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匯合隋辮
就在異彩茫然四望那會子,隱約聽見一種與濤濤黃河水截然不同的聲音。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那是馬蹄的聲音。
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意識到是馬蹄聲,異彩登時緊張起來,還以為是裴鴻一方或者黑鷹會的人來捉他了呢!
但只一瞬,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馬蹄聲消失了,幾匹戰馬在距他不遠處的一塊大青石邊停了下來。
旋即,異彩便見幾人飛身下馬,把一位傷者摸樣的人放躺在大青石上,悲聲哀嚎起來。
若是逆風,異彩還真聽不清幾人喊些什麼,可順着風異彩聽得可就清晰了。
幾人說的不是漢話,而是匈奴語。
異彩常年押鏢往來於絲綢之路,外邦的語言自是懂些的,聽幾人言語悲切,異彩不由得起了惻隱之心,旋即便走了過去。
“您要是有個什麼,屬下回去可怎麼交代啊!”
“怎麼回事?”近前,異彩操着匈奴語問道。
“王爺中了毒了,許是活不成了。”因為異彩說的是匈奴語,那幾位還以為是自己的同伴呢,竟連個頭都沒回。
聽說傷者中毒了,異彩便俯下身去查看。
“這是中了見血封喉了。”聞了聞傷口,異彩說道。
見來人不是自己的同伴,北匈奴人立時警惕起來,“你是什麼人?”
“鄙人只是個懂點醫術的游醫。”對方起疑,異彩立時做出一臉人畜無害的親和之態。
“先生可能解此毒?”見此人甚是和藹,又懂醫術,花剌子的手下也就放鬆了警惕,旋即問道起異彩來。
“若是沒侵入骨髓,還是有解的!”言語間,異彩翻了一下花剌子的眼皮,確認了一下花剌子是否還活着。
聽異彩如此一說,幾人登時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企盼的望向異彩,“若是能救活,我們做牛做馬報答你。”
“那倒不必了,帶鄙人出天朝便可。”
這裏不得不說花剌子與異彩是有緣分的,異彩經過黃河水的洗禮后,身上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剩下,唯獨掛在腰間的這個裝有紅背竹竿草的小瓶子存留了下來。
取了點水混合了一下,異彩把解藥給花剌子塗上了。
“你們是哪裏人,這位又是誰?”包紮那會子,異彩問道。
“我們是車師商人,他是我們的行首。”對着一個陌生人,北匈奴的軍士自然不能以實相告,於是便謊稱一眾是往來的客商。
剛才明明聽見幾人稱呼那人‘王爺’,現下卻又稱那人為‘行首’,不用說異彩都能猜到期間發生了什麼。
“毒倒是解了,這傷勢可是不輕啊。”
花剌子中箭的部位處於胸口邊緣,而且還很深,若是長途奔波,就算解了見血封喉的毒,還是有可能喪命。
“先生可有隱秘的處所,供我家行首療傷?”異彩擔憂的也是一眾北匈奴兵擔憂的,聽異彩如此一說,花剌子的一位親信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塞給異彩。
說實話,異彩都是厚着臉皮住在漁夫家中,他又哪來的什麼處所啊。
但有了金子就不同了,他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把花剌子帶到漁夫家中。
“有是有,就是簡陋了些。若是諸位不嫌棄,就隨鄙人來吧。”
出雁門關往北走了2000多里,二人回到了北匈奴的王帳,也就是瀚海周邊的地區。
花剌子的回歸,無疑是令北匈奴單于花古達興奮的。
他的興奮不止於兒子平安,還有花剌子帶回來的行軍路線,以及這位熟知漢文化的姑爺異彩。
婚禮過後,異彩的身份可就變了,瞬間由一個身份卑微的黑鷹會小頭目、天朝的通緝犯,躋身於北匈奴的貴族之列了。
異彩投奔了北匈奴對天朝的威脅可是巨大的。
那麼大家要問了,一個黑鷹會的小頭目能給天朝帶來什麼威脅?這還得從他的職業說起;異彩是專門負責河西走廊這塊押鏢任務的,甚是了解之間的路線,而且還是捷徑。這麼說吧,就是沿途有幾口水井,這傢伙都了如指掌。
若不是異彩領着花剌子抄牧羊小路出得雁門關,二人也不會這麼快就回到北匈奴的王帳。
雖然在潼關遭到了向傲的圍攻,差點沒丟了性命,但花剌子卻不認為此次事件是向傲一方所為,潼關守軍在後面追殺,怎麼就追到拐角處就不追了,向傲又是怎麼獲知自己要出潼關的,況且圍攻自己的看似還不都是向傲的部族。
之前也就這個問題與異彩討論過,可異彩的分析卻跟自己的想法大相逕庭,異彩認為天朝沒有容留向傲,只是想利用向傲出掉自己。
即便是這樣,但花剌子還是想藉著向傲的名義向天朝挑戰。
於是,他就以天朝容留向傲的由子,向單于花古達請命向天朝討個說法。
自然,花剌子的請命遭到了左閑王花狸狐和一眾主和派的強烈反對。因由是敵眾他寡,千里奔襲糧草不濟等的不利因素。
“且不說兵力懸殊,遠程奔襲等的不利條件,就說南匈奴這塊絆腳石就夠咱們喝一壺的了,我部攻打天朝必定走朔方雁門關一帶,這樣一來就得借道南匈奴,可南匈奴現下已經與天朝聯姻,若是強行通過必定又是一場大戰,那時候南匈奴再聯合都護府,我軍恐未出戈壁就得折損大半。”一眾言畢,花狸狐又發表了一番言論。
就在花剌子與單于花古達眉頭深鎖之際,軍師異彩起身沖左賢王花狸狐施了一禮。
“左賢王只考慮到雁門關朔方地帶,其實攻打天朝並不一定非要走那條路,取居庸關佔領北方之地也是可以的。”
異彩言畢,賬內立時雅雀無聲。
於他們所想,歷來攻取中源之地的戰略路線都是雁門關一帶。
“方才左賢王所說也不無道理,敵眾我寡的確是現實,糧草不濟也是個難事。可右閑王為什麼要堅持攻打天朝呢?”說到這,異彩環向一眾,“列位興許還不知道,天朝現在亂了。”
而後,異彩便把黑鷹會作亂,天朝內部貪官橫行,民心不穩的現狀講了出來。
“現下天朝必定把主力集中在潼關,洛陽沿岸,這當口若是舉兵攻打北方之地定會大獲全勝,實時內憂外亂,天朝軍首尾不能兼顧,我軍再趁勢南下,何愁天朝不破?”
“妙!妙!甚是秒哉!”異彩的這番‘實事剖析’,着實令大單于花古達大為讚賞。
雖然左賢王花狸狐不主張攻打天朝,但聽了異彩的這番言論也跟着動搖了。
繼而,大單于花古達便採納了異彩的提案,又封了異彩為軍師,並且定於水草豐盛之時,聯合鮮卑一族攻打天朝北方要塞——燕京。
夜半,東宮,太子劉璇的寢殿。
自打劉璇失蹤的這些時日,肖子墨就一直住在劉璇的寢殿。
都說觸景生情,還真是不假,對着一干物品,肖子墨便更加的憂心了。不經意間,肖子墨向殿外走去,仰望着劉璇對應的那顆天璇星。
“皇兄啊皇兄,你在哪啊!給臣弟報個平安也行啊!”
就像能聽懂肖子墨的話似的,那顆天璇星居然閃了起來。
就在肖子墨對着星座潸然時,小桂子來報,說派去南疆的軍士回來複命。
軍士派出去已經半個多月了,按理說早就應該回來了,猜想期間定是出了什麼狀況,肖子墨不禁心下一噤。
“快傳進來!”
“諾!”
不多時,小桂子引着一位負了傷的軍士走了進來。
“快說!怎麼回事?”還沒等軍士見禮,肖子墨便急急問道。
“回稟殿下!小的未曾見到侯爺。”聽罷軍士回報,肖子墨的心登時懸了起來。
“其他人呢?怎麼只你一人回來了?”自己連派出去24人,卻只回來這一個,而且還是傷的不輕,擔憂下,肖子墨便問。
“小的在途中遭遇截殺,不知道其餘幾人是不是也碰到了同等情況。”
不用說了,一眾定是被殺了。也就是說肖凡的猜測是對的,黑鷹會在跟自己爭分奪秒。
那麼沒見着獨孤傲天又是怎麼回事?難道獨孤傲天被策反了?
“不對啊!”冷靜下來一想,肖子墨便覺得事有蹊蹺,若獨孤傲天真的被策反了,這位軍士還能進到獨孤傲天府中?
“你說的沒見着是沒進去獨孤府,還是怎麼回事?”
“小的到那時,獨孤府邸大門敞開,一個人影也沒有。”肖子墨問,軍士便答。
聽說獨孤傲天給自己唱了出空城計,肖子墨不禁皺起了眉頭。
難不成獨孤傲天聽了黑鷹會的讒言跑了?不能啊!憑獨孤傲天在南疆的勢力,即便是聽從了讒言也該是舉兵造反,斷不可能舉家逃跑啊?
不解下,肖子墨便去了太傅的明德殿找肖凡。
“不可能,獨孤傲天不可能跑!”聽說獨孤傲天可能逃跑了,肖凡是一萬個不相信。“即便是被黑鷹會蒙蔽,他也應該是起兵造反,哪有可能還唱出空城計,給殿下留個活口?”
一時間,爺倆便被獨孤傲天的憑空消失,弄糊塗了。
那麼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黑鷹會的三當家風影比天朝軍士早一步見到了獨孤傲天?獨孤傲天被策反,帶着部下跟着風影走了?
沒有。
說實話,風影也沒見到獨孤傲天。
身為南疆的封疆大吏,怎麼可能對朝中的動向一無所知?獨孤傲天的信息靈着呢!早在肖子墨派人奔赴南疆之前,獨孤傲天便知曉了黑鷹會攻打鄭州的事情,也知曉了獨孤秀兒惹了禍事。
那麼他唱出空城計又是為的什麼?
對老皇上劉德的愧對無顏,對黑鷹會冷顏的變相拒絕。
沒錯,他選擇了迴避。
但是,他卻並不知曉老皇上劉德實際上還不知道是獨孤秀兒放走了反軍,也不知曉是劉璇苦苦哀求的肖子墨放過獨孤家,更不知曉獨孤秀兒懷了劉璇骨肉的事情。
他氣憤,氣憤視如親兄弟般的冷顏欺騙了自己二十來年。他後悔,後悔認了月夜為義子。他懊惱,懊惱自己的獨生女竟然跟反賊跑了。
此時的他,正在謀划怎麼除去黑鷹會,怎麼報答老皇上劉德的不殺大恩。
“報!隊伍集結完畢!”隊伍集結完畢,獨孤傲天手下的得力幹將鍾勇道。
點將台上立着兩桿大旗,一書,誅反賊,鏟黑鷹。一書,獨孤傲天。
大旗下,獨孤傲天頭戴紅纓盔,身披紫金甲,手持方天畫戟,如一尊石像赫然而立。
“黑鷹會反賊窺我天朝大好河山,殺我天朝數萬甲士,致百姓於水火,社稷於動蕩,是可忍孰不可忍!”一通出師表后,獨孤傲天便舉着誅殺反賊的大旗,率領五萬南疆精兵開赴鄭州一帶。
按理說沒有聖旨就擅自出兵是不符合律法的,甚至還會被說成是圖謀不軌,陰謀造反。但獨孤傲天的情況有些特殊,他有尚方寶劍。
而且,獨孤傲天為了證明自己是忠臣,幾天前就把一封率部絞殺賊寇的奏摺還有家眷送往了未央宮。
這也便是肖子墨派去的軍士看到獨孤府邸空無一人的原因。
那麼黑鷹會三當家風影此刻又在哪裏?
已經折返三門峽了。
可以說他是檢了條命吧。若是沒有向傲部族在三門峽的糾纏,他早就死在獨孤傲天的方天畫戟下了。
風影來到獨孤府見獨孤府邸空無一人,便猜到事情的不妙,繼而他便毫無僥倖心理的折返了回去。
途中正好遇到肖子墨派去給獨孤傲天報信的天朝軍士,本着我無功耳返你們也別想得什麼便宜的想法,便截殺了一干軍士。
“府中空無一人?怎麼回事?”得到風影的奏報,冷顏也與肖子墨、肖凡爺倆抱有同樣的心態。
“孩兒以為,定是傲天前輩得到了什麼風聲。”
“嘶~這可就……”聽罷風影分析后,冷顏登時感覺不妙。
“父親,您說傲天前輩能不能知曉了爹爹就是黑鷹啊?”
“不可能!別說是他,就是咱們內部的也沒幾個人知道。”調整了一下臉上的面具,冷顏肯定的道。
“傲天前輩可不是吃素的,父親還是小心為妙。”
提醒了一番,風影便辭別冷顏回自己的處所休息去了。
“報!”
風影離開不久,負責瞭哨的軍士便慌張來報,說運回來的物資又被那群山賊給搶了。
聽說又是那伙來歷不明的人乾的,冷顏登時拍案而起。
說是話,這已經是第三次挨搶了。身為天朝第一大的幫派,居然讓山賊屢次得手,這不讓人笑掉大牙嗎!
“速去集結兄弟!與我平了他們!”
隨着黑鷹會統領冷顏的一聲令下,一隻三百多人的隊伍便向對面的山峰劃了過去。
因為受到了水流的影響,一眾並沒有直線般的劃到對岸,而是停在了距離向傲部下游的幾十米處。
這樣一來,黑鷹軍便得往回折返。就是這幾十米的距離卻要了一眾的性命。
向傲處的這座山峰屬於峭壁的結構,只一條人工開鑿的盤階路可以到達山頂。
那麼向傲部族看見水上來船,為什麼不射箭呢?
要是有弓箭還跑了他們?問題不是沒有嘛!
也不能說絕對的沒有,但都是用木頭對付的,柔韌性沒有竹子和鐵質的那麼好,用力過猛就得斷。
向傲一眾實際上處於三無狀態,不然也不能用搶的。
雖然沒有像樣的弓箭,但是他們有滾木礌石。
見這幫人進入射程,向傲手下的都慰扎西赫便大手一揮。
隨之,滾木礌石便如雨點般砸向黑鷹會這三百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