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就是那個鱸魚啊？我想吃了。”張帆吸吸鼻子。
“我說是梭魚了嗎？你是不是千里眼啊？我這剛盛上，你就來了。”
“嘿嘿，小得意。我就說嗎，有口福，是吧？”張帆有點小得意。
“慢點吃，小心魚刺。”
“軒，盛魚待客。我就美美的享受了。我怎麼這麼幸福呢。”
說得林軒忍俊不禁。
“我喜歡吃魚，很少吃肉。”張帆放下筷子，臉上充滿了滿足感。
“是啊，我說你那麼聰明呢，大學時候我就發現了，為什麼？我好奇了。”林軒忍不住問。
“這就是因為家傳吧。”
“吃魚也是因為家傳？我怎麼聽不明白了？”林軒笑。
“我的媽媽喜歡吃魚，從小我魚吃得多，媽媽魚做得好吃，而且，後來，我也知道了常吃魚比吃肉健康有益，於是就發揚下去了。”
“這是對的，現在有的人因為怕發胖，就改變了飲食習慣，改吃肉為吃魚，飲食結構也做了調整，應該說吃魚健腦也有利於長壽。”林軒輕笑。
“幾天不見了，想我沒？”張帆目光深注。
“當然牽挂了，我還以為你埋頭寫東西呢。”林軒笑，她何嘗不知道對方的深意。
“時光荏苒，從認識的那天起，我們之間除了談情說家，什麼都談，是吧？”
“是這樣的，今天你怎麼這麼感慨。”林軒承認，見到張帆就象是見到了親人一樣的感覺。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父母，我的心裏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我有什麼開心的事情，第一個就想與你分享，有不開心的，我也想與你傾訴。”張帆以手捂心。
“我很感動，你說的是實情，可是我，辜負了這片心。”林軒不知道說什麼，因為身邊的這個男人，多年來對她的好，她深明了，可是，這只是友情，而不是愛情。這讓林軒陷入深深的自責里。
“對不起，我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了。上次我讀到你的小說，感覺很有深意，還有文字的美，打動了我。娓娓動聽的述說，語言清新，所以有一句成語，妙筆生花，讓我有了新的感悟。”
“是嗎？有那麼好嗎？我比不上你，信筆拈來，就是詩，你一直是我學校的榜樣，我也知道，你是在激勵我，謝謝老朋友。”林軒搓着手，“你的散文寫得萬卉爭榮，我怕散文，形散神不散，就把我難往了，不好駕馭，所以我去寫小說。開了頭，就把故事敘述下去，不用費心去譴詞造句，另想思路，就順水而下，讓故事演繹下去，一氣呵成，比較輕鬆。我是避難就易了。”
“這說明你對於小說，能夠駕輕就熟，這是一種境界，很好啊。”張帆贊成。
“好在哪裏？願聽指教。”林軒認真的傾聽。
“文章是案頭山水，寫作是語言藝術，思想境界，綜合勞動，組織運用，就如詩詞富有音律的美，文學的眼光筆觸，我們的生活習慣，行為方式，道德標準，衣着飲食，建築形式等，感知的認知的，共同構成了文明，不同的文化視野，每人的感觀的不同，融入文字，就是一種再現提煉，通過文字的深加工，成熟了思想，這是一個由淺表到深度的過程。至於體裁，看自己適應和喜歡了。”
“是了，文字的作用，意義非凡，文字的歷史的書寫，就是古文化的再現。”林軒端正一下坐姿。
“我是這樣寫入文字裏的，比如說，建築是流動的歷史，每個城市都有他獨特的建築風格，是歷史的延伸，都是無聲的訴說，文字呢，也是無聲的表白，作者是努力通過作品，表達你表層下面內在的東西，是創造挖掘延伸，理解並用你的熱情去喚醒觀者的熱情，是無聲的語言，音樂撼動心靈，音樂喚醒聽力的美感，文字呢，與音樂產生了通感的文字，才能描繪出音樂的美妙，雄渾與廣闊。所以，泰戈爾是在富有文學藝術修養的家庭長大，他的作品容納磅礴，字裏是人格的魅力與創造，也是廣博的知識的綜合，大量的讀者開啟了心智，可以當之無愧的說，文字的作用，意義非凡……”
“我總是在你的語言裏找到感悟，對於我大有幫助……”林軒認真的傾聽。
張帆侃侃而談，“山川不同，風俗不同，歷史人文地理不同，也就存在文化的差異。我感覺最痛快的是，我們能夠坦蕩心懷，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雖然也還是不求甚解，有一點點明白，也還是收穫。”
“賞奇析疑，單隻一個科目，中文就已經博大精深，波瀾壯闊，這無限廣闊的天地，一生也暢遊不出來，我不能窮究，試着慢慢的去理解，你教會了我許多，包括寫作和人文世事，我想，文學素養離我還遠，我是笨鳥慢飛，還需要積累學習，慢慢進步。”
林軒由然的敬佩的表情讓張帆想起了在學校時，她幼稚的神情，那個時候，就是這種純樸吸引了他。張帆陷入回憶之中。
“你在想什麼？”林軒笑。
“你讓我想起了你在學校的課桌上，那個還充滿了稚嫩的臉，我就是從那個時刻起，欣賞你這個人，純潔心靈，謙虛好學，具有進步的良好潛質。你已經很用功了，這是一種向上的進取態度。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這就是收穫的碩果。”
“是嗎？”林軒笑，“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天，學習考試，遇到困難波折，你沒有抱怨的時候，這讓我有一種感覺，感覺你一直是很堅定的人，張帆，我好奇了，你沒有失落和低迷的時候嗎？”
“我哪有那麼無堅不摧啊？哈哈，遇到挫折，我會對自己說，任何時候都要有激情和信念。我們的命運與這個時代特緊緊聯繫在一起，我熱愛生命，坦白的說，我也想不明白很多事，但是我喜歡思考，也想讓自己靜下心來，除去一些浮燥，也許出現在你的面前，我已經做了調整，於是，你感覺我從來都是振作的，陽光的，因為我不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你，影響到你的心情。遇到寫文章，寫不下去，我不會冥思苦想，而是放下筆，走出戶外，看看雲彩，看看你，然後，再拾起筆來。這就是樂趣。”儒雅的張帆總是給人氣定神閑的感覺。
“也許應該說，人類的感情豐富，人生的河流湍急，於是攙進太多的雜質。”
“湖水明凈，我看到了你眼裏的澄澈。”
林軒笑一笑，“不是，這是表面吧，比如賞心悅目，有人用心聽，有人用耳聽，對音色滿足感，需要捕捉。是表達的方式不同。”
明亮的陽光下，林軒洞見了張帆明亮的眼睛，透射出許許的溫情。
與張帆一席話，讓林軒覺得身心通透。張帆是她不可多得的良師益友。少了這個朋友，她的人生會黯然失色很多，只是那一時刻，她的思想還沒有意識到這些深度。
…………
黎曉風跑進公司的洗手間，開始嘔吐。
坐進辦公桌上她還在想，這兩天不知是怎麼了，吐了兩次了。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這兩天她什麼也吃不下，滿腦里都是李濤的糖蒜。她有點後悔，李濤堅持多帶回大瓶的糖蒜，不如帶回來好了，白白胖胖酸酸甜甜，想想真是好吃。坐回辦公桌前想得她饞涎欲滴了。
我想吃糖蒜，豆醬。她打出的字，又擦去。我這是怎麼了，只想着吃。隔着千里，要人家什麼糖蒜，黎曉風啊，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上次打出的字，她懊悔了。李濤不會笑我吧？
想家鄉的糖蒜，想你。當然黎曉風的字他第一時間看到了。
李濤看到文字，心情黯然。如今的他一想到在外飄泊就不由的膽怯。他怕了曾經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那種戰鬥生活。她不能回來，他不敢去，他們兩個人如同隔着銀河的兩岸。一個在這邊，一個在那邊。結局已經註定。
李濤對自己說，黎曉風可望而不可即，不要去想她了，她只不過是一陣風吹過，她只是吹抽皺了他的心田吹暖了他的心湖浮光掠影一般稍作停留，就轉瞬消逝不見。她只是這夏日的輕風。
…………
“芳芳明天過生日，我怎麼表示？吃自助，買衣服，去公園？”楊照求助。
“我想，你們走過了風花雪月，說來說去，你怎麼避而不談要結婚的事？我上次不是告訴你求婚嗎？你那麼在意她，我可是提醒你啊，別讓她飛走了。”陳小嘉語重心長的提醒。
“我暗示過她，可是她說不想結婚。”
“關鍵是你，你想兩人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聽我的，兩家家長見面談談婚事，你結婚了，我就放心了。一定要感動她，她的生日是個好機會，好好把握，不要錯過。求婚？買首飾。”
“上次放假，我爸媽知道我要去拜見准岳父母，很高興，他們說支持我。可是，我鄭重提出去見她爸媽，芳芳知道我想結婚，我急她不急，只好等下次假期，我再說服芳芳了。”
“自從你有芳芳，就小心翼翼，你們住一起了，苦了你更是錙銖必較的節儉你太累了，愛情總不能長跑下去不要拖得曠日持久。所以馬上談婚論嫁，你不管她答不答應，要鍥而不捨。聽我的。”
“你鴻業遠圖的話我如何不知，我當然想結婚了我也努力了，黔驢技窮了，我。”楊照一臉無技可施狀。
“聽我的。明天，正式求婚，給她一個驚喜，窮追不捨一鼓作氣說不定一感動就答應了呢。”
“芳芳誇讚你的畫，有意境，她還是你的粉絲呢。”楊照還是不敢遵照他的話。
“謝謝。明天我要助你一臂之力。”陳小嘉倒是想一鼓作氣。
“省省吧，勞你費心，等到時機成熟，我當然要求助你。”
“你呀……”
“對不起，她呼我，先走了。”
對於楊照的逃避，陳小嘉安搖搖頭，嘆氣。
“根據客戶的要求，希望趕在節前播映。我們得趕進度，加班，辛苦你們了。”老總的話響地耳邊。工作完不成，他只好推遲了和林軒的見面。
陳小嘉對着鏡頭冥思苦想。
白天繼之黑夜的翻過，走出公司的他，長長的一個呼吸。
林軒在小路上慢步，想到了和陳小嘉相處的時光，心裏充滿了溫馨。
“忙完工作，鬍子拉喳，你看我是不是，塵滿面，鬢如霜。”三天後出現在林軒面前的他容光煥發。
“唔，一周沒見到你了，讓我看看，沒有找到鬍子，人倒是瘦了，黑了。”林軒在意的看着他，心裏生萌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