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客
白蘭拒絕回憶自己這些天的悲慘經歷,一回憶他就想流淚。
先是那個見到地板臟就想拖地的毛病,他在拖完自己房間地面之後,意識到這樣子不可以,於是他對自己採取了抑制措施:不拖地,不離開房間,把拖把丟出去!
然後第三天他就崩了。
一口氣拖了兩條走廊的地,白蘭萎靡地坐在自己的老闆椅里,棉花糖都丟到一邊。
不成,他必須得想個法子。
這麼想的時候,白蘭又一低頭,看到了地板邊角的一絲絲灰塵。
“……”
他就跟自己的近乎本能的拖地慾望搏鬥着,搏鬥着搏鬥着,一個星期過去了,他終於在有一天拄着拖把的時候,產生了一絲靈感。
這拖把……好像盲杖哦。
我於黑暗之中盛放,亦如不拖地的花朵!白蘭終於找回了久違的寧靜,他“噠噠噠”拄着盲杖走在走廊上,腳步輕快得幾乎要跳起來。他的體術肯定比不上神威,不過已經很不錯了,無法視物的條件下,多加留意,也能正常生活。
好消息彷彿也是相伴而來的,屬下向他表示之前的計劃可以實行,他能夠直接進入彭格列嚴密保護的並盛了。白蘭聽完手下的彙報,高高興興地點了點頭,應道:
“啾!”
手下:“???”
白蘭:“……”
看來他要克服的不僅是拖地。
曾經殘留的習慣越是難以克服,白蘭越是會想起閻魔亭,想起紅老闆,咬牙切齒的想。他深知閻魔亭不屬於任何世界,身為主人的紅閻魔也能隨時轉移走,實際上,如果不是在並盛這裏開了新店的話,恐怕紅老闆巡視完店鋪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就算他身負平行世界之力,也終究只是……囿於此方世界而已。
想到這裏,白蘭沉默了一下,無法視物,他的大腦反倒愈發清明。誠然,他完全可以佔據這個身體,留在這個世界,至於身體裏原本的靈魂會怎樣,他全然不關心。因為在“白蘭”之間,只有相互侵蝕、相互控制而已,強者佔據身體,強者獲知信息,強者成為所有平行世界的主宰……這是“白蘭”們公認的法則。
他可以留下來,但究竟是否要留,他決定見過紅老闆之後再說。
所以,現在他站在這裏。
盲杖觸及台階,白蘭聽到了店員急忙過來幫助他的聲音,不過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幫助了。
因為……
閻魔亭的地板絕對乾淨!
他“咻”的摘下眼罩,重見光明!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然而很快的,夕陽西下金紅流溢的景物映入他眼底,讓他心中充滿一種莫名的感動,他望着閻魔亭幾乎透明的窗玻璃,乾乾淨淨的桌椅以及一塵不染的地板,深呼吸了一次。
他留下的心已經在動搖了!他渴望光明!
他又把手中的伸縮盲杖一收,雙倍快樂!
店員們愣愣的看着他,有個店員手裏還拎着輪椅,看起來是來迎接他的,閻魔亭在關照特殊群體面這方面的制度確實非常健全。白蘭向他們微笑,心情無比舒暢,直到有個店員顫顫巍巍的問道:
“您這是……想蹭特殊群體折扣嗎?!”
白蘭:“……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因為停頓了幾秒,他的回復已經晚了,店員好像確認了什麼一樣,立刻扯着嗓子叫起來。
“紅老闆!!!”
店員發動【大召喚術·紅老闆】,白蘭血量頃刻間被扣掉一大半,實在是陰影太深了。紅閻魔原本在店裏看原本的啾啾們與新啾啾相處,噠宰啾去拽骸啾的鳳梨葉子,骸啾“庫啾啾啾”笑幾聲,一發幻術給他送到地獄去,沒想到噠宰啾完全沒有害怕的表示,反而歡快的開始在地獄裏蹦迪。
噠宰啾:“童磨快給我拍張照!我圓夢了!我在地獄裏!啾哈哈哈哈!”
童磨就用盤子給他當反光板,進行了十連拍,成功拍下了空中劈叉等一系列高難度動作。
骸啾:“……”
這裏的啾果然沒一個正常的。
就在這“歡樂”的時刻,店員的叫聲石破天驚,紅閻魔微微皺眉,當即來到店門口,不等開口,他就睜大了胭脂色的紅瞳。
天際是絢麗如旗的火燒雲,映得青年的白髮也沐浴着一層煌煌金箔色,那雙雪青的眼眸色調輕靈浪漫,令他整個人都有種孩子氣的純粹感。但是他的身形卻是典型的西方人,比紅閻魔高大許多,稍微傾身的時候,幾乎像是籠罩。
紅閻魔的視線在他眼下的倒王冠上略一停留,他當然能認出這就是自家的啾啾,不過要加上“曾經”。他一直以為白蘭啾是回家去了,這很好,白蘭啾本身就是誤入鬼神世界,回歸生活的正軌,是值得非常慶賀的事情。
但是……
“Ciao~”白髮青年的意大利語優美清晰,他略傾身,深深擁抱了紅閻魔。
“紅老闆,我非常想念您。”
這個擁抱中究竟有多少真心……白蘭想,大概比他自己估算的還要多。無論如何,這是個非常溫存而繾綣的擁抱,也完全符合意大利的禮儀,由他做出來,絲毫不顯輕浮。
如果他沒有接下來的舉動的話……
紅閻魔感覺抱住他的手臂開始加力,在他還沉浸在啾啾變人回來思念的抱一抱他這種猜測中,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被白蘭直接抱了起來,雙腳離地。
白蘭:“哈哈哈!紅老闆原來是這麼小一隻!”
紅閻魔:“……”
白蘭:“這個長長的亮翠色的發尾其實是紅老闆的尾巴吧?可惜不能算在身高上,只能算身長哈哈哈哈!”
紅閻魔:“……”
白蘭:“我來估計一□□重……”
已經溜到門口來圍觀這一幕的童磨,抬起兩片小翅膀,靜靜捂住了耳朵。
白蘭,不作不死。
就算在空中,身為頂尖劍士的紅閻魔也借力擰轉了身體。好像他前段時間剛打過一個什麼人,也是仗着身高,試圖挑釁,閻雀的驕傲不能容許!
紅閻魔的動作已經很熟練,先是一膝蓋頂在對方腹部,然後一手肘搗下去,上一秒還在開心笑着的白蘭人就沒了,“啪”的攤平在地,臉朝下。
紅閻魔輕鬆落地,理理衣服,表情十分冷漠。
角落裏的太宰治回憶起了當初被打的痛,忍不住縮起腦袋。
“紅,很想尊重您的風俗習慣,但也請您適可而止啾!”紅閻魔居高臨下道,頓了頓,“而且,紅並不認識您,如果是慕名而來的話,就堂堂正正不要佔據特殊群體的折扣,遵守規則進店用餐。”
“都說了沒有想要佔據折扣……”白蘭從地上坐起來,居然還在笑,“紅老闆願意當做素不相識也沒問題,那麼,剛才的初次見面,我給紅老闆留下深刻印象了嗎?”
他說話的時候總像摻了點糖,配上笑意,給人一種格外爛漫的錯覺。他站起身,隨意拂去了衣服上的塵土,向紅閻魔伸出手,雪青的眼眸一眨不眨。
“我叫做白蘭·傑索,是意大利人哦。”
“紅老闆,初次見面……”
最後的半句話幾乎咬在舌尖上。
“請您多關照。”
作為普通客人的白蘭,順利進入店內,乾淨整潔的環境令他嘆息着癱在了椅子上。不過很快,他又直起身,想到了什麼。
“紅老闆,我聽說您這邊的麻雀夥計非常出名,還能口吐人言。”
他調整得非常快,立刻把自己當做一名客人去跟紅閻魔攀談,順便往外冒壞主意。
“我真想體驗一下麻雀夥計的服務,或者可以說,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呢。”
啾啾們:“……”
“神威你冷靜點!他就等你打他!”童磨死死拉住要衝出去的神威,也虧他是鬼,雖然體術不太行,但是超越人類怎麼也折騰不死的體質還是有的,饒是如此,仍然被憤怒的夜兔一點點拖出角落,臉擦在地上,毛毛都要禿了。
太宰治唯恐天下不亂,根本是不勸架的,蹲在一旁眯着眼,視線的落點是白蘭。
可以啊,曾經的塑料姐妹,會變成人了不起啊?
他沒做聲,轉身進了廚房,拿了一壺用過的油出來。
“……我去吧。”
低沉的聲線屬於暗酒紅色羽毛的啾,周防尊展翅就飛到白蘭那一桌上,在白蘭略顯驚訝的眼神中,緩緩問道:“點什麼?”
白蘭裝模作樣拿着菜譜,其實店裏的套餐他就沒有不熟悉的,他打算點幾個分量大的。昔日相互迫害,現在他一朝變成人,還是閻魔亭的客人,簡直佔盡上風,不好好利用太對不起眼下的情況了。
他的筆尖點在菜單上,正要勾畫,突然一陣炙熱撲面,他下意識向後閃躲,那深紅的火焰在他面門處一掠而過,然後消失無蹤。他一頓,然後低頭,發現因為剛才的突發情況,筆尖已經在菜單上劃了一個簡單的套餐。
“只是餐前助興而已。”尊啾淡淡笑了,“你倒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他抓起菜單,“這份餐嗎?五分鐘以內送到。”
“……算了。”白蘭一哂,“確實是我差了一招。”
……真是真人不露相,平時只知道周防尊身體有些問題,沒想到這麼能打。
周防尊抓了菜單,沒急着飛走,而是淡淡道。
“人有人的好,啾也有啾的好……”他露出了一絲笑意,“說不定你很快就想變回啾了。”
白蘭盯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打破他思索的是一聲響亮的“啾啾”。別以為他不知道,他當過啾,這就是啾啾語裏的“傻逼”,有人罵他!一聽就是塑料姐妹花太宰治!
太宰治快樂的罵完,不等白蘭找他麻煩,立刻一壺油扣在旁邊的地面上。
白蘭:“……”
我於黑暗之中盛放亦如不拖地的花朵我於黑暗之中……他的眼罩去哪裏了?!
神威拎着他的眼罩飛在半空,發出了快樂的笑聲。
拖吧,白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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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拖】到現在才出場。
借用了“我於殺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的梗!花朵很符合白蘭啾哈哈哈哈!
今天日萬了!昂首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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