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一次可能沒辦法解決,但是多來幾次,你的體質就會得到改善,活到一百歲也沒問題。”
顧婉若無其事地拿開手,用手掌對着臉頰扇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謝謝你。”
蔣其琛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命運的改變,心中百感交集。他並沒有察覺到女孩的敏感心思,但心裏有無數話語想對面前這個可愛的少女訴說。他深吸了一口氣,到最後,也只說出這三個字而已。
一道碧光在顧婉指間閃了閃,隨即,一股清冷的氣息流向顧婉的大腦,讓她徹底冷靜了下來。隨着氣息的流走,指環像是耗盡了能量一般,收斂了光芒,又鑽回顧婉丹田裏溫養去了。
“蔣先生的陽氣太過於旺盛,萬邪不侵,如果想要抓到搗鬼的東西,這次的行動他不能參與。”
冷靜下來的顧婉很快回到了正題,認真強調。
“蔣先生留在客廳休息,請宋先生帶我到那個房間看看。”顧婉指向二樓的一個房間,這間房正對着樓梯,房門緊閉,並不能看到裏面的佈置,但無形的陰氣和煞氣卻張牙舞爪,透門而出。
“這是我爸的藏寶室。”宋至誠在前面帶路,指着這個房間向顧婉介紹,“說是藏寶室,其實就是擺着買來的一些古董什麼的,他喜歡收藏這些,附庸風雅嘛!”宋至誠聳了聳肩。
明明家裏的擺設還是和昨天一樣,但今天有顧大師在,宋至誠的膽子大了許多,竟然敢帶頭上二樓了。
看着昨天自己險些被推下去的地方,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內心后怕不已。
藏寶室門口,宋至誠彎着腰,在屏幕上輸入密碼,咔嚓一聲,大門應聲而開。
燈光隨着門的打開自動亮起,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古董反射出的大片奪目的色彩。四排展示櫃依牆而立,各色古玩琳琅滿目,讓人眼花繚亂。
顧婉沒有被這些花里胡哨的古董吸引,她徑直走向其中一個展示櫃,望着柜子上放着的玉飾,忍不住皺了皺眉,低聲問道:“這個東西是怎麼來的?”
宋至誠撓撓頭,面色茫然,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這都是我爸的東西。顧大師等等啊,我問問我爸。”他迅速拿出手機,撥通了他爸爸的視頻。
另一邊,著名導演宋崇禮正焦急地等待着結果。昨晚發生的事情他早就從兒子口中聽說了,也知道蔣家在這方面認識不少大師,所以對蔣其琛推薦的人是深信不疑。
即便是這樣,看到視頻里年紀偏小、美麗脫俗的少女,他還是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就算是打娘胎里就學這些手段,這也才學了沒幾年吧!
不過俗話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已經請了人家上門,至少表面上還是要做出信服的樣子,不然得罪了這種手段通天的人,下場絕不會太好。
“這是我兩周前在古玩一條街收來的,”宋崇禮把病床上的眼鏡翻出來戴上,仔細看了片刻才認了出來,解釋道,“賣給我的人說是他家傳的玉飾,現在家道中落,家裏人又生病了,不得已才來賣掉。”
聽了宋崇禮的解釋,顧婉不置可否,她指着這枚玉飾,挑眉看向宋崇禮,問道:“宋先生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宋崇禮怔了怔,連忙搖了搖頭。
宋導和自己的兒子長相十分相似,氣質卻迥異。到底是老一輩的藝術家,宋崇禮即使是在病房裏,也是衣冠整齊,頭髮絲毫不亂,戴着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讓人覺得分外誠實可靠。所以一見他搖頭,顧婉就立刻斷定他說的是真話。
宋崇禮確實沒有撒謊,他平時忙着拍電影,一直沒有充足的時間去鑽研這方面的知識,偏偏自己又很喜歡,只能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瞎收藏。
要說古人里,除了少部分喜歡顏色艷麗的,絕大多數還是更偏愛典雅、樸素那一類,看着格調更高,絕不會像宋導的藏寶室里那樣,燈光一照絢麗奪目,讓人感覺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雖然審美一般,但宋導藏寶室里的絕大多數古玩都是真的。大部分是拍賣行中拍來,或者朋友送的,有詳細的鑒定證書;只有少數古玩,是像這枚玉飾一樣,是逛街的時候偶然淘到的。
“這是一枚玉蟬。”顧婉聲音悅耳,娓娓道來,“自漢代以來,皆以蟬的羽化比喻人能重生。將玉蟬放於死者口中稱作含蟬,寓意精神不死,再生復活。這枚玉蟬正是死者的葬玉,有的時候,死者的鬼魂會藏入玉蟬中溫養,以期再次復活。”
宋崇禮父子倆聽的是目瞪口呆,他們之前沒有了解過這方面的知識,頓時覺得自己見識太少,孤陋寡聞。
“古玩這一行水很深的,像這樣不清楚來路,又不了解的東西,一定不要買。”顧婉嘆了口氣,忍不住耐心勸道。
“聽了這麼多,還不主動現身?莫非還要我請你不成?”顧婉望向玉蟬,目光凌厲。
這聲呵斥過後,房間裏的燈突然忽明忽暗,交替數下后,“砰”的一聲突然全熄滅了。正在視頻通話的手機也已掛斷,宋至誠嚇了一跳,他不信邪似的拿起手機想要重新撥出,卻發現屏幕上顯示着“無信號”。
一聲貓叫似的笑聲響起,這笑聲宋至誠無比熟悉,令他忍不住牙齒開始打顫。在他的視線中,一縷輕煙裊裊升起,房間裏越發陰寒,溫度迅速下降,連窗戶上的水霧也凝水成冰,凍出了朵朵冰花。
一個女子的身影從霧中顯現,衣衫華貴,紅唇如血,腳上的繡花鞋精緻小巧。她慘白着一張臉,望着宋至誠嘻嘻地笑。
“裝神弄鬼!”顧婉上前一步,擋在了宋至誠面前。
顧婉看的出來,這女鬼並沒有殺人的心思。雖然她的陰氣冰寒刺骨,已是修鍊多年,但怨氣卻沒有太高,並不是厲鬼。
見顧婉上下打量着她,女子很是識相,她雙手相交置身前,曲膝低頭,道了聲“萬福”,聲音彷彿從九幽之中傳來,嚇得宋至誠又一個激靈。
“天師大人容稟,”女子再次向顧婉行了一禮,哀怨道,“奴家本是官家女子,不幸早亡。前幾日,那可恨的盜墓賊將奴家的墳墓挖開,連口中玉蟬也被帶了出來。”說完,嗚嗚哭了起來。鬼哭聲尖厲刺耳,讓人雞皮疙瘩直往外冒。
“冤有頭債有主,你為何不去找盜墓賊,反倒找宋家?”顧婉聽慣了這些,並沒有被她口中的冤屈蒙住,而是指着宋至誠向女鬼問道。
如果是普通的鬼魂,有了冤屈,糟了迫害,完全可以自己報復,再不濟可以託夢,為何要傷害基本毫無罪責的宋氏一家呢?
“盜墓有損陰德,自有報應上門,可若不是宋家買賣玉蟬,令盜墓賊有利可圖,奴家的墳墓又如何會被盜!”
女子滿腔憤怒,怨氣衝天,鮮血從七竅中流出,長舌也從口中垂下,美人面孔剎那間變得無比可怖。
“啊!!!”宋至誠看到這樣的變化,大叫一聲,抱頭鼠竄,倉皇躲到了顧婉身後的角落裏。
“放肆!”眼前的女鬼顯然怒極,才顯出了生前死相,還有着向厲鬼轉化的趨勢。顧婉大喝一聲,靈力已透體而出。
“還不冷靜下來!”
顧婉右手已畫出一張鎮鬼符,壓在手裏將放未放,如果這個靈體始終不能恢復神智,變成了厲鬼,她也只好將她打得魂飛魄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鎮鬼符的威脅,女子的怨氣慢慢收了回去,情緒也漸漸平穩了下來。
“不是的!”宋至誠原本害怕的縮在角落裏,這時候沖了過來,大聲喊道,“我爸真不認識這個,也不知道這是被盜出來的。如果早知道這個玉蟬是從……從你嘴巴里拿出來的,他是絕對不會買的!”說完,又躲到了顧婉身後。
顧婉看了看在她身後發抖的宋至誠,又想起父子倆連玉蟬都不認識的樣子,不禁怒聲呵斥,“剛剛你也聽到了,宋家父子確實不認識玉蟬,也絕不是故意姑息那些盜墓賊。你有冤屈,不誅首惡,盡找這些沒什麼罪責的人報復,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見顧婉發怒,女鬼一下子就蔫了下去,期期艾艾解釋道:“那盜墓賊身上有摸金符庇佑,奴家不能近身,試了數種方法都失敗了。不得已之下,奴家才鬧騰宋家,想讓宋家幫我解決。”
想起宋家這幾天的雞飛狗跳,女鬼又搖搖頭,說道:“本來奴家也託過夢了,誰知宋家父子這幾天晚上一直沒在家過夜;夫人生病,見到我以為是夢裏事情,沒有放在心上;倒是保姆夢見過我一次,可惜夢醒之後直接嚇走了,什麼都沒來得及說。昨晚上我實在氣急,想用障眼法把宋家少爺留下來,後來沒忍住才推了一把。”
說著,她朝宋至誠深深拜了一拜,“宋家少爺,真是對不住了。”
見她賠禮,宋至誠可不敢跟女鬼置氣,他緊挨着顧婉,連忙說道:“沒……沒關係。你早說啊,我們要是知道了,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想起一家人受的苦,他還是很氣憤,但心裏害怕,不敢得罪女鬼。
“若想要道歉,須得拿出你的誠意來!”顧婉望着女鬼,斬釘截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