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這樣的次數多了,我在鬼殺隊面前的形象是白不回來的。

那些人是死在那些隊員面前的,沒來得及多說句話,鬼殺隊也無從知道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是看到那些個眼中生出希望來的稀血,死在了他們面前。

面上的微笑仍舊鮮活,鮮血卻從身體裏湧出來,耳力好的隊員還疑心自己聽到了血液冒出來的咕嚕聲,讓他們僵的走不動路。

——“黑死牟……”大人。

最多就是我的名字了,從他們的口中吐露出來,帶着絕望,眼淚和血液一齊流出來。

我是告訴過他們不要離開我身邊的。

曾經很多次提醒過的。

然而他們不信我。

或者是因為我長時間的庇護,讓他們產生了錯覺,覺得鬼也沒什麼了不起,黑死牟大人可以全部清理掉。

“只要有黑死牟大人,就沒什麼可害怕的。”

長時間的豢養容易養出來傻白甜。

他們不能理解強大的黑死牟上還有一個鬼舞辻無慘,而且黑死牟現在還沒背叛鬼舞辻無慘的念頭這回事。

他們的眼界讓他們看不到那麼遠的事情,他們只想着將我從泥濘中解救出來。他們沒想過更多的。

他們以為黑死牟不是窮凶極惡的惡鬼。

所以他們死掉了。

所以鬼殺隊那邊,在親眼目睹受害者的死亡后,沒有一個人有資格替這些受害者原諒我,並且說我尚有人性了。

上一黑死牟是個必須要清理的鬼。

這就是結論。

很簡單的結論。

沒必要有那麼多的顧慮,單純的敵對關係比複雜的牽扯更加動人,對我而言,越簡單越好。

既然是敵人,既然早就敵對,那麼對敵人採取不光彩的手段也應該沒有心理負擔。

但想來,他們的道德感實在是過強了點。就算下定決心用一些下作辦法,也會有些不安。

我在半路上看到那個瘦骨嶙峋的稀血時,他的眼睛很黑很亮。那不是看到有人出現覺得自己有希望的亮,而是看到了既定目標出現的時候的那種亮。

我那次是活在舊時代的幕府武士打扮,戴着斗笠遮住我的六隻眼。摘下斗笠露出六隻眼的時候,那個稀血在抖,卻露出一個乖巧安靜的笑。

他是瘦的,瘦到幾乎脫相。

但他也是好看的。

是又大又圓的一雙杏眼,黑顏色的,像被人拋棄的幼鹿濕漉漉去看人,心會軟半截。

但我是鬼。

沒有心。

“你跟我走嗎?”

他牙齒都在打顫,上下磕着:“你會吃了我嗎?”

“我不吃人。”

我露出極其溫和的笑容。

這笑容是跟童磨學的,我給改了一下,我也很正經的跟萬世極樂教的教宗請教過如何讓人覺得普度眾生。

“你想給予某個人極樂嗎,上一?”

“是的,畢竟是太過可愛的孩子。”

我用這樣的笑容重複的問了那個稀血一遍:“你跟我走嗎?”

六隻眼睛露出微笑的模樣是嚇不跑一個居心叵測的人的,哪怕我說我吃人,他也會跟來。

因為他想殺我。

抱着這樣的念頭,義無反顧的鬼殺隊隊員,好像是甲級來着。至於原因……

我曾經有過跟他長相相似的一個稀血。

後來嘛,他跑了出去,為了找到辦法讓我看太陽。

我在屏風的陰影后,外面是明晃晃的太陽,他站在太陽下曬了一會,將手伸過來握住我的手。

“黑死牟大人一定可以恢復正常的。”

“到時候我能拉着你一起曬太陽嗎?”

我當時的回答是:“如果能做到的話。”

他做不到。

他能找到鬼殺隊,還在鬼殺隊裏看到自己的弟弟,但是他做不到。在死亡面前,所有的宏偉理想都需讓步。

他想救我,他的弟弟想殺我。

世事如此奇妙。

因為他死在了他弟弟的面前,也因為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我覺得他說了也沒用。在甲級隊員心裏,我只是蠱惑了他哥哥的上弦一,是個惡鬼,我只是欺騙了他的哥哥。因為我的血鬼術疑似精神控制,他的思維還可以再發散一點。

想為一個人開脫,總會有無數理由。

為了殺我,他肯自行脫離鬼殺隊,也肯翻閱我的活動跡象,研究我的活動範圍。

我的活動範圍很固定,只要在上一個稀血死掉的地方畫一個五公里的圓,那個範圍里就有我要培養的下一個稀血。

人總是這樣。

為了一件渺茫的事情會踏平所有阻礙,以自身努力去尋求奇迹。

甲級隊員的幸運是E,所以他等到了我。

如果是一個幸運A的話,他是根本不會被我注意到,並決心給他希望的。

他跟我的那些年裏研究透了我的生活習慣,甚至想辦法在我眼皮子底下傳了一點消息給鬼殺隊。

童磨搖着他的金摺扇為他真心實意的掉過眼淚,“真可憐啊,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真可憐啊。”

如果他不轉頭就對我說大腿和胸腹最可口,慫恿我嘗試人的話,大概那眼淚會值錢不少。

甲級隊員因為恨意所以對我毫無理由的遷就,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讓我打開心扉,給我空蕩蕩的胸腔里捅上一刀。

那一刀應該是吸收了太陽能量的礦石鍛造的,可以藏在袖子裏的特製日輪刀,仔細的抹上濃縮的紫藤花汁,然後才送入我的胸口的。

殺不死我也能讓我重創。

為了提防我那莫須有的精神控制血鬼術,他“順理成章”的愛上了我。對我的每一個眼神都帶着憧憬和愛意,就像需要攀附別人生存的菟絲花,從骨骼里長出來的根須都是為了更好的纏繞在我身上。

我看着他的表演有時候真的會忍不住露出微笑,就在他面前,笑出低低的聲音:“不必這樣。”

“可是,黑死牟大人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嗎?”

掛在我胳膊上的少年眼神純凈,一舉一動卻帶着與年紀不符的媚意,絲絲縷縷,而本人純然無辜。

他的衣服都是寬鬆的,趴伏在我懷裏的時候,脊背的線條從視線中隱沒在衣料下。又以懵懂的姿態跟我說他今天又做了什麼,嘴裏說著“黑死牟大人最好了”手按上我的胸膛,摸着肋骨的輪廓,想着什麼時候能捅進那一刀。

我眼神看了他一會,後來還是覺得發獃比較好,就盯着庭院裏的櫻花樹,時不時的嗯一聲。

他說到最後會翻個身,躺在我懷裏,看着我的臉,語氣委屈:“黑死牟大人,櫻花樹比我還好看嗎?”

我要怎麼說呢?

說實話吧,櫻花樹比他好看,他那張臉的面子擺在那裏,讓我哄他吧,我懶得想亂七八糟的情話。我只能不看他的臉,用手蓋住他的眼睛,認認真真的說:“我不敢看你。”

他的聲音清晰,裏面帶着一些發沉的東西:“為什麼,黑死牟大人?”

“你好看,我長了六隻眼睛,怕嚇到你。”

眼睛被親吻是什麼感覺?

我只能說他親的其實是我的臉。

我覺得這人實在太拼了點,親吻着我的擬態然後將臉埋在我的肩膀上,硬生生哭濕了我的衣服。

“黑死牟大人……最好看了……”

哦。

我關了擬態是好看。

甲級隊員沒有以身伺鬼的勇氣,我在晚上也不會與他一起。我給他留了充足的時間讓他策劃一場謀殺上弦一的事件,但他很多時候都在浪費時間。

困得要死也想等我從外面帶着一身濕氣回來,然後抱上來,鼻子仔細嗅聞我身上的氣味。沒有血腥味,只有一如往常的冷淡氣息,冰涼的。

“大人最近沒有殺人嗎?”

“我不嗜殺。”

他等我回來其實也沒多大作用,因為我不會在睡覺的時候還在身邊放一個想殺我的人,就算是鬼,一直睜着眼睛也非常累。

他的想法我不知道,不過想來也差不多。

我們互道晚安后,他在準備給我捅刀的事,我也準備着他捅刀的後續如何發展。

猗窩座說我那幾年的確是辛苦了。

我覺得還好。

畢竟除了想殺我,甲級隊員在其他方面稱得上乖順,有小脾氣的時候也很有分寸,不會讓我厭煩。

我給了他很多次機會讓他殺我。

在喝他的血的時候露出醉態,背對着他換衣服,發獃,讓他屢次有了成功率不低刺殺方案,他沒有下手。

在一個平平常常的日子裏,甲級隊員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後將刀送入了我的胸膛。他被我拔刀砍殺了。

他死的時候掩面哭着,眼睛一如往昔,跟幼鹿一樣,不過是瀕死的幼鹿。

他是想說些什麼的,到最後,也只是露出一個慘淡的笑。都沒什麼好說的,狼與羔羊共舞,羔羊輸了也太過正常。

我又給了他心臟一刀。

甲級隊員到死都是鬼殺隊隊員,以滅鬼為己任,我到他死也還是鬼,以他為餌弄到了鬼殺隊的情報,將它交給了鬼舞辻無慘。

甲級隊員和鬼殺隊的隱每一次的聯繫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帶他住的也不是我養稀血常用的地方,靠着繁華的人來人往的街道。他也不是沒有自由,只要避開我的視線,他其實可以傳遞很多消息。

他傳出去的有關我的消息基本都是真的,我說過我不愛騙人的,也不必費盡心思去騙他。所以鬼殺隊那邊應該有了我的更多信息,還是真實的。但就算都是真的,也沒什麼用了。

他跟隱聯繫的小心隱秘,慎之又慎,但很快就會發生讓他所有努力都付之一炬的事情。

我將我手裏的鬼殺隊情報交給了無慘。

無慘收到我的情報后,將鬼殺隊重創了。

他當然不可能將鬼殺隊全滅了,就算我那些情報將鬼殺隊的軟肋戳的死死的,無慘也沒辦法做到這種事。

畢竟有紫藤花和日輪刀,還有鬼們既渴望又痛恨的太陽。

可這種程度的功績,已經足夠無慘再給我一點他的血了。

這次行動我肯定也參與了,所以順手將鬼殺隊裏我的信息毀掉了,就是放了一把火。

鬼殺隊幾百年裏遭遇了幾次重創,很多東西都流失了,但是呼吸法還在,產屋敷家的當主也在,從鬼手裏僥倖活下來的人對鬼的憎恨還在。

只要有鬼存在一天,鬼殺隊就會重新組建起來。

上弦一的信息也在這幾次災難過後在人的記憶里有了偏差,畢竟人類的記憶不僅會欺騙他人,也會欺騙自己。在一代代的謄寫里,對着受損的典籍復原時,總會出錯的。

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就算沒有那些災難。

不過當鬼的日子的確是很無聊的。

在每天的訓練后剩下的放鬆方法太少了,以前還能看看稀血打發一下時間,但是出現空窗期后,我就只能聽玉壺講故事了。

只要我說他送給我的壺是歪的,他就會氣的掀開壺蓋:“我的藝術品是最棒的!”然後被我拘着講故事。

論見識多,上弦里可能就數玉壺了,畢竟人的家裏有壺的還是比較多的。至於他的話多而且愛嘲諷人,我六隻眼冷冷的看過去,他除了閉嘴就只能躲在壺裏發抖。

我有一年沒有找稀血來養,玉壺那一年過得就很慘。在上弦會議的時候向無慘哭訴上弦一的惡行,被無慘擰下了頭。

“黑死牟說因為你的配合他有了青色彼岸花的消息。”

“你們誰說的是真的?”

玉壺:“他他他!”

於是我連最廢力氣的一件事都不用自己出力了。找稀血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但將這件事交給其他人做,就一點也不麻煩了。

為了無慘大人的青色彼岸花,他眼前發黑的聽着我對稀血的要求。

“女性,心有所屬且喜歡的人命不久矣,一無所有隻有一個親人相依為命的優先。”

“男的不行嗎?”

我說:“可以,只是我個人不太喜歡。”

玉壺的智商夠不夠我不知道,但是情商肯定不及格。“可你不是喜歡男人嗎?”這是無限城,所以我只是將玉壺的頭扭了180°,讓他的頭髮對着我,我不想看他那張蠢臉了。

“你該給我的妻子道歉的。”

※※※※※※※※※※※※※※※※※※※※

三月八日修改,順便提一句,我下個星期四的榜單申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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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世之鍋源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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