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殺
其實倒是陳雲想到了，明天就是結界開啟的時間，此時此刻，整個黃沙百戰除了他們四人外，其餘人等早已啟程離開，其中也包括昨天剛從慧覺及祝真手下逃過一劫的林止憂和韻雙。
兩人自和陳雲分開后，直到昨天才被結伴而行的祝真二人尋到，至於本該在場的葉子道為何不在，她們則不得而知。
經過一番激戰，林止憂再次靠着絕對領域帶着韻雙逃出生天，簡單的療養了一下傷勢，也顧不得尋找是否還有倖存者了，估摸着剩下的時間不多，兩女隨即離開黃沙百戰，朝初入小世界時的方向飛去。
直到現在，林止憂才意識到自己當初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根本沒有將出去小世界方法告訴其他人，但願活着的倖存者能想到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各家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為了防止有怯戰弟子不顧搜尋靈根而提前回到離開真靈小世界的傳送點，不到最後一天，一般都不會告訴眾弟子離開的地方在哪。
至於一天的時間能否趕到傳送點，這點倒是不用擔心，隨着小世界內輪迴開始錯亂，白晝變短，黑夜變長，整個小世界也會隨着其慢慢閉合而變得越來越小，不管身處小世界何處，一天的時間，也足夠回到傳送點了。
這種變化，陳雲從很早以前就感受到了，這也是他之前在躲避葉子道等人追殺時為什麼選擇晝伏夜出的主要原因。
當夜幕再次降臨時，在陳雲的帶領下，四人已來到當初那個湖心島處，透過夜色望着依舊古井不波湖面，陳雲忍不住感概，也不知道那群怪魚千年後是否還會重生？
不自覺的內視儲物袋，看着袋內那六根水靈根，陳雲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私藏的這些靈根會不會被外面那些元嬰大修發現？
不管了，發現便發現吧，反正半年的時間裏面發生了那麼多事，總能找到借口搪塞過去，實在不行，就說自己忘了。
至於信與不信，那就是別人的問題了。
……
青玄大陸，太清。
真靈小世界入口處，在主席台枯坐整整半年的塵天、昊墟等九家元嬰真人突然站了起來。
“弟子昊墟，恭迎老祖。”
“弟子塵天，參拜老祖。”
“羅漢鳩摩，覲見禪佛，阿彌陀佛！”
“弟子閎嶺，拜見老祖。”
四人話音剛落，主席台上出現四道仙風道骨的身影，仔細看去，正是太清鎮門老祖元清上人，青玄劍宗神一般的存在逍遙上人，以及珞珈法寺本彌禪佛、神武真閣九宮上人。
四人皆是目前整個大陸最頂尖的存在，也是可一言主宰大陸格局的渡劫大能，像此時這般同聚一堂，不用說，一定是大陸發生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
至於另外五家沒有渡劫老祖親臨的元嬰真人，除卻實在無人可至的天丹門之外，另外四人內心皆驚懼不已，難道大陸要變天了？
再過兩個時辰，天便要大亮了，值此真靈小世界期滿，四位渡劫老祖不期而至，又是真正掌握青玄大陸實際話語權的這四家，容不得他們不多想。
面對底下人的戰戰兢兢，四位渡劫老祖誰都沒有多言，移自真靈小世界雲團上方，各自占定一處方位，默默注視着逐漸變小的入口。
九家元嬰真人不管內心作何感想，此時皆恭敬的站立在入口下方，靜靜等待着黎明第一束光亮的到來。
一切即將結束，而最終的結果，除了進去的那九百人，沒有人知道。即便是渡劫大能也不例外。
……
真靈小世界，青玄劍宗進來時初見的那道峽谷內，陳雲帶着韻檸三人小心翼翼的躲在一棵枯樹底下，他們很幸運，一路走來，竟然奇迹般的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距離天亮只有一個時辰了，四人屏息凝神，如同夜裏流竄的黑鷹，神識掃視着周圍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鬆懈。
所謂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後面，越得更加小心。
陳雲也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不是傳送點開啟的地方，他在賭，也不得不賭。
好在他賭對了，因為神識探查範圍內，他發現了兩道身影，正是生死不明的林止憂韻雙二人。
不過他好像又賭輸了，因為緊隨在兩人身後，烏泱泱出現一大片修士的身影，人數至少在一百往上，而更讓他無語的是，打頭的正是葉子道，祝真，慧覺。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你們躲在這裏別動。”說完，陳雲縱身遠遁，在確定別人無法通過他出現的地方察覺出三人藏身之所后，又返身折回，迎着那堆修群，義無反顧的殺了過去。
我承認，我怕死，我也承認，我是個反覆無常又充滿矛盾的人，諾言這種東西，在我眼裏，有時候一文不值，有時候則重若千金。真到了面對死亡的時候，或許還是會後悔，或許依舊會罵娘，但此時此刻，我陳雲，選擇了為承諾而戰，選擇了為愛情現身！
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
我說過，也正這般做着，真的無關承諾，也真的無關愛情，僅僅是心裏這樣想，如此，便足矣！
從入夜開始便被一路追殺的林止憂二人，此時已是強弩之末，縱然沒有葉子道的參與，面對祝真與慧覺的不停攻擊，要想撐到天亮，恐怕機會渺茫了。
“師姐，對不起。”
韻雙雙眼噙淚，看着因多次折身救她而漸入枯竭的林止憂，內心既愧疚又悲憤。
林止憂臉上露出一副和煦的微笑，與韻雙站在一起，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痕，“說什麼傻話，天命如此，你我何須介懷。”
隨即抬頭眺望一眼逐漸靠近的人群，悲憤道：“營地秘現，四方伏誅，一道不消，真君難出。三千甲子，渡一輪迴，水漫真靈，築道永生。韻雙，為了這三十二個字，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大家，更對不住他。”
“這？”韻雙早就知道林止憂一定有什麼秘密瞞着大家，可直到從她口裏聽到這三十二字箴言，依舊不明白為什麼到了現在了，三家依然要對劍宗斬盡殺絕？
“到了幽冥，我再告訴你們吧。”
林止憂粲然一笑，迎着近至百米外的祝真，提劍義無反顧的殺了上去。
“青玄劍宗橙光峰親傳弟子林止憂，殺！”
韻雙緊隨其後，“青玄劍宗橙光峰核心弟子離冰，殺！”
這一擊，代表着劍修的尊嚴，代表着青玄劍宗數十萬年來亘古不變的劍道，逢敵亮劍，劍出無悔，身為劍修，身為青玄劍宗弟子，她們，無愧於宗門，更無愧於手中之劍！
就在兩人即將與祝真絞殺在一起的瞬間，又一道聽着似有似無，卻又陰森悠長的尖細聲音自側方傳來。
“青玄劍宗橙光峰內門弟子離依，殺！”
聲至人現，祝真驚駭之下，匆匆劈出一道掌印，而後整個人向後退卻，陳雲藉此一退，飛劍而出，直襲祝真背心。
同時，林止憂借勢追擊，目標卻不是退卻的祝真，稍微一偏，五道劍意徑直殺向後方的慧覺。
當陳雲出現的瞬間，葉子道瞳孔猛縮，與祝真一樣，內心同樣驚駭不已。
死而復生？這難道和真君箴言有關？
當時和陳雲一戰，他雖然親手誅殺了後者，但自身也身負重傷，為防祝真慧覺，從那夜之後，他便一直和自家大隊待在一起，也從未出過手。如今再見陳雲奇迹般的死而復生，葉子道着實有些難以接受，當時，自己可是親自看過屍體的。
除了真君箴言，他再想不到還有其他任何一種可能了。
或許，祝真也是這樣想的吧？
誰說不是了，葉子道確認過屍體，祝真又何嘗不是，這大陸雖有魂修這一道統，但那與真正的消亡則完全是兩個概念。
真正的死而復生嗎？真君，難道這就是所謂箴言？
陳雲可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從出劍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打算停下來，眼看舊劍即將穿過祝真背心，深知其仙體天賦變態的他不敢指望一擊而殺，當即飛身而至，欲人劍合體，務求做到重創。
唯有此，接下來面對另外兩個仙體，自己這邊才有一戰之力。而林止憂之所以選擇殺向慧覺，其目的也是如此。
退卻中的祝真後背感受到一陣殺意，不敢大意，強行壓下內心的驚駭，身子微微右傾，躲開背心的同時，卻不得不面對舊劍穿胸而過的結局。
陳雲一擊得手，儘管有些遺憾，卻也不敢戀戰，不等後者反擊，隨即拔劍後退，與林止憂一起，縱身殺向慧覺。
慧覺似乎早有預料，只見他一邊避開襲來的林止憂，一邊衍出一道佛印，在陳雲即將殺到的瞬間，抬手揮出佛印，不僅阻住了陳雲，還避過了林止憂。
一擊不中，陳雲與林止憂相視一眼，同時選擇急速後退，不給對方留難的時機。
二人退至韻雙身側，陳雲杵劍而立，眼神挑釁的望向兩百米開外的葉子道，儘管隔得遠，但他知道，對方一定能看到。
以為我死了？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下意識間，他又不自覺的瞟向了葉子道身後的南雪，這下，老毛病又犯了。
“你莫名的來自遠方，我積攢的半生癲狂，是那塊成色不足的中品靈石和帶走的靈劍。你要跑，我攔不住，他長得帥，我也知道，若你真心實意，他願傾家蕩產，拜完天地，我還你靈石，你們便還我靈劍。”
隨即話鋒一轉，“你叫葉子道是吧，記住，搶了我的媳婦，你就是我陳雲的一生之敵，天上地下，有你無我。還有，我警告你，我這人即貪財，又好色，容不得人財兩空，更見不了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是那句話，我不是武大郎，你要是非要當西門慶，那麼不好意思，七尺青鋒送姦夫，三尺白綾贈淫婦，幽冥之下，不會有你們的陽谷縣，也不會有王婆茶館。”
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讓所有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