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花7

一枝花7

待青煙離開后,苦禪帶江辰到了他的寢屋。看到江辰滿腹疑慮又無從開口的樣子,苦禪長嘆一聲,“小公子早些休息,明日老衲開始教你心法,從明日起,小公子怕是要辛苦一些了。”江辰明白地點頭。

一個人呆在房間裏江辰開始亂想,躺在床上想起來初見青煙的時候。現在想起數月前好似昨日,那時候繁街燈火下,同這清冷的月夜一樣寂靜,好像她的眼睛就是這樣,冷清清的。給人的感覺也是這樣,不動聲色,不起波瀾。似乎沒有什麼能讓她變換神色,想到今晚飯桌上她精彩紛呈的表情江辰不由得提起嘴角。

想到三個月前自己還是焦頭爛額,滿腔抑鬱,未料到今時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似乎遇見她后一切都變了。江辰枕着臂膀笑不自知。

其實當初答應和陳浪一同夜遊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很灰暗低沉的。父親日漸衰老,母親久睡不醒,府中事物移交到他的手上,父親和兄長每日不見蹤影。皇上身體抱恙,朝中勢力如潮水起伏,雖然東西交戰,兄長立下軍功,但江府依靠兄長一人獨木難支。況且聖上龍體抱病,皇子間明爭暗鬥,自己的婚事也成了權勢的籌碼,身不由己的彷徨鬱悶,讓那時候的自己壓抑極了。

江家三代名相,百年大家,如今又是文相武將雙花齊放。外人眼中江府是皇權重臣,可惜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其中的隱情也只有自己知道。

自祖父起江家一直接濟寺中的僧侶,每年都有捐助財物,因此寺中的主持方丈向來與江家交好,若非苦禪大師為母親醫治,母親也堅持不到現在,自己也是從小就在佛山寺中修養,在寺中的後山溫泉可以調養生息,這是皇家都難以進入的地方。

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殘弱,恐怕難過而立之年,甚至不及冠年。早已註定的命運即使是今日無法改變他也無怨,不會奢求,只盼望父親母親能夠長相廝守,白頭到老。

閉上了眼,感覺夜風微涼,好像當初枕在母親的臂彎里,風從桃花里穿過又經過面前。父親隨時會把他抱開,轉到哥哥的手上,然後纏着母親說悄悄話,哥哥就和他一起睡在桃樹下的方塌上,等着母親溫柔地喚醒。

今晚的風真涼啊!江辰想着就沉沉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辰就醒了,從窗外看去一排綠意搖晃着,晨風隨之而來。洗漱完出門就遇見了苦禪大師坐在院中的石凳,一人獨飲清茶。江辰上前問安,“大師起得真早。”

苦禪合掌還禮,看到江辰若有所思,往另一處客房看去,心思一目了然,“青煙已經走了,就在剛才,老衲剛送她離開。小公子不必介懷,她一向獨來獨往,不受羈絆。也許什麼時候又會再見吧。”

“走了?”江辰忽然感到悵然所失,心情一下低落了,一眨眼又恢復了以往的笑容,“那真是可惜了,還不曾認真地和她道謝呢!”

二人用過早飯後,苦禪大師就開始教授江辰佛家心法,兩人盤腿坐在樹下的草墊子上,苦禪放下手中的念珠手串,“這套心法是我佛門所創,可以修心養氣,調和陰陽,小公子先天不足可以通過這心法調理,只是時間長短要看個人修鍊。

之前不贊成小公子修鍊外功一是因為身體太虛,氣血不足,其二是因為外功剛硬不適合小公子,強行修鍊有損陽壽。心法是內功之法,若能有所成,不止可以延年益壽,還可以增強內力,如此即使不練外功也有自保之力。”

聽到苦禪大師這般解釋江辰知道其良苦用心,“大師恩慈,辰時固執讓大師費心了。辰時已決心修鍊心法。”

苦禪點點頭,開始講解心法。直到日中教學才結束,苦禪離開前囑咐道:“心法言簡意賅卻涵義綿延,小公子才智過人更應細心參悟,多加修鍊。老衲能教的只有這些,剩下的就看個人修行了。”

回到房間的江辰細細咀嚼所學的功法口訣,正準備出門用飯就聽到敲門聲。江辰以為是送飯的小僧,開門一看卻是數日未見的好友。

陳浪急沖沖地敲了四聲門,跺了跺腳,門一開就擠進去,“辰時!你沒事吧?我聽父親說你回來后又到寺里了,是身體不適嗎?”說著還抓住江辰的胳膊整個人地打量,“是舊疾複發嗎?要不要躺回去?哎!寺里怎麼沒有小廝照顧!要帶來幾個嗎?我的先給你用着!現在有哪裏不舒服?”

一連串炮珠似的問題聽得人暈頭轉向,江辰無奈地搖搖頭,“我沒事!只是過來小住拜訪一下苦禪大師。你怎麼過來了?我不是給你寫信了嗎?”

陳浪鬆了一口氣又不滿了,“你信里什麼都沒事,我看了跟沒看一樣,要不是我爹說了你府里的事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昨夜前事情還未明了,不好下定數,所以就沒說了。如今父親母親的身體都可以調養,本想一會讓人送個口信給你的,誰知你今天親自過來了。用過飯沒有?”

陳浪向門外叫了人,一小廝立馬提着兩個食盒進來,利爽得擺好飯菜,滿滿一桌,好不豐盛。陳浪拉着江辰坐下得意地說,“我就知道你在寺里沒什麼可吃的,不錯吧!這可是我一大早叫人去一品閣做的,趁熱吃,別客氣!哎!我可是連早飯都沒吃就趕着來你這了!餓死我了!”說完就自己開始吃了,一邊吃一邊唔唔地點點頭給辰時夾菜。

江辰也不介意跟着放開吃了。其實也就是陳浪和自己認識了十幾年,換別人江辰可不吃別人夾的菜,也沒人敢夾菜給他。

兩個人風捲殘雲一般解決了一桌菜,在外人看來就是兩位翩翩公子笑面春風地用完餐,食量很有欺騙性。

待小廝收拾好桌面后,陳浪開始盤問細節了,江辰也不隱瞞直接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他們二人向來沒有什麼秘密。

“所以說那日到我府上鬧事的女人是大師的舊識,還醫治好了伯父伯母?她到底是什麼人?大師沒說嗎?”陳浪興緻勃勃地追問。江辰神色淡淡地搖頭。陳浪遺憾地問,“那現在你又要留在寺里修養了?跟以前一樣要住上一年半載嗎?”

江辰笑着搖頭,“不,如今母親和父親身體都已好轉,哥哥也難得回來,我今日就會回府,佛山寺一月一趟即可。”

“那就好,還以為又要以前那樣每天往山上跑。”陳浪放鬆了心情,忽然一拍頭,“哎呀!差點忘了!我娘也跟着過來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下山?省得你要派信給府里。”

想到這樣確實方便江辰同意了。又想到之前的問題,“陳夫人怎麼也來了?”原本開心要跟好友一起走的陳浪聽到問題一下子又趴下了,哀嚎了一聲,“別提了!還不是我娘那群貴夫人閑着沒事湊一堆,整日叨叨沒完,我才剛成親呢!又急着催我要抱孫子了!我才不要呢!這才剛成親幾天啊?可怎麼也說不聽,這不拉着我和絮兒來佛山寺求子了。想着你也在這我就過來了。要不然才不搭理她呢!”

陳家女兒多,卻只有陳浪一個男兒,陳夫人急着催抱孫子也正常。十六成親,再求孫子也不是什麼大事。江辰倒是能理解陳浪的無奈,畢竟陳浪同意成親也只是遇到心上人,可不是衝著當爹去的。夫妻間的甜蜜還沒享受完呢。江辰笑笑不說話,這些事情他也沒有經驗不好說什麼,況且……

陳浪抱怨一通才想到好友身體不好,大夫也說過不宜成婚,難有子嗣。這話是僅有幾人知道的,自己是其中之一,他可是連爹娘都沒告訴。陳浪神色尷尬,想說些什麼轉移話題,“嗯,額,那個,真是,我,我就說今天天氣真熱啊!好熱……”

開着門,即使是日中外面也有涼風吹進來,雲層密織,山腰處入秋時節更早一些。

看到陳浪急得盡出汗江辰失笑一聲,“又不是什麼大事。”陳浪撓撓頭也跟着笑了。

江辰換了個話題,“先前青煙姑娘在你府里找的那本書是什麼?”陳浪跟着就答道:“我奶奶說就是一本孤本畫冊,我爺爺年輕的時候跟人買的。我抓周的時候拿出來過,放在我那幾年了,我身體不好房間裏的東西清了一遍,那畫冊也就放起來了。是年前我奶奶聽說那畫冊有古怪,然後就找人想燒了它,我爺爺攔着沒讓,我成親前有道士找上門說府里有妖物,然後就是說那畫冊有問題,準備毀掉,然後就被那姑娘拿走了。”

江辰理了理思緒,心裏有了想法但不欲說,陳浪向來不信鬼怪之說,自己的想法也沒得驗證,何必自尋煩惱。

二人又談起其他事情,知道有小廝催行才起身準備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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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前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上個小故事的隱情也寫出來了,不知道寫得清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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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宗軼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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