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氣破狄戎 摧枯拉朽驅離境

一鼓作氣破狄戎 摧枯拉朽驅離境

秦王吩咐完了呂憲,又命把那細作押下去,也不取他性命,只叫人好生看管,以便留到日後指認對證;這一番處置看似公正合理,真相未明之前,既沒有草菅人命,也杜絕了黃瑾如再壞事的可能,帳中眾人也就漸漸平息了議論,全皆沒了異議。

可明眼人一看便知,如此一來,軍中大權便盡皆握於秦王一人手中,朝廷派下的監軍名存實亡;黃瑾如自更是有苦說不出,但和性命比起來,終究也只能權且如此了,只默默暗下決心,待班師回朝之日,定要狠狠地在天子面前參上一本,把秦王、崔佺的這些勾當全都抖落出來。

細作之事暫告段落,黎延興便把袖中的燙手文牒取出,交給呂憲收管,並明示眾人自己尚未遞於監軍,陣圖、戰法等皆未曾泄露;秦王則遣散了眾將,特命呂憲陪着黃瑾如回帳,但還是又單獨留下了黎延興:“將軍,我尚有件要事需與你商議。”

“大王請講。”黎延興見被引到沙盤前,便知必是軍務,立刻從方才的神遊中回過味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果然,秦王舉手指道:“狄戎與我各自移防,戰線北推后,重新擇地駐營對峙,至今已有七日;方才細作之事雖難辯虛實,但到底提醒了我,狄戎恐怕確是有所動作,朝廷又已發文催戰,不如明日再戰狄戎?”

“大王所言極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軍如今已據大名府築牢了防線、也已休整畢,自當趁勝再下一城。”黎延興點頭表示贊同,目光從沙盤挪到秦王身上:“只是不知大王身子還要緊么?”

秦王深吸了一口氣,身上隱隱作痛,他傷得不輕,豈是幾日便可完全癒合的,但仍是滿臉無謂:“多謝將軍關切,我已能上馬,又可以持搶沖陣了。驅除狄戎,以身報國,是何等幸事,縱還有些小傷又什麼大礙。”

明日一戰,他自是要拼盡全力以命想博的,連後路都全已思量妥當:“將軍,我自知天資爾爾,不如將軍天生帥才,不過因乃宗室而領這帥印;倘使我明日戰死沙場,有幸與史節帥同列,只懇請將軍能舉起帥旗,不要退卻繼續戰下去。”

秦王言辭懇切,將自己萬一陣亡后的領軍大權鄭重地託付給了輔國將軍,黎延興聞言動容不已,雙手抱拳慷慨應到:“大王既有此命,末將雖死不敢辭!不平狄戎誓不還朝!不過也請大王放寬心,只要有我在,絕不叫彼再傷大王半分!”

“我身不足惜,請將軍必以戰局為重,不必顧我。”少泓淡然一笑,他早就想得通透,即便戰亡,也不必魂歸故里,像史佑之那般與黃土化為一體,永遠留在這沙場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心裏另有一事還懸在心中,需得交代給眼前人。

“這柄是梁帝的配刀,當年梁帝帶着它北征,狄戎聞風而逃,拱手獻出關南。”少泓摸過腰間的短刀示給黎延興:“這是庇佑中原軍民破敵殺虜的寶刃,我若回不去,請將軍一定將此刀解下帶回,替我交還給……楚王。”

年初上元夜殺人案之時,黎延興在朝堂上見過這把刀,當時是兇器,天子宣稱是自己貼身御用之物,他並不知怎麼又會到了秦王手裏還要交還給楚王,也未做多想,只當是天家兄弟之間賜來贈去的,自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少泓見自己唯一放不下的事有了着落,長舒了一口氣,不再多提這茬,又拉着他一起,對着沙盤做了詳細的戰法部署,然後連夜下達給各軍各指揮,並飛馬傳報城中的天雄軍,叫所有人做好明日決戰的準備。

第二日,大軍按既定的謀劃開拔,與受令出城的天雄軍匯合一出后,直撲狄戎大營而去。

這一仗打得出乎意料的順暢,狄戎早先吃了大敗又失了主帥,本就是士氣衰敗指揮混亂,更兼求和的信使已然返回,帶回了大魏同意的和談的消息,上上下下都在準備議和之事,跟本毫無防備,結果正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魏軍斬敵無數,直接拿下了狄戎的中軍營寨,逼得剩下的殘兵敗將慌不擇路,狼狽北逃;秦王和黎延興不敢鬆懈,繼續領兵乘勝追擊,不過幾日之間,便摧枯拉朽般將戰線北推到了邊境線上,戰局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狄戎酋長眼見大勢已去,再看看當初南侵的五十萬大軍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二十萬,而魏軍尚且兵強馬壯,還有虎視眈眈的定州大營近在咫尺,再這麼打下去,就算能在邊境線上勉強站穩,可一旦拉鋸,只怕是國本都要保不住。

痛定思定,只得決意將人馬火速撤回了關外,臨逃走之前,反思戰局,疑心和議之事乃鄒懷敏從中做偽,實則是與大魏裡外勾連,這等叛逆終究靠不住,乾脆一刀將他斬殺了事。這一番大戰,歷時多日,至此,狄戎算是敗得徹徹底底。

狄戎退回了老巢,魏軍自是不能連續作戰,孤軍深入;秦王與眾將商議后,決意引軍往定州,預備在那裏安營休整;同時,也打算好好看一看那從頭至尾一直不知道在幹什麼的定州軍,到底在幹什麼。

魏少泓與黎延興策馬并行在往定州的官道上,將近之時,秦王忽然緩下了馬,遙望已然隱約可見的定州城樓,問身邊道:“此去定州,當多休整幾日,將軍可有什麼打算么?”

“當然有,痛快喝個酒,好好沐個浴,再睡上三日三夜好覺,待鬆快完了,我還打算要出城,去到緩水邊看一看當年戰過的沙場。”黎延興無比憧憬地笑道:“大王呢?也有什麼打算?”

“將軍當年大敗睡姐之處,是該好好去懷念一番,我也當慕名隨將軍而往。”秦王聽說過當年那場驚艷的緩水之戰,自也很是嚮往,然而話鋒一轉,卻恨聲道:“不過在這之前,我先要殺一個人。”

“哦?”黎延興順了一下馬鞭,立時便猜出了所指為何人,附和道:“行動不利,違詔失期,以致損人失地,險些危禍社稷;確是死有餘辜,只是不知大王可已向朝廷上書請誅?”

“連日征戰,倒忘了此事,多虧將軍提醒。”秦王謝過他,別轉身子囑咐身後的呂憲入到定州城之後,即刻叫黃瑾如草擬奏書,一來報捷,二來請誅侯越,擬完之後再請諸軍校逐一具名其後,急報朝廷。

呂憲領命稱是,秦王復又繼續問黎延興:“將軍,那依你所見,這奏報一上,陛下可會照準?”

“德清軍覆沒,史節帥殉國,開德府將士浴血死守,何其艱難!”黎延興回想起過往凄慘時刻,仰天喟然長嘆:“侯越如此愚庸誤國,不殺何以平眾怒,不殺何以慰亡靈;陛下雖仁慈,亦絕不會薄其責。”

“既然如此,那等到了定州,本王立時便要那侯越的人頭,用來祭奠陣亡的將士們。”秦王若有所思,他早先邊奏請邊同時渡河,待敕旨下達事也已辦成,兩不耽誤;初嘗過的甜頭,此番又想如法炮製。

黎延興聞言一驚,擅殺邊將乃朝廷大忌,忙脫口勸道:“侯越畢竟是關南三路主帥,先於詔書誅殺還是不妥,其實早一日晚一日並無分別,大王又何必急於一時,反落人口實。”

“既然早一日晚一日並無分別,我又如何容他多活一日!”秦王心裏已拿定了主意,隨口拋出個由頭:“侯越心思難測,先有屢詔不至、按兵不動,如今若知你我上奏請誅於他,挾定州大營十五萬之眾,難保不出什麼亂子。”

言罷,一甩鞭策馬直向定州馳去,心裏還惦着一樁大事,狄戎雖是暫且竄走了,但這樣的戰機實屬難得,他急於想要斬除庸將,只為能重新整編定州軍,伺機再有一番大作為。

幾日後的福寧宮,梁如意一個人躺在龍床上,百無聊賴,時而翻來覆去來回扯着被子,時而拿起天子丟在榻上的流珠數着玩,眼神卻一直盯着在一旁挑燈伏案的元齊,終於沒有忍住,披了件衣裳站起來,行到他身邊。

“這都多晚了,陛下怎麼還在看摺子?”將手掩到口上,打了個哈欠,頗是委屈道:“要看也在延和殿看,拿回來做什麼,倒吵得妾睡不安穩,罷了,今晚妾回自己屋裏睡去了。”作勢便要走。

“哎!”面色凝重的元齊忙擱下手上的文書,抬頭望向她,緩了神色哄道:“朕拿回來看,不也是想能陪在令白身邊么?你不領情倒好,反要拋下朕而去,怎能如此薄情寡義。”

“那妾不走了,陛下也別看了!”如意只道是臨近年關,與狄戎也議和了,哪還能有什麼大事,值得人主賣力到這麼晚;於是媚笑着彎下腰,湊到他耳旁,吹了一口香氣:“陛下可是乏了?妾侍奉陛下安寢,再替陛下揉揉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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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青宮女要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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