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確實是個瘋子
林止憂莫名的看向他，想要知道這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韻雙更是不明所以，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至於遠處的南雪，比之上次，則更加羞愧難當，反倒是葉子道依舊如同之前一樣，只輕飄飄的回了一句，“將死之人，不必理會。”
臉上的表情同樣陰鬱，一如他此時的心境。
揶揄完敵人，陳雲會以林止憂一個‘你懂的’的表情，故作一笑，道：“說著玩的，別多想。”
這……同樣的話說了兩次，能讓人不多想嗎？
經過陳雲這一番無厘頭似的鬧劇，距離天亮，已越來越近。
葉子道，祝真，慧覺，三人此時聚在一起，再次達成默契，“我三人皆有傷在身，現在，不用防着彼此了吧？”
“阿彌陀佛，祝真施主言之有理。”
“老規矩，他是我的，林止憂交給你們。”
經過剛才那一出，祝真卻是再沒跟葉子道搶。
三人就此議定，至於剩下的韻雙，卻是沒被考慮在內，在場百多名修士，其中過半數都有能力拿下重傷在身的她。
“準備好了么，親？”眼見大戰在即，陳雲突然想起前世一部動漫裏面的台詞。
接着又自問自答道：“時刻準備着。”
說完，不等兩女反應，橫劍在前，斜指蒼茫，臉上掛上那副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美人兮鹿鼎山？大清朝一等鹿鼎公韋爵爺，暨天地會青木堂韋香主，又神龍教白龍使韋小寶，殺！”
一人，一劍，一往無前，一笑了之！
葉子道三人同樣動了，面對陳雲與林止憂，他們沒有選擇以人數圍攻，在時間有限的前提下，只能增加後者拖到天亮的幾率。
殺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既定時間內完成。
陳雲與葉子道片刻之後便接戰在一起，值此千鈞，雙方出手既是全力。
以此同時，林止憂拖着重傷之軀，生生擋下了祝真與慧覺兩人。同等修為之下，她一定打不過聯手的兩人，但相對的，兩人想要快速擊殺她，也不太現實。
不是她有多強，也不是兩人太弱，同樣情況下，即便換成自己聯手三人中任何一人圍攻另外一人，結果亦一般無二。強與弱，都是相對的，人數，有時候能代表勝利，卻不能拉開差距。
一刻鐘之後，陳雲胸前被斬出一道血口，葉子道右肩同樣被刺出一處血洞。
林止憂腹部再受一掌，慧覺掌上被劃出一道劍傷。
又一刻鐘之後，陳雲神識被雷劍意侵蝕，一陣酥湧上腦海，險些栽倒下去，葉子道識海被某種莫名劍意創傷，不得不後退少許。
林止憂強行催動絕對領域，藉此劈開祝真仙體結界，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劍痕。
再一刻鐘，陳雲拼着左手斷臂的風險，強行接下葉子道一劍，極速向後退了數十米，靠着這幾息時間，自儲物袋中取出一枚靈玉，瞬間將其煉化。葉子道得勢不饒，緊隨其後，劍勢開合，分四方圍堵，欲將其徹底湮滅於劍網中。
林止憂邊打邊退，已露出敗相。韻雙見此剛想出手幫忙，卻早已被歐叔敖盯上，後者越過袁鋼，搶先將韻雙截了下來，隨即戰在一起。
時間一點點流逝，希望看似慢慢靠近，實則原來越遠，當延長后的黑夜終於抵不住白晝的催促，即將落下屬於自己的帷幕時，苦苦等待黎明曙光的青玄劍修們，也終於到了自身堅持的極限。
林止憂敗了，韻雙也敗了，而陳雲，則仍在堅持。
打不過，確實打不過，無論是以傷戰全的韻雙，還是以一抗二的林止憂，亦或以一敵一的陳雲，在大勢上，皆都輸給了對方。
這種結果，其實早在意料之中。拋開林止憂及韻雙不談，單論陳雲，在修為底蘊上，與葉子道的差距仍在，短時間內拼爆發或許尤為可知，但一旦陷入對耗，敗亡則是早晚的事，之所以還能堅持，不過時間未到罷了！
眼看敗退的兩女即將亡於此，陳雲心念急轉，當機立斷，伸出左腳硬生生接下葉子道斬來的一劍，而後再次向後退卻，同時調動丹田內所剩不多的本源靈力，將神識附着於劍意上，奮力揮出一劍，以此阻住追殺而來的葉子道片刻。
藉此，陳雲揮劍殺至兩女身前，用身體替她們擋下了兩掌一術，整個人在被擊飛的同時，順勢拈起兩女滑出數十米遠，這才堪堪救下二人性命。
剛一落地，陳雲便被摔了個七葷八素，丹田內翻江倒海，口中噴出一大口精血，不僅如此，眼，鼻，耳皆有死血滲出，生命流失的速度愈發加快。
來不及思考，陳雲立馬取出最後一塊靈玉，催化后感覺到丹田溫潤了許多，便趕緊站起身來，再次橫劍於前，將兩女死死的護在身後。
葉子道三人緊隨而至，沒有給他太多準備的時間，三人幾乎同一時間，齊齊殺向倔強站着的陳雲。
陳雲回頭朝林止憂微微一笑，是很真誠的那種，不再似之前那般似有似無的玩味，“答應我，不要哭，我的屍體上，落不下你的淚。你說過，等出去后讓我去福地找你，對不起，我可能要放你鴿子了。忘了我吧，原本，我就不屬於這裏，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以後，別再被我這種渣男騙了！
拜拜了，您嘞！”
隨即縱身一躍，迎着襲來的三人，殺將上去。
“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但我卻沒有珍惜，直到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八個字：
珍惜生命，遠離渣男。如果非要給這份愛上加一個期限，我希望是，永別。”劍舞人瘋語，狂縱天地間，一個癲狂瘋魔的劍修，任誰能想到他能一邊發瘋，一邊擋下三個仙體的進攻？
不就是天賦嗎，不就是底牌嗎，我瘋起來，連我自己都怕！
“喂，老頭，你看得見我嗎，永恆的虛無中我知道你寂寞，待會我再來陪你嘮兩句？哈哈……”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如江湖歲月催，仙道長生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酒，我只喝二鍋頭！二鍋頭嗎？噢，一杯二鍋頭，噢，嗆得眼淚流，噢，生旦凈末丑，噢，好漢不回頭……”
瘋語未停，戰鬥也未止，三人亦未前進分毫。
在場百多修士，皆是大陸各家築基精英，無論是一直忍着不讓自己流淚的林止憂韻雙，還是正在激戰中的葉子道祝真慧覺，亦或旁觀到現在的南雪慧能南宮君紹等人，即便是遠處對此半知半覺的雲瑤李星南韻檸，從今天開始，陳雲這個名字，將會伴隨他們當中大多數人的記憶一直流傳下去，直到記憶不再是記憶，過去不再是過去。
那個瘋子，那柄劍！
那天那一戰，那時那些話！
至此，成為青玄大陸築基期永恆的傳說！
終於，嘮叨的碎碎念停了，而黎明的曙光也從東方穿破層層阻礙，傲然綻放在大地上，如同那個瘋子般，即便短暫，也要亮瞎別人的狗眼。
葉子道喟然長嘆，收劍入鞘，終究，還是失敗了。
祝真望向不遠處的林止憂，“林大美人，他沒了，我有機會了嗎？”
慧覺雙手合十，口中呢喃誦道：“阿彌陀佛，恭祝施主榮登極樂。”
至於陳雲，人已躺在地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整個人被血色包裹着，看上去猶如一尊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血屍。
太清，真靈小世界雲團上方，四道強大無匹的神識死死鎖住了入口處，除了他們彼此，任何人都感知不到那裏的情況。
同一時間，真靈小世界期滿，位於出口傳送點附近的所有活人，只感覺眼前一黑，人便已離開小世界，重新站在了半年前出發時的地方。
而那團雲團，也極速由白轉黑，直至入口關閉，徹底變成一團黑雲，安靜的漂浮在太清上方，彷彿之前的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逍遙上人神識一掃，便知自家弟子處境，幽幽的目視着另外三方的元清上人，九宮上人以及本彌禪佛，“兩百年內，神虛以下，青玄劍出，各安天命！”
劍宗需要復仇，逍遙上人的話明白無誤，到下一個陽靈小世界開啟之前，兩百年裏，三家將會面臨劍宗弟子的瘋狂報復。
而將烈度維持在神虛之下，便是劍宗對三家的交代。
三位上人如老僧入定，面對逍遙上人赤裸裸的宗門戰爭威脅，沒有任何錶示，既不相爭，也不相勸。
此次真靈小世界之行，之所以如此慘烈，本就是四人默許下的結果，按道理來說，逍遙是沒立場興師問罪的，可事情壞就壞在劍宗仍有弟子活着出來了，這就很難辦了。
若劍宗最終和巫族一樣，被盡滅，那逍遙儘管心下不忿，卻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但現在則不同，劍宗沒有被滅，從某種意義上來上，便是三家敗了，而失敗者，是要向勝利一方納貢的，至於這貢物是什麼，則是可以談的。
四位大陸主宰心下各有計較，除了逍遙之前說過一句話外，誰都沒有再說過什麼，他們沒有表態，其餘人等更是噤若寒蟬，場中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