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顧婉一看就知道宋至誠只是迫於無奈,不敢得罪女鬼罷了。
這件事確實是這女鬼理虧,現在若是不讓宋家滿意了,哪怕到了下輩子她還是得還!
女鬼這樣鬧騰,也是希冀有人能幫她解決問題。現在見到了天師,有了希望,她哪裏還敢放肆,儘快獲得宋家的原諒好取悅於天師才是正理。
女子對着宋至誠俯身跪拜,閉目凝神片刻后,一塊拳頭大小的物體閃爍着點點金光,從她的胸腔中飛了出來。
這個物體雖然是來自女鬼體內,卻並非虛幻之物,而是一樣實實在在的東西。它在女鬼的控制下,在空中浮浮沉沉,一看就知道此物不凡。
但凡能被靈體納於體內的,必是無價之寶。
顧婉定睛望去,發現這是一隻手鐲。手鐲大多是由各式各樣的美玉製成,但這隻不同,它是由玉髓製成的。
普通的玉髓其實是一種石英,顏色單一透明,算不上什麼稀奇之物。但這隻不一樣,玉髓中竟然有點點金色礦物質點綴,凝神望去,像是一隻鳳凰在玉髓中展翅翱翔,儀態萬千,正適合女子佩戴。
“此物小女子願獻與宋家,以作賠禮。”女鬼將玉鐲奉上,置於宋至誠身前。
“玉鐲不錯,看來你生前出身不凡。”顧婉誇讚了一句,看了宋至誠好幾眼,用目光示意他趕緊收下。
“往事已矣,不必再提。此鐲本是家族為我嫁入皇室準備的陪嫁,誰知人心難測,嫁人前夕慘遭毒手,我到底沒能嫁過去。”
一提到過去,女鬼的神色也多了幾分哀傷,“好在父親疼愛,偷偷將此鐲作為陪葬品,放在了我的棺材中。我能一直神智清醒,也是多虧了它。”
快要嫁入皇室的女子竟然被害身亡,看來這背後也藏着不少詭譎的陰謀。不過這些與顧婉無關,她懶得深究。
宋至誠很機靈,見顧婉目光不停掃過來,他立刻就明白了:這一定是個好東西,拿了不虧。
宋至誠望了顧婉一眼,壯起膽子說道:“你的賠禮我接受了,我代表整個宋家原諒你。”他伸出手,接過了那副手鐲。
“既然你誠心道歉,宋家又已原諒了你,還不快把你的氣息收起來?”顧婉收起手中的符咒,挑眉說道,“若不是看你不是厲鬼,沒有殺人之心,我也不會給你說話的機會。”
女鬼收起自己的陰氣和煞氣,看向顧婉,拜服在地,泣道:“宋家的事是奴家做錯了,也已真心悔過。可是奴家墳墓被盜,屍身被毀,懇請大人幫奴家懲治那些盜墓賊!”
“你來帶路,領我去看。若你所言為真,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顧婉伸手虛扶,請女鬼起身。
*
當顧婉二人在藏寶室的這段時間,蔣其琛是坐立不安,理智上相信顧婉能輕鬆解決,感情上又十分擔心,直到看到二人平安下樓,才鬆了一口氣。
當視頻斷線時,宋崇禮也坐不住了,心急如焚,生怕自家的寶貝兒子出了什麼事,拄着拐棍就從醫院趕回了家。
一見到宋至誠手裏的這隻玉鐲,他就忍不住眉開眼笑,拿過來把玩欣賞。
“這隻玉鐲是難得一見的寶物,女子佩戴可以美容養顏、延年益壽。”顧婉將玉鐲的功效一一介紹清楚,“我建議你們自己留下來,給家人佩戴。”
“會的會的。”宋崇禮樂得合不攏嘴,當下拍板決定就留給妻子戴了。
四人一匯合,當即決定馬上去解決女鬼的事情。
顧婉這次選擇坐在副駕駛座上,視線更好。看到蔣其琛上車時,她手中的雨傘顫了顫,似是想躲避,她連忙將靈力包裹住傘體,以免女鬼受蔣其琛靈力侵蝕,魂體動蕩。
為了靈體能在太陽下活動,更好指路,出門前,顧婉就已將她從玉蟬中移了出來,附身在這把雨傘之中。
魂體和屍身之間有切不斷的聯繫,靈體感應着這種聯繫,用傘尖指出正確路徑。
蔣其琛將車開出市區,來到了市郊,開了近一個小時,才停在了一處農家大院附近。
這是座普通的農家大院,圍牆半舊不新,牆角雜草叢生。牆邊還有一些穢物堆積,臭不可聞。
眾人遠遠望去,見院子大門敞開,院中四人圍着桌子在打麻將,麻將的清脆碰撞聲,人們的叫胡聲不絕於耳。
顧婉四人怕打草驚蛇,都貓在車上沒下去。
宋崇禮揉了揉眼睛,又戴上了眼鏡,指着院子裏一個摳腳的猥瑣男子,低聲道:“那天賣給我玉蟬的,就是他。”
顧婉點了點頭。她已跟傘中的靈體溝通過,確認了她的墳墓就在院子底下。而古墓入口則被藏在了房子裏,不進去根本無法發現。
按她的想法,當然是用法術懲治盜墓賊,讓他們再也不敢打擾死者。然後封死墓穴,使之再不受侵擾。
“大人,”雨傘中有微弱的聲音傳來,“我的墓穴已經完全被毀了,屍身也腐爛得不能看了,勞煩大人幫我把屍身燒了吧!讓我塵歸塵、土歸土。”
聽了女子的話,顧婉心中感慨,無論是王侯將相,達官貴族,還是平民百姓,死去之後都一樣。生前再繁榮,死後也只是黃土一抔,魂魄入地府評判罷了。
墓穴修繕得越是華貴,就越遭賊人惦記,盜墓的風氣也是古來有之。可盜墓賊雖然有罪,卻不至死,該怎麼懲治呢?
顧婉將她會的法術在心裏過了一遍,試圖找出稍微和緩一點的。
正在她思考的時候,蔣其琛已經拿出了手機,撥通了110,在大家詫異的眼神中,鎮定說道:“你好,請問是110嗎?我這邊有一個盜挖墓穴,倒賣文物的案子要舉報……”
警笛聲響起,由遠而近,院子裏的人想要逃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當警察衝進大院的時候,顧婉四人也跟着沖了進去,是他們報的案,當事人要去說明情況。
宋崇禮略過鬧鬼那一部分,簡單解釋了一下玉蟬的來歷,說是懷疑文物是盜墓而來,所以才報警。
碩大的盜洞就在家裏大剌剌的放着,遮也沒遮一下,在警察的審問下,猥瑣男子很快就將古墓的事情交代了。
“我挖自己家地下還犯法啦?”男子奮力掙扎,連項鏈都露了出來,也不肯讓警察拷住他的手腕。
“地下埋藏的文物,都歸屬國家所有,任何單位或個人都不得私自發掘。”
一名氣質儒雅,精神矍鑠的老人走了進來,對警察說道:“我接到通知說這裏有被盜挖的墓穴要搶救,就跟着過來看看。”
老人看向顧婉手中用手帕包住的玉蟬,問道:“你們就是報案的人吧?那麼這就是被盜出來的玉蟬了?”
顧婉將玉蟬連同手帕一道遞給了老人,鬆了口氣。她一想到這枚玉蟬是從屍體口中掏出來的,心裏就覺得有些膈應。現在不在手上了,她感覺好多了。
“這位老先生請看,”顧婉指着猥瑣男子脖子上的項鏈,對老人說道,“如果只是挖自己家地下的東西,怎麼可能會有摸金符?我建議您認真查一查,他肯定不止盜了這一處古墓。”
顧婉一邊說著,一邊悄無聲息的用靈力將女鬼的煞氣引入摸金符內。
原本寶光內斂的摸金符徹底失去了作用,猥瑣男只覺得脖子處一股陰寒,不自覺地拉了拉衣領。
“警官,你別聽這小孩兒瞎說,我這就是個普通的項鏈。”猥瑣男訕訕笑着,隱晦地瞪了顧婉幾眼。
顧婉輕輕拍拍雨傘,示意女鬼她已經破壞了摸金符。
傘中一股陰氣探出,在猥瑣男脖子處繞了繞,留下了印記。
老人湊近看了看男人的項鏈,肯定了顧婉的說法,並表示一定會詳查,看他到底毀了多少古墓,不知是否還能補救。言辭之間,很是痛心。
老人拿出放大鏡,認真地研究玉蟬身上的紋理,半晌,才將玉蟬小心翼翼放入證物袋中放好。
他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顯得越發深刻,悵然道:“看這玉蟬的年代,也有一千年了。這應該是一個宋朝的墓穴,也不知道裏面被毀成什麼樣了。”他搖搖頭,十分痛心。
一旁的警察補充道:“趙老,剛剛犯人交代,說裏面還有一些瓷器和布匹,可惜他們認為不值錢,有的不小心摔碎了,有的拿出來用了。”
“唉……”老人一邊嘆氣,一邊朝盜洞走去,他仍不死心,想看看墓穴有沒有被挽救的價值。
顧婉望着手中的雨傘,眼神猶豫。終於,她似下定了決心,凌空畫起了靈火符。
符咒好畫,遠距離掌握施咒範圍卻很難。
顧婉閉眼感受靈體和屍身之間的聯繫,將符咒的力量順着這條線延伸過去。
既要保護好魂體不受火符的傷害,又要保證火符的力量能夠燒毀屍身,這其中的度極難把握。當確認施咒成功時,她已累出了滿頭汗。
一股黑色濃煙從屋子裏冒出,火焰也越燒越高。
這火的顏色卻很奇怪,竟然是金色的,彷彿挾天威而來,帶着煌煌正氣。
“咳,咳……着火啦!”一群人手捂口鼻,弓着腰從古墓中跑了出來。
奇怪的是這金色的火焰燒着燒着竟然繞過了他們,沒有傷他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