪,遮住了大半張臉,為了防止她咬舌自盡嘴裏還含着口枷。
她只穿了白色的裏衣,破爛的不成樣子,有刀傷,有鞭痕和烙印,還有其他不堪的痕迹。
估計好多天沒人給她洗澡,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惡臭與傷口腐爛的味道。
與之相反的是梨湘,一身白衣亭亭玉立,雲鬢花顏,一步一婀娜,頭上掛着的流蘇跟着一搖一擺,一雙姣好的唇上揚着恰到好處的弧度。
她懷裏抱着琴,走到一旁坐下,姿態端正大方。
老鴇捂着口鼻,指揮着龜奴將被綁的女子放下,不太明白蘭闕的喜好,便領着他們退下了。
梨湘頷首微笑着道:“兩位官人不知想聽什麼曲子?”
蘭闕擺了擺手,“你隨便彈,我隨便聽。”
梨湘聞言,指尖微動,琴音泄出,乃是當世名曲之一——送春風。
蘭闕不懂這些,只覺得還挺好聽的。
走到床板那兒蹲下,封了自己的嗅覺,問道:“姑娘可真是趕巧,今個兒正好小爺初出江湖想要行俠仗義一番,我取了你口內事物,你把委屈說與我聽,不許自盡可好?”
那女子被長發遮擋的眼睛定定的看了蘭闕一會兒,這才點頭。
蘭闕便伸手把口枷取了,只一瞬間,女子嘴角便湧出了鮮血。
蘭闕哇的一聲往後跳,竹黎接住了他,封住了那女子的周身經脈,一顆藥丸飛射進她嘴中,這才保住她的命。
蘭闕氣呼呼的道:“我都說了要救她了,她怎麼這麼死腦筋!”
梨湘還在彈琴,沒有絲毫受他們影響,哪怕他們想救的是老鴇一直關着的人。
竹黎道:“她可能以為,你是老闆請來騙她的。”
蘭闕更生氣了:“有長得像我這麼好看的騙子嗎?哼!”
竹黎道:“你就是個小騙子啊。”
蘭闕不高興的道:“我騙你什麼了?”
“騙我說你不要了。”
對上竹黎那一雙深沉的眸子,蘭闕的心怦怦直跳,這人怎麼這麼會撩?
蘭闕又拉着竹黎下了兩個時辰的棋,那個被綁着的女子這才悠悠轉醒。
期間,梨湘的琴聲一直沒有斷過,即便她的手已經很疼了,可她還是面帶微笑的,繼續彈琴。
她一醒蘭闕就興緻沖沖的跑過去,道:“我們真不是壞人,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女子看了他們好一會兒,突然奔潰的哭了。
蘭闕更不明白了。
梨湘解釋道:“她可能是想兩位官人再來早一點吧,因為在媽媽把她弄上來服侍兩位官人之前,她才被調·教完,處子之身剛被兩位龜奴破了。”
那位老鴇也沒有想過他們會對這個女人起興趣,畢竟快半個月沒清洗了,也就那些龜奴下得去手,抬她上來純屬玩樂。
梨湘又道:“可惜了,依照妹妹的姿色,若是她聽話些,花魁之位定有她一份,開·苞也能尋個好郎君,又豈能是那些龜奴碰得的?”
聞言那女子仰起頭,咧嘴笑了:“臭婊子,那兩個龜孫子日後要是能硬我喊你奶奶!”
梨湘笑的溫婉大方,“不敢當,不敢當!小女子二十不到,還不想垂暮老矣。”
蘭闕鬆開了她的鐐銬,道:“你還要不要我救你啊,不要我就換人啦!”
大俠什麼的好難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