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門

地煞門

程俊傑哪怕舉白旗及時的投降了,也免不了與郭義難兄難弟的被綁在一起。

兩人互相小聲咒罵著。

郭義陰陽怪氣:“程師弟,你平日裏裝的可真像啊,鞍前馬後、任勞任怨,師兄弟們誰不說你老實啊?就連我,也沒懷疑過你,更沒虧待過你,現在你說背叛就背叛,還有良心嗎?”

“良心?我要是有良心還給你當狗腿子?”程俊傑不屑一顧。

開玩笑呢?地煞門的弟子有良心?

他現在就希望兩位大人能饒他一命,把他當個屁給放了。

劉旭淚眼汪汪的,使勁憋着不哭,揪着謝明夷的袖子,“哥哥,你看看我爹,他怎麼了?”

謝明夷上下打量劉昌,只見他雙目空洞,多股不相容的力量在他體內衝撞着,導致他的魂體忽大忽小,十分不穩定。

“定魂。”

“安神。”

“散靈。”

三針分別扎入劉昌的頭頂、眉心,以及肚臍。

“呲——”

跟漏氣一樣,劉昌多餘的力量瞬息散去,擾亂他的意識也偃旗息鼓,他的目光逐漸恢復了清明。

一旁的郭義注意到,心都在滴血,好端端的一隻無相鬼王,硬是被打回了原型,重新化作無相鬼!

暴殄天物!浪費喲!

謝明夷仔細觀察着劉昌,看着他獃滯的表情,皺眉道:“不是已經恢復意識了嗎?他怎麼還是一副呆傻的模樣?”

顧長庚瞥了一眼道:“剛醒,還懵着呢,讓人家緩緩。”

就像宿醉的人,早上起來大腦會一片空白,劉旭他爹也是這樣。

不過,這次幸虧來得及時,他還沒徹底變成鬼王,否則一旦那些駁雜的力量被他消化完畢,成為了真正的無相鬼王,那就不是三針能解決的了。

聞言,謝明夷也不擔心了,輕輕推了一把劉旭,“你爹沒事了,去陪他說說話吧。”

劉旭乖巧的小跑到父親身邊,拉着他的手,小聲的說話。

“還記得,你之前說聽到了三個人的腳步聲嗎?”顧長庚站於一側,問道。

謝明夷詫異回眸:“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顧長庚朝那父子倆努努嘴,“不就是他爹搞的鬼咯。”

“劉旭的父親?怎麼可能?”

謝明夷不太信,他們從進入鬼行淵到現在,最多也不過一個時辰,而劉昌吞噬惡鬼失去意識,已經有將近三個時辰了。

完全沒有作案時間!

顧長庚:“……沒說是他。”

謝明夷梗着脖子:“你剛才說的明明就是他!”

“我說的是他搞出來的鬼,在搞鬼!不是說搞鬼的就是他!聽懂了嗎?”顧長庚捏着謝明夷的臉蛋一頓揉搓。

謝明夷用力掙扎:“懂了懂了!你快鬆手!”

“真懂還是假懂?”顧長庚湊近。

謝明夷臉上泛起紅暈,目光漂移不定。

顧長庚輕笑着鬆開手,後退一步,伸了個懶腰,悠悠道:“何為無相鬼?如風,無形無相。他在與萬千惡鬼廝殺時,縱然佔據上風,卻也不是一點傷都不受的,他吞噬鬼怪,自然也會被鬼怪所吞噬。”

謝明夷轉動着小腦袋瓜:“所以,其他的惡鬼吞噬了他的力量,變成了新的無相鬼?然後遇到了我們?”

“無相鬼哪是那麼容易誕生的?”顧長庚闔眼,“最多……不過是虛魄罷了。”

“虛魄是什麼?”

“隱匿於虛空的小鬼,善盯人定人,尤愛踩影。他們經常在虛空中觀察,看中了就過去踩影子,一旦與影子重合,腳跟相併,人就會被定住,動彈不得。”

“踩影?”謝明夷有些不解,聽這說法,倒是有些相似,可是鬼行淵裏漆黑一片,哪有影子給他們踩?

“虛魄踩的影子,可不是成於光暗,而是立於陰陽。與其說是影子,倒不如說是三魂之一的幽精。”

“幽精?”謝明夷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敏而好學的模樣。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別為胎光、爽靈、幽精,法則允許下,可離體而生,投胎轉世。”顧長庚科普道,“而七魄不同,它們依附於軀體,代表了生而為人的感情與欲·望。”

“所以,人無三魂不可活,人無七魄便成痴。”

謝明夷哦了一聲,垂下頭似在思索着什麼,顧長庚笑了笑,準備再去逼問郭義地煞門的相關線索時,他突然問道:“那我的魂魄是怎麼回事?三魂是齊全的嗎?”

顧長庚:“……”

他喉嚨有些干,舔了舔嘴唇,“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

他也是一知半解,誰知道聖人的魂魄與普通修仙者有什麼不同?

怎麼說呢,鴻蒙紫氣就是了不起。

但具體哪裏了不起,顧長庚也說不清楚,畢竟他沒有這玩意兒。

謝明夷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溜溜的望着他:“不問你我還能問誰呢?”

顧長庚攤手:“問天地,或者問自己。”

謝明夷:“……哼。”

他轉過身去用後腦勺對着男人,慢吞吞道出一句:“天地非我師,視我如芻狗。”

???什麼鬼?

顧長庚呆住了,“喂,你真的知道那句話的意思嗎?什麼叫做視你如芻狗啊?”

你一個命修,洪荒天道的確不是你老師,但也是把你當親兒子養的啊!你這樣說,多傷老父親的心啊!

天道:這麼多年,終究錯付了。

謝明夷沒有回答,反而又一本正經的說出另一句:“每日三省吾身:我的胎光還在嗎?我的爽靈還在嗎?我的幽精還在嗎?”

顧長庚:“……”

夠了,你的三魂都在!

自那日渡劫失敗,他與謝明夷轉於此世,是因為這個世界有謝明夷的一縷魂魄!

只是因為謝元君本身魂魄不全,所以轉生成的謝明夷的魂魄也是不齊全的。

而這個世界法則壓制太大,謝明夷的記憶和神識盡皆被封鎖,只有超脫或者死亡,才能徹底的恢復記憶,並完美融合遺落在這個世界的那縷魂魄。

顧長庚抹了把臉,走到郭義面前,開始“嚴刑拷打”。

“把你所知道的,關於地煞門的情況都說出來吧。”一縷劍氣離郭義的腦殼只有一毫分。

郭義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道:“我們宗門的護宗神獸是窮奇,宗主是一個元神第三境的修士,另外有八名元神境的長老,十二名先天第三境的供奉。”

“每位長老座下,都有四位真傳弟子,修為基本都在先天第二境以上。宗門分內門和外門,外門弟子約有五千人,內門弟子約有五百人……”

顧長庚打斷他:“你之前說的馭鬼一系是什麼意思?”

郭義:“地煞門裏分兩個派系,一個是馭鬼一系,另一個是煉屍一系。兩系之間,雖然相輔相成,卻也多有齟齬。”

顧長庚眉梢微挑:“怎麼個相輔相成?又是因何生出齟齬?”

郭義臉色變了變,“前輩,我只是一個外門弟子,這種宗門私密,我並不是很清楚。”

顧長庚看向程俊傑。

程俊傑秒懂,當即嚷嚷道:“郭師兄,你別這麼妄自菲薄啊,前段時間,你不是還跟我說,內門的孫師姐、屍霖長老座下的真傳弟子襄垣師兄,對你的感官都不賴嗎?哦,對了,還有鬼華長老,你不是也搭上線了嗎?你人脈這麼廣,消息這麼靈通,怎麼現在前輩要問你一些簡單小問題,你卻要故意裝傻,一問三不知呢?”

郭義瞪圓了眼睛,一口老血憋在胸口,“你、你你——”

程俊傑嘆了口氣:“郭師兄,我勸你識時務。”

“噗——”

郭義終究還是氣的吐了血,兩眼發黑,眼看就要昏過去。

顧長庚一道劍氣瞬間讓他恢復清醒,“你要是敢不省人事,我就讓你徹底不醒於人世。”

郭義打了個激靈,後背冒出了冷汗,“前輩,莫衝動,衝動容易壞事。”

顧長庚面無表情:“說。”

“我說。”郭義賠了個笑臉,忍氣吞聲道,“關於馭鬼一系和煉屍一系的矛盾,我也是從內門的孫沁然孫師姐那裏聽來的……”

“等等,你說誰?”顧長庚皺起眉。

“內門的……孫師姐……”郭義有些疑惑。

“姓名,再說一遍。”

“孫沁然。”郭義頓了一下,補充道,“沁人心脾的沁,巧笑嫣然的然。”

顧長庚微微睜大眼睛,居然真的是她?

不過也對,之前好像是聽說她加入了地煞門。

“行了,你繼續說。”

“誒。”郭義低聲下氣,“我們地煞門的功法是修羅問心決,可以在心生惡念之人身上留下惡印,事後,那些人有兩條路可選,一是被抓回宗門,二是闖過鬼行淵。但其實這兩條路都是死路,八成以上的凡人都會被抓回宗門,男子氣血足,會被煉屍一系選中充作血食,女子陰氣重,就由馭鬼一系挑走孕育鬼胎。”

“至於闖鬼行淵的,都要被扒去一層皮,能活着出去的寥寥無幾,就這還是我們把控着數量,讓他們出去的,不然就那些凡人,怎麼可能在惡鬼手上保住性命?”郭義不知想到了什麼,嘿嘿笑了幾聲。

顧長庚臉黑了,“你說那些逃出鬼行淵的,是你們故意放出去的?”

郭義訕訕:“九死一生,這是宗門的吩咐,我們也沒法子,十個人闖鬼行淵,我們只能放一個活着出去。”說完,他又忍不住給自己辯解,“其實這算是好事,凡人太弱了,自己過鬼行淵的話,指不定就全軍覆沒了。”

顧長庚氣笑了,“那渡厄村的村民,還要感謝你放他們一馬了?”

郭義飛快搖頭:“不不不,我哪敢呢?前輩,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已經懺悔了!渡厄村的村民都是無辜的,千錯萬錯都是地煞門的錯!地煞門罪該萬死!”

“嗤,你還挺會把個人問題轉移到集體上的。”顧長庚涼涼道,“不過你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地煞門……確實該死!”

劍修眉間的戾氣一閃而過,郭義打了個寒顫,只覺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胸口的心臟劇烈跳動着,叫囂着自己的恐懼與後悔。

一側的程俊傑低眉順眼,噤若寒蟬。

顧長庚微微一笑:“對了,剛剛聽你的語氣,你應該知道渡厄村。”

這一句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郭義渾身一震,只覺得手腳冰涼,他艱難道:“渡、渡厄村……”

“怎麼了?”顧長庚似笑非笑。

“渡厄村最開始……是地煞門……建立的。”說完這一句,郭義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喘着粗氣,“渡厄村的村長其實有兩名,一個是白天的無皮之人,一個是夜間的披皮之鬼,他們都是由地煞門指定的,白日的村長會負責安排村民留在村內生活,並且聽我這邊的指示,前來鬼行淵接走新人。而夜晚的村長則會引導夜晚的死魂,舉辦引虎活動,並且實施鬼下葬。”

顧長庚低垂眼帘,“原來如此,難怪……”

難怪村長會知道有人走出了鬼行淵。

難怪到了晚上,人皮裏面全是無意識的死魂,只有村長的皮里是惡鬼。

難怪那些死魂會像常人一樣生活,舉辦活動、入棺下葬。

難怪渡厄村的村民從不離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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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一名劍修的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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