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能想像到你天女散花的樣子。”李濤眼前真想像到他的樣子。

“我要是一不小心，紅了，成名人了，怎麼辦？”楊照自鳴得意。

“嗨，燭影搖紅，醒醒。”陳小嘉笑。

李濤，“請不起您。您雙目放光，忻忻得意不是想開身價吧。”

“不要提錢，這麼俗呢？”他誇張的站起來，“你們密謀淘金，不陪了。”楊照作勢要走。

“怎麼，不會是女朋友在等你吧，我小草窩，提供水電寬帶，吃喝聊天免費服務。”陳小嘉象個遊說客。

楊照回眸作喜，“你小子這是在向本官行賄，我不吃你這一套。”

李濤，“算你狠，自作多情。”

陳小嘉試圖努力，“說你呢，不要負隅頑抗了，你回來吧，濤，我和小嘉倒屣相迎。”

“所以呢，你不要說的萬馬齊喑，吳越同舟三個人一起共度難關，我們的前景還不是欣欣向榮。”楊照趁熱打鐵。

“枕戈待旦疲於奔命的日子，我已經夠了。還不是一場春夢沒有希望的掙扎？咱能不能換個主題？”李濤的聲音充滿了無奈。

楊照，“咱說點別的？美女野獸，賺錢撈金隻字不要提，明星新聞，我們能不能不圈在裏面，就這點出息，看不到後腦勺。”

李濤，“一提到錢，你就一臉楊柳春風吹拂，哥們，我們不提錢，不要世俗，好不好，離開大學時間也不算很長啊，崇尚藝術的我們變得面目全非，腦子裏除了錢、美女、房子，還有什麼？”

楊照，“那你說說看，不想這些，想什麼？這，我都想不過來呢。”

李濤，“照照鏡子，看自己是不是一臉世俗相，還說你呢？離開學校什麼雄心都被房子生存所擠壓，你看看走在街頭，到處是派單人員，小到中學生，大到六七十的老人，水泄不通層層包圍小路，井然有序的佔據了車站，各大小站點，每一個路口，可以這麼說吧，只要是一隻狗經過的地方，就有他們執著的身影，這第一個風景是，到處是發傳單的人，為了一天60元，他們陪着笑臉，一臉的諂媚，甚至人走出很遠了，他們還小跑着把單子塞到你手裏，每天的重複，你接是不接？不接吧，好象是你有多冷酷，我想說了，你看我象是能買起房子的人嗎？我穿過街頭，好象是過關，遠遠的就看得到派單大軍在行人經過的地方，行注目禮，微笑服務，我無處可躲，看到他們，我心跳加速，血脈噴涌，心虛的有點冒汗，受不了，我快折磨成蛇精病了，哈哈，聽，98到147平，智能新品，閃耀登場，某某樓送精裝修，震撼起價。看看這句話，誘惑人不，什麼精美飄窗於卧室一隅，攬星光月色入夢，什麼更多陽台照耀公雍容自若姿態，還有，觀景書房，在珠璣文字和陽光中，升華生活氣質。多美好，讓人心跳發燒熱血沸騰，高高的樓層，就是天上的月亮，看得到，摸不到。鏡花水月啊！”

楊照，“吟風詠月，美則美哉，很蠱惑人心，您有時間看房子嗎？有禮物贈送，清醒過來，我一想啊，我等現在只能是水中望月啊。不過，這也是個不算什麼價值的情報。但是說明了一個千古不變的道理，春光明媚，錢總有得賺。就看你怎麼物換星移，極盡之能事了。”

陳小嘉，“明年我月薪稅後到手六千，年蓄三萬，三年十萬，同志們哪，我紋絲不動，春暖花開，積攢十年五十萬，也不能夠一個市內在建新的，拔地而起的八十平樓房，萬達，迷你，中海紫御，柏悅，還有，也不是人人能達到我的工資水平的。中海天賦山13800，中海紫御觀邸四期12500，中信海港城21000。翰林苑14000，這更是想都不去想。11月住宅均價13143元，我不知道和我一樣年輕的售樓男，天女散花，搖唇鼓舌，說得錦繡河山萬紫千紅，戰績如何？不對，我都暈了，人人熱切買房啊，總要有房子住吧，結婚的吧。”

李濤，“我收入還不如你呢，想想房價高聳入雲，好象百姓個個都家財萬貫。想想壓在頭上的大山。可怕，我此生再無出頭之日了。”

楊照，“父母他們那個時代房子，很簡單，房子就是住的，現在房子都是商品了，那婚姻，愛情不也是淪為商品了嗎？我求婚，女朋友不想和我一起還貸過窘迫的日子，我不理解又能怎麼樣，唉一個頂天立地的窮小子，還談什麼婚嫁？驚恐，我這戀情是山風欲雨搖搖欲墜啊。”

陳小嘉，“愛子莫嬌弱，送出經風雨，我們自以為大無畏的氣魄，大浪濤天從天降把我們砸的不知方向，嗆水下沉，不知道怎麼掙扎。”

楊照，“路總還是有的，拚卻平生薄姓名，掙扎三五年，實在山重水複疑無路了，就找個富婆嫁了吧。我也想明白了，因循守舊下去還不是庸庸碌碌？”

李濤，“你也會說出這麼搖憾軍心的話來？”

陳小嘉笑，“風向變了。”

楊照，“不變行嗎？玉尺量才，好歹咱也是奶油小生，綠水青山趁着還沒年老色衰，還有幾分中等姿色。迷上個中等富婆，捨生取義舍人取房，我是那貧賤之友不可忘的人。”

陳小嘉，“求包養？舍人取房，可憐了這神清骨秀的孩子了，不是有女友嗎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呢，別發那小樓昨夜又冬風的感慨，咱也學攝影的，又不是中文，酸不出二兩醋。”

楊照，“絞盡腦汁累死多少腦細胞，不就是為博您開心一笑嗎，至於笑不笑，那是你的事。不關我事。我時間很寶貴，這是妙語解頤蕩氣迴腸，又不收費。你將就着聽吧，咳咳。”

李濤，“人生就是信口開河，散亂無章，所以我們惶惑無助自卑迷茫。生命就是在燃燒熱情，我不知道我還能積聚出多少度熱情來？”

陳小嘉，“生命就是燃燒的火焰，不過，咱們在校時不是這樣子，自以為能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這才幾年，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李濤，“原諒我們吧，年少輕狂無知，你工資最高，低的多了去了，不過，小嘉，我怎麼聽着你數學越差了，該補腦了，那是，你不吃不喝么？這數學怎麼算的？年蓄三萬，三年十萬？多出的一萬，哪來的，偷來的啊？”

楊照，“咱又不是研究原`子`彈，不怕失之毫釐算那麼精確做什麼，手機又爆炸來信息，團購驚爆底價來襲，8990元/平入住精裝花園公寓。真等你被釣上去了准他媽的會說沒了，奶奶的。看看，可怕不？手機都被商家控制。我們是不是有權力追查，吹糠見米，我們的信息，是誰出賣了情報？信息都爆炸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李濤，“哈哈本來就是信息爆炸時代嗎。”

“李濤聽好了，言歸正傳，《鐵達尼號》詹姆斯卡梅隆，阿凡達的導演，歷盡千辛萬苦才會成功，而在人們的眼裏他是瘋子。我們就是要堅持，眼下的困難是暫時的，一葉迷山你沒有執著的信念，什麼也做不成。”楊照遊說還是不死心。

“等等，你是說，也許我們還不夠瘋？”李濤笑。

楊照，“左顧而言他，我們在和你說正經的呢，李濤，你什麼時候回心轉意？明天我們去接你。”

陳小嘉，“濤，不能只想着你那嶺上多白雲，我們念念不忘熱切的等你回頭一句話呢！”

李濤，“這麼說吧，水瘦山寒我已經破釜沉舟，沒想讓自己回的去，你讓我重新踏上那片令我□□澎湃的土地然後再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嗎……”

楊照，“瞻前顧後誠惶誠懼謹小慎微斂聲屏息，有那麼嚴重嗎？我們的感情何在，啊？濤，每次打噴嚏，我知道是你想我了。別發感慨，我們的誓言呢？”

李濤，“誓言只是我一時的失言。說了半天□□，我有事，先掛了啊，留下打拚沒有可能，等你們來，花~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白。”

留下兩人面面相覷，陳小嘉笑，“看看，你我攻勢凌厲步步進逼，把人嚇跑了吧，哈哈。”

“看來，要想勸動他打持久戰我們先得積草屯糧了。”

“我在想，對一個落荒而逃心如槁木的人，你怎麼追回來？”陳小嘉心裏湧起一絲悲哀。

楊照一臉愁容，“光打口水戰了，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晚風吹進窗子，又見暮色……

………………

高大樹和城市街景，快掠而過，熟悉似乎又陌生，因為陳小嘉就是離開這裏數天，再度踏上這片土地，坐進公交車、電車、輕軌、出租車，都有一種回歸的親切感，這座城市早已深入他的生命與記憶里，與他的童年少年連結在一起，須臾不可分離。

驀然之間，潛滋暗長的背影又縈現他的眼前，他的心裏有一個大大的問號，她是怎麼與他擦身而過的呢？他感覺到她的存在，可是，又尋覓不見她的蹤跡。其間，他從大連到青島，再到北京，跑來跑去，所到之處，處處留意，他的目光不再專註在自然風光，建築風格，日出日落，雨雪霜露，而是人潮的來來去去，他有點點想不明白，自己工作生活的重點應該放在哪裏，一個月過去了，一個出現在他生命里的女人，只不過是曇花一現，就當是水上的一朵浪花，順水而下，生命還要回歸自我。

存在他心裏的問號在擴大，她是怎麼與他擦身而過？感覺到她的存在尋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