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春山穀雨前27

又到春山穀雨前27

“回魂啦!人都走了,看鬼呢?”清穗開了門直接先踏進屋,掃一了眼室內,徑直地走向裏間。楊芽在廳里幫穀雨整理行李,卻看見從裏間出來的清穗拿着一手糕點往嘴裏塞,“清穗姐!你怎麼……那是清酒姐姐留給穀雨哥的!”太過分了!

穀雨一驚立刻回頭,只見清穗拿着最後一塊糕點往嘴裏塞了進去,腮幫子鼓鼓的,嘴角不留半點殘渣,眨眼間就咽進肚裏了。清穗吃飯向來是直接吞的,不帶嚼兩下。

“餓了。有意見?”拿起桌上的茶水吊空倒進嘴裏,潤了喉后,清穗霸氣地反問道,威脅地看向穀雨。

楊芽見了更氣了,穀雨沉默地搖搖頭。沒想到楊芽抄起案前的雞毛撣子就往清穗身上招呼,怒氣沖沖地罵,“你還凶?!清穗姐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太過分了!”那可是清酒姐姐特意留給穀雨哥“定情信物”,居然被第三者搶去了!

楊芽追着清穗一個勁兒地打,嘴裏一直說著“過分”,比當事人還氣憤。清穗左躲右閃覺得有些冤枉,她記得她吃的是穀雨的零嘴,不是楊芽的吧?!什麼仇什麼怨啊?

“我錯了、我錯了!小祖宗,我吃的桃花糕不是你家師父做的吧?姐姐哪招你惹你了?!輕點啊!”清穗鬼哭狼嚎地躥出門外,楊芽窮追不捨地跟上,比晨練還積極。

二人的戰爭展開的觸不及防,穀雨一回神,他們就轉移到戶外了。追出去后穀雨就看到清穗已經爬上樹,蹲在樹杈上晃腿,神定氣閑的,完全沒有方才驚慌失措的狼狽。不過,以她的身手,方才也沒挨到那根雞毛撣子。

被溜了一圈的楊芽插着腰站在樹下,舉着雞毛撣子沖樹上喊,“你給我下來!”

“你有本事上來啊!”清穗二十好幾了,顯然不覺得欺負小弟弟可恥。得意洋洋的語氣讓楊芽更火大了。穀雨左右為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勸哪一個,想了幾圈也沒結果,只好上前拉住楊芽息事寧人了。

誰知一向好說話的楊芽強硬地拒絕了,或者說這才是他的本性。要不是小霸王的脾氣,也不會自己跑下山了。楊芽認真地解釋,“她今天吃了清酒姐姐留給你的糕點,明天就會把師父留給我的零嘴吃掉,這是絕對不能發生的!清穗姐,你下來,給穀雨哥道歉,把糕點賠了。我不打你。真的。”

一副哄小孩的口氣,穀雨聽了有點無奈。重點應該不是他。算了。

坐在樹上的清穗換了一條腿站了起來,笑眯眯地問,“我哪次吃東西不是留一半和你分享的?小沒良心的。我惦記你那點吃的?再說了,吃進去還能吐出來不成?還不打我,你碰得到姐姐嗎?小、矮、子。”

“清——穗——”深山一聲吼,到夜入眠的鳥群被嚇的散作一片,就連站在樹上的清穗也差點腳滑了。穀雨緊張地拉住楊芽,勸他別衝動。但是,楊芽突生蠻力掙開穀雨的手,想要爬上樹去揍人。

穀雨連忙拉住楊芽,就憑楊芽的小胳膊小腿兒也就只能抱抱樹當個掛飾了,反正穀雨是不相信對方有爬樹的本事。顯然,楊芽確實沒有,只能一個勁兒地踢樹,伸手指着上頭的清穗,氣得聲音都發抖了,“好、好、好!你給我等着!我叫師父過來收拾你!你有本事別跑!”

“行啊,你有本事——”清穗囂張的模樣突然變了,賤兮兮地喊道,“老楊——你家男人你不管管啊?都要放火燒山了。這臭脾氣也不治治。”

原本在前屋辦公的楊柳站在夜色里看着又胡鬧的兩人有些沒脾氣了,“小姨前腳剛走,你們後腳就鬧,掌罰的姑姑還在呢。”說著走上前後楊柳先看向穀雨,默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向樹上的清穗說,“給她省點事吧,最近亂得很。你也是。”

被點名的楊芽鼓起腮幫子點了點頭。清穗嘆聲氣從樹上跳下來,拍拍裙角問道,“出來吃宵夜啊?”

“別生火。”楊柳好似答非所問,又轉頭看向楊芽輕聲叮囑,“早點休息,不用等我。”

楊芽眼神有些失落,安靜地牽住楊柳的袖子低聲說,“我去備點夜宵。”

本想拒絕的楊柳看了穀雨一眼后又答應了,然後回去了。看着她進屋后楊芽瞥了穀雨一眼,微啟朱唇又閉上了,目光暗淡地拉着清穗回屋。

“想什麼呢?老楊做回紅娘有這麼難接受嗎?男人氣量大點,以後可是楊家的男主人了。”清穗敲了一下楊芽的額頭,笑着開解道,又朝身後招了招手。穀雨幾步上前和楊芽並排。清穗拿過楊芽手裏的雞毛撣子輕輕地給了兩人一下,嚴肅地說,“楊家和我清家一脈同源,以後你們倆也算是連襟了,要互相扶持,知道嗎?”作為家主她也是為了那兩個假正經的女人操碎了心啊。

“連襟?!”楊芽驚訝地聲音蓋過了穀雨驚羞的疑惑。

看到這清穗摸了摸後腦勺,心裏嘀咕,難道自家妹妹還沒告白嗎?這……是說漏嘴了?假咳兩聲后,清穗強行挽回,“你們聽錯了。”

楊芽金剛怒視,清穗解釋道,“關鍵是那丫頭還沒說……算了,你小子就當沒聽到,我就是給你們預習預習,等她求親了我再正式說一次吧。”輕描淡寫的語氣,讓穀雨差點誤會了自己聽到信息。

看到緊張地發獃的穀雨,清穗心頭浮上一計,招呼二人坐下,然後去房門關上回到桌前。穀雨和楊芽面面相覷,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挑亮了燈芯,清酒給書上的名字做上了朱紅的批註,卻聽見屋後傳來了清穗和楊芽魔性的笑聲,不知道又想出了什麼鬼注意整人。不過,方向似乎是從……穀雨的屋內傳來的。清酒笑着落下筆。

“有這麼多人?確定嗎?”看到清酒在紙上劃去的名單,楊柳皺着眉頭說。

停筆鬆了松眉心,清酒無奈地嘆氣,“越查越細,答案自然也就越少。當年流落西寧的人雖多,但戰禍連年,後人無幾。沒辦法,過去太久了。”

楊柳沉默地看過書頁上的名字,腦海里卻想起了另一群面孔。是啊,時間過去得太久了,有的人一生都無法回去,有的人也不願再回去了。“這一批人查清后大概就要回去了,你怎麼打算?”

“你呢?”清酒不答反問,把手裏的筆放下。

屋內的燭火突然跳躍了兩下,兩個好像從未對話一般接着做事了。月掛進窗欄,坐在一排的兩人一抬頭就看到了,氣氛變得靜謐。

清酒轉頭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楊柳的臉突然就明白了,莞爾之後就接着辦公了。倒是楊柳看着她不移視線,先開了口,“婚禮會請穀雨,到時你帶他來吧。”

心已亂,下筆也無用,清酒乾脆把筆收起掛在筆架上,她倒是真沒想到快成親的人變化這麼大的嗎?“楊芽最近抱怨很多,你要是有空就陪陪他吧,免得我姐帶壞他了。”清酒開玩笑說。

“不會。”楊柳彎起嘴角,也不知道是相信楊芽不會學壞還是相信清穗不會帶壞。

方正公事也被放在一邊了,清酒索性就問起私事了,想到今天自己先斬後奏的行動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清酒想聽聽楊柳的經驗,“楊姨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婚禮的事即使定下了,但是小姨想來也不會放過楊芽的。清酒確實有些好奇楊柳會怎麼解決這個難題。畢竟,長輩之命,難躲難防,不能不聽。

“我是家主。”

很完美的答案,出乎清酒的預料,但又合乎情理。確實,家主不受長者的限制,即使一祖同宗,清穗的言行多有恣意不羈,但是小姨也常常無可奈何。因為清穗也是家主,雖然清家就她們姐妹兩個人。

清酒感覺有些氣噎,她原以為楊柳是個老古董似的守禮按規辦事的人,沒想到啊,相識數十年,人家活得明白多了。以楊芽的個性,有人慣着肯定就被嬌養了,但楊姨壓着,楊芽必然要學些本事的,就算一事無成也有楊柳做依靠。

“老狐狸。”一點就清的真相清酒看了只能搖頭認服。是一手高招,可惜她沒有。

“你的性子,先成家再談情也未嘗不可。”楊柳知道清酒想要問的答案。“不過,他的身份不好進族譜,你得費些心思了。”

話題挑明了清酒也不遮掩,“感覺有點快,不太合適。”穀雨又不是楊芽,一心奔着成親生娃的小日子。

楊柳意味深長地看向清酒,以楊芽的性子,能和他做朋友的必然也有些相似之處了。“你要是認真的不妨訂下婚書,他孤身一人,無家無親的,有婚書在也不至於飄零。如果你是認真的話。”

她難道不夠認真嗎?清酒挑眉看向對方。她自認是有幾分用心的,不算是玩弄感情。

“阿酒,好奇和責任都不是感情。別傷了人家。”楊柳有些認真地說,“清穗說的事都不急,你不用太緊張,真的喜歡就靜下心來,跟着心走。心不在焉的,他是知道的。”

清酒有些狼狽地移開目光,心裏卻意外地有些放鬆,她沒想到楊柳會說這些。

“你性子向來孤寡,不和人親近。楊芽和你們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你也不見得與他多說。若不是公事,想來你也不會和別人打交道。瞳術是一個原因,你性子也是冷清的。清穗說是想要給清家添些香火,也未嘗不是想要你活得有些人氣。”楊柳難得勸解別人,語氣意外的溫和。

“不懂。”清酒看着窗外的月亮輕輕地說出這兩個字。

“想懂就好。”楊柳笑了。畢竟也是自己家的小丫頭,難得有個契機,要是能有些變化,她也是樂見其成的。

清酒回頭看向楊柳很是不解,“我看起來很冷淡嗎?孤寡清冷,說得我很冷血誒。”

楊柳低頭失笑,想了想說,“嗯,是過了。”果真還是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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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宗軼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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