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意引路黃雀隨
()鸞家族長鸞飛騰也在等着鸞家九衛的消息。沒想到沒等到九衛,宮裏的春紅卻帶來了讓他震驚的消息,聽完春紅的稟報,鸞飛騰一下子摜出了手中的茶碗,“簡直是胡鬧,八步移魂陣出現,絕非偶然,事關那個神秘的商家,怎能貿然就調藤繩邊城的人過去??”
旁邊的鸞夫人看着暴怒的老爺,溫言替女兒辯解到:“盈兒入宮多年一直被耀星蕪委屈着,難得有讓她舒心之事,老爺就成全了她這回的任性吧。”
鸞飛騰看了一看不知輕重的老妻,怒氣更盛,“在耀宮受委屈?還不是她當年哭着喊着自找的?這些年來,除了碧柔兒,耀星蕪哪裏委屈了她半點?她這些年跋扈的性子就是生生被你們給寵起來的。這回連九衛中的老大都跟着她胡鬧,那個神秘的商家豈是隨便招惹的?她還擅自調動鸞秋意,要胡鬧到什麼時候?!”鸞飛騰說著一跺腳,就要往外走去。
鸞老夫人以為自家老爺要進宮找女兒算賬,趕緊拉着他的衣袖哀求說:“盈兒縱有萬般的不是,可是她才開了祭壇不足百日,身體虛弱,老爺不要……”
鸞騰飛想起兩個多月前,疼暈在祭壇內的女兒,心中也是一軟,腳下不由得一頓。低頭想了想,他撥開鸞夫人的手,嘆息着說,“我不是要找她算帳,是趕快把意兒找回來,仔細計議一番在再做決定。”
春紅垂首站在一旁,看着爭執的老爺、夫人她不好插嘴,聽到老爺說要招回大少爺,趕緊上前一步說:“當時用細鴿給大少爺傳得信,現在恐怕已到邊關了。”
聽了春紅的話,鸞飛騰再不遲疑,回身幾步奔到書案旁,提筆寫了幾個字:“意兒,對方可能是神秘的商家,你不要妄動招惹了他們,見字速歸。”寫完取出私印蓋上,仔細地吹乾墨汁,隨後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的楠木盒子,取出三寸長的細鴿,把信函折好親自綁在細鴿右腿之上,然後揮手把它送入雲霄。
望着遠去的灰影,鸞飛騰輕嘆一聲:“動用了我鸞家僅有的兩隻細鴿,但願能趕在他們行動之前,不要釀成禍事。”
雲霜對細鴿的腳程估計得沒有錯,天色將明未明之際,鸞妃的書信已經到了騰繩邊城鸞家大少爺鸞秋意的手中。他看着妹妹歪歪斜斜的字跡和錦帛上還沒幹的漬跡,想像着妹妹忍着劇痛,深夜顫巍巍的垂淚揮筆,剛硬的心瞬間柔軟,暗自發誓,盈兒你等着,待哥哥馬踏青峰山,捉了耀家孽種,給你出氣。他想到這裏豹眼圓睜,聲灌大帳:“來人,點齊一萬兒郎,發兵擒賊。”
主將一聲令下,一萬鸞家精銳甲胄鮮明、刀戈雪亮、戰馬嘶鳴的奔出了騰繩邊城。
就在鸞秋意帶人出了騰繩邊城不久,騰繩邊上的騰衝山主峰,密林處轉出一個人來,雖然是普通的黑衣黑帽,但是身姿挺拔,猶如出鞘的利劍,劍眉入鬢,星目流光,殺氣不可自控的微微溢出,神情英銳肅穆,如同初升的旭日一般灼亮而清冷。
公子御遠望着絕塵而去的鸞家軍,自信的傲然一笑,“豹子終於離巢了,兒郎們準備行動。”
隨着的話音落地,他身後一行上千黑衣人動作劃一的閃出密林,衣上、帽檐粘着些許的黃泥,眉梢還掛着積夜的露水,但是千餘人都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悄無聲息的沒有驚動半隻飛鳥。
同樣身着黑衣的小伺童隨影上前一步,脆生生地說:“殺雞焉用宰牛刀,小小的鸞秋意,既然出了邊城,小的們去對付就綽綽有餘,公子留在邊城坐鎮就好。”
公子御沒有回頭,看也不看隨影一眼,漫不經心的說:“嗯?是不是南宮又說了什麼?本公子的身子自己清楚的很,無須他呱噪。”
公子御說著星目一轉,依舊盯着轉過山腳的鸞家軍,他聲線拔高,目光晶亮,難掩飾心中的興奮,“對付鸞秋意這隻獵豹,本公子一定要親自坐陣”
隨影被公子看破用意,並不尷尬,反而小聲的嘟囔着埋怨起來:“您自己清楚什麼?您每次發作關在黝黑的石洞中受難,我們在外面看着也跟着受難。哎,南宮神醫這次千叮嚀萬囑咐的又被當了耳邊風了。”
公子御不理隨影的碎碎念,翻身上馬,隨影見說服不了公子,也只好迅速的上馬追隨,後面的一千餘人也是沒有多言的跨上坐騎。他們的馬蹄早就被紗布包裹過,踏地無聲,濕潤的山林小路上也沒塵沙,一行人專找密林掩映的幽徑,如同幽靈般綴着鸞家軍一路疾馳。
正午時分,鸞家軍還沒有歇息的意思,鸞飛騰的第二隻細鴿卻到了。疾馳中的公子御雙耳驀地一抖,他抬頭急目遠眺,只見天際一團灰褐色的點子斜斜的奔着前面的鸞秋意墜去。
公子御不敢怠慢,他左手一帶收緊韁繩,右腿一曲,在馬背上一躍而起,左腳尖點在馬鞍之上,借力又是一縱,利劍般挺拔的身姿爆起空中,說時遲那時快,公子御伸出右手把灰褐色的影子收入掌中,眨眼之間又穩穩落回馬背之上。
此時,駿馬剛剛直立而起,剎住身形,公子御這才攤開右掌,解下細鴿上綁着的信函注目細看。
看到公子御停下,後面的千餘黑衣人也齊齊勒住了韁繩,僅僅慢了一個馬頭的隨影盯着公子御的右手欣喜的說:“這就是傳聞中的可以日行八千里的細鴿?終於見到真東西了。”
公子御頭也不抬嗤笑一聲,“看你個眼皮子淺的,拿回去給隨鏡玩吧。”說著甩手把細鴿丟向給隨影。
隨影伸手一把抄過,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細鴿那雙賊亮的小眼睛,從懷裏取出一個精巧的玉匣,小心的把細鴿收入匣內又揣入懷裏放好。這才抬頭,獻寶地說:“隨鏡肯定高興壞了,不出半年公子也能用細鴿傳遞信息了。”
“拾人牙慧,也值得高興成這樣。”公子御口中雖如此說著,但是上揚的嘴角還是泄露了他也拾人牙慧的拾得很是得意。
隨影張開嘴還想說話,被後面趕過來的隨劍打斷,隨劍顯然更關心細鴿帶來的信息,他也盯着公子御的右手,問:“公子,要在此處收網么?”
公子御搖了搖頭,薄唇微抿,狐狸般算計着說:“不,鸞太傅又給了本公子一個驚喜,他們發現了商家的老巢,且讓小豹子多活一會兒,帶我們去訪一訪這個神秘的商家。”
“是。”隨劍本就不喜多言,乾脆地答應一聲,退回公子御身後。
公子御主僕商議了幾句之機,鸞秋意帶着鸞家軍又奔出了一里地,馬上就要跑出他們視線了,公子御星目微眯,“追。”說罷他雙腿一夾馬腹,又帶頭奔了出去。
一心要替妹妹出氣的鸞秋意並未察覺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他根本不會想到在耀國,還有誰膽大包天的敢和他鸞家為敵。他急匆匆地帶着大隊人馬不肯耽誤時間,餓了就在馬上吃口乾糧,渴了也是馬不停蹄的就着水壺喝點潤喉,這樣跑了六天六夜,終於在黎明時分趕到綿州。
鸞大早在半夜已經趕到,在九衛時常落腳的一個客棧要了間上房稍微喝了口水喘息了一下。然後,他躍上房頂放出幽藍的信煙,不一會兒西方就亮起桔紅色煙幕,不到半個時辰,一個黑色的身影就飄入鸞大房中,鸞五也趕回來了。
未等老五站穩,鸞大就急切地問:“摸到他們老巢了?”
鸞五稍微緩了一口氣,得意地說:“兄弟出馬,哪回出過差錯,他們確實進了青峰山無疑,只是……”鸞五說著臉色一變,有點為難。
“只是什麼?”鸞大馬上焦急的問。
“只是越接近青峰山,他們的明崗暗哨越多,離山大約五十里,我怕暴露,沒敢再跟下去,在附近躲了十天,也沒見青峰山裡什麼動靜,家裏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我正想着回去給家裏送個信,正好看到了大哥的傳信,就趕了過來。”
聽到老五這樣說,鸞大明顯的鬆了口氣,他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說:“幹得好。”
接着他又大笑着說:“現在也不用擔心他們的崗哨了,大少爺帶了一萬人馬正在趕來,算算時辰最晚天亮也該到了。到那時候管它什麼山,統統踏平,給二小姐出氣。敢跟鸞家作對,耀皇都沒這麼大的膽子,哼。”
兄弟倆通氣完畢,和衣在床上小憩,果然黎明時分就聽到城外人馬喧嘩,鸞家大少爺鸞秋意帶人趕到了。鸞大和鸞五都是訓練有素之輩,聽到喧嘩馬上就醒了,沒來及開門,直接就從窗戶躍了出去,幾個縱跳就來到一身銀色盔甲的鸞秋意麵前。
鸞秋意看到鸞大,首先關心的是妹妹,“宮裏情況如何?盈兒還撐的住?”
聽到鸞秋意的問話,想到皇宮裏那一動就滿臉大汗的鸞秋盈,生氣都沒有力氣的樣子,鸞大心中鈍痛,他長吸一口氣,低聲說:“娘娘撐的很辛苦,日夜盼着拿了碧柔兒的小孽種一消這些年窩着的心頭之恨。”
鸞秋意聽得豹目含淚,沒有再說妹妹,而是厲聲問:“可探明小孽種去處?”
鸞五聽到大少爺的問話,上前一步答到:“就在前面不足三百里的青峰山。”
鸞秋意聽完,一昂頭,豪氣的大喝:“好,頭前帶路,本將軍這就馬踏青峰,替盈兒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