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春山穀雨前24

又到春山穀雨前24

一回來清酒就向清穗了解這兩個月西寧局勢的變化,除了兩方戰火燃起,北方的大量流民也開始東移,最近客棧的生意好轉也是這個原因。窮人都往這邊跑,富人溜得就更快了。

“本來打算讓清明先回去的,但是城門封鎖得太快了,沒走掉。前幾天還開始抓男丁補充兵力,那小子差點就進去了。剛賺的銀子又送出去了,坑錢玩意兒!這西寧真待不下去!”清穗想到這出心裏就氣。

“那先退回山裡吧,這裏遲早是戰線。”清酒說。

清穗點頭,瞥了穀雨一眼,“這不等你嘛!山裡又沒符陣,你要是落單了,隨便個蝦兵蟹將就把你給收拾了。”

三言兩語后,清穗就把之前收拾好的行李放到馬背上,院子裏兩個人把馬匹從馬廄里牽出來,清穗看向屋內小聲問道,“那傢伙也上山?我是打算讓他去城東酒家打雜,你怎麼想?”

清酒回頭看了眼客棧角落的窗子,低聲說,“楊柳不是沒意見嗎?”

“她同意,不是因為你想她同意嗎?什麼個想法還不能和我說了?”清穗有些不開心,妹妹有小秘密了。

清酒沉默了,不一會兒收拾好東西的穀雨也從裏面出來了,看着走過來的少年,她扭頭輕聲說了句,“他一個人我不放心。”說完就牽着馬先出了院子。

不知前言后語的穀雨抱着行囊站在一旁,看清酒突然離開便有些心急。怎麼他一過來,她就走了?她不放心誰?

“傻愣着作甚?上馬!”知曉答案后,清穗瞥了穀雨一眼,把另一匹馬的韁繩丟給他,轉身回去鎖門了。

三個人三匹馬,前後不一,穿過樹林往五峰山走去。

清酒先一步離開,清穗和穀雨在客棧檢查了許久才騎馬追上。穀雨拽着韁繩手裏拉得微緊,腳下忍不住暗暗使力趕馬上前,想要追上清酒。

從酒窖下順了一壺酒的清穗不忍心戳破清酒的面子,依舊是慢悠悠地騎着馬,讓穀雨走走停停,不得不等她。見此,清穗突然有些惡趣味,趕馬上前和穀雨并行,拋了個話頭,“你知道清酒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一心想要追人的穀雨停住了,愣了一下,欲言又止,很是遲疑地問,“為什麼?”

“因為啊——”清穗買了個關子,先喝了口酒,笑着看向前面,突然驅馬上前停在前面的路口,沖穀雨招了招手。

不明所以的穀雨只好上前,卻見前面便是先行出門的清酒,牽着馬,慢悠悠地走着。

“那丫頭可不會騎馬,連上馬都不行,慫包一個。哈哈。”躲在路口看戲的清穗壓着聲音幸災樂禍地笑了,清酒的性子做什麼都面不改色,就是騎馬有些慌,腰椎不好,關節不行,頭暈眼花,手腳無力。怎麼慫怎麼來。比起老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到清穗快笑出內傷的模樣,穀雨有些無奈,他真的沒見過這樣的姐姐。只是不會騎馬罷了,這樣牽着馬的清酒……也很好啊。

穀雨不知想到什麼,神遊太虛,這幅芳心蕩漾的模樣讓清穗有些笑不下去,她冷冰冰地開口打斷穀雨的幻想,“走了!”

清穗快馬加鞭,經過清酒的身旁時搶過清酒手裏的繩子,牽着兩匹馬跑在前面,扭身揮了揮手喊道,“我先上山了!”

吃了一臉土的清酒用袖子擋住臉,沒好氣地揮了揮手送她。她牽的馬扛的行李最多,這掀起的塵土也是最多的。

放下袖子用手帕擋住鼻口,清酒防着後面的穀雨,沒想到他卻是下了馬,牽着韁繩走了過來。“我,我不認得路。清穗走得太快了。”穀雨站在清酒面前,微紅着臉說道。蹩腳的借口讓他不敢看向對方,但是心裏抱着一絲絲希冀,也許,她會……

“嗯,一起走吧。”清麗的聲音像是聽到了他心裏的祈禱,回應了他的期待。穀雨笑着抬起頭,看向清酒,剋制地點了下頭。

兩個人並排走在一起,穀雨捏着韁繩的手心不停地出着汗,要不是手裏有東西握着,他真不知道這雙手該放在哪。

清酒步行端莊,走得卻是不慢。穀雨牽着馬跟在一旁總是落下半個身位,不多不少,不遠不近。藉著身高的一點點優勢,他的餘光可以看到她的側臉,旭日的銀光描畫著她臉頰的弧線,陽光從細碎的劉海灑下,劃過秀氣的鼻樑,穀雨的目光落在一點朱唇上,不禁咽了下嗓子。

清酒突然抬起頭看向他,穀雨的臉一下子燒起來了,慌慌張張地解釋,“我、我沒,對不起!我……我沒有亂想。”蚊子般呢喃的解釋,穀雨心虛地不敢抬頭,直盯着腳下的草葉,後悔極了。

“嗯?嗯……並排走吧。你總落下一步,我還以為是自己牽着馬呢。”清酒清聲說著,淺淺地笑了。沒有關注他的解釋,也不問他慌亂的原因。就站在一步前等他上前。

穀雨看着清酒的眼睛,被蠱惑一般踏出了一步,與她並肩站着。

清酒自然地邁步往前走了,沒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向還呆愣在原地的穀雨,她不催不急就站在那裏等着,靜靜地看着他。穀雨迷失的心跳帶着喧囂的鼓點回來了,下意思地牽着馬韁上前,機械的跟在清酒的旁邊。

走了一會兒,穀雨才發覺自己失神了許久,居然沉默了一路。但是,他挺直腰背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側的人,好像沒有要交談的意思,穀雨有些失落。他果然還是太沉悶了,什麼也不會。明明一心盼着她回來,見到人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夜裏說的話只能藏在心底,那些情愫也不敢表露,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明明那麼思念,卻沒有說過一句。

想……你。

不過,現在他就在清酒的身邊,這就夠了。能夠看到她,這就足夠了。穀雨在心裏笑了,他所求的,這是這樣罷了。

“這身衣裳很適合你,”清酒抬頭望進穀雨的眼中,帶着一絲笑意,有些溫柔,她看着他的眼睛,說,“很好看。”

靜謐的樹林裏穿過一陣風,穀雨的心也被什麼吹動似的,痒痒的,被觸碰了。

少年面如薄粉,輕聲道謝,目光直盯着前方不敢斜視。清酒伸手接過他手裏的韁繩,“我來吧。”

穀雨緊張地搖搖頭,想要拿回卻被攔住了。清酒站到他的另一側,解釋,“清穗過一會兒就來了,誰牽都一樣。”

換了一邊,穀雨安靜地跟了一段路又開始側眼瞄向清酒,看一眼又一眼,躲躲閃閃的,不亦樂乎。清酒牽馬走着好像絲毫不知,任他千百次的偷看。嘴角的笑意一直淺淺的留着,清穗看到了便知道這丫頭愉悅得很,凈捉弄人。

一直偷瞄的穀雨沒想到清酒會突然抬頭和他對視,直視清酒的笑顏,雖然是淺笑穀雨也慌亂無措得很。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了,手裏的韁繩也沒有了,兩隻手不知道怎麼放了,穀雨十指驚慌得不行,也不敢和清酒對視了。

“我……我……”

清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眨眼后又恢復了以往波瀾不驚的模樣,清聲說,“山上有一座大宅院,機關繁多,你別亂走。有什麼事情就來找我,大概三兩個月就能下山了。”

穀雨安靜地點頭聽着清酒的囑咐。

“楊芽也在,不過男子不多,都住在一起,要是被欺負了就揍回去,應該沒人打得過你。”清酒笑了,看到少年青澀的容貌笑意又變淡了,冷淡地加了一句,“被調戲了,也揍回去。”

穀雨後知後覺地害羞了。原本聽得認真,小鹿一撞目光又開始遊離了。

“山裡就十來個人,”清酒想解釋一下她們的來歷,話到嘴邊又停下了。她看向少年——穀雨羞澀的心情還沒有緩過,低頭看着前路,臉上的粉妝恰似天然。清酒目光飄遠,解釋道,“我們是別國的,來這裏找人。在山上只是暫居,隱蔽官府而已。

上麵條件一般,但住宅外的陷阱機關很多,你不要一個人出門,知道嗎?”對身份一提而過,清酒最後還是叮囑了一下安全問題。穀雨認真地點了下頭。心裏卻開始在意她方才提到的話。

清穗回來和他們一道上山,途中穀雨注意到了叢林間的小道幾乎被雜草覆蓋,這山腳似乎沒有人走過,但方才清穗應該是騎馬上山的,痕迹不會這麼快就消失。山上有人,林間必然會有行走的痕迹,但是林里很乾凈,沒有人跡的乾淨。看起來自然極了,如果他不知道山上住着人的話。

穀雨跟在清酒的身後,卻不多言。倒是清穗遠遠的走在後面,應該是清理痕迹。

看到山裏的建築,穀雨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山上的居所居然是這樣的。楊芽早早地出來等人,看到穀雨來了大老遠的就開心地揮手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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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宗軼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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