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二章 臨淵
四三二、臨淵
“當年魚子溝一戰,魏知信雖然欣賞你父親的本事,卻對他心存忌憚,擔心他此戰冒頭,會有搶功之嫌,是以並未讓他深入魚子溝,而是許了他輔助後方、阻斷輜重的任務——但若不是烈元帥及時善後,斷絕了敵軍的糧草補給,魏衍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就將斷援斷水的五王餘黨盡數剿滅。”謝沖緊盯二爺的雙眼,隱隱道,“這些都是魏知信的臨終之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說完沒多久,就故去了。魏家這些年人丁凋零,魏衍戰死遼東之後,陛下雖有心栽培,魏家卻再無能人可堪重用,魏知信說他提前請辭,也是因為愧對於南朝,愧對於陛下。”
“如此……咳……”二爺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剛準備說話,卻忽然被鬱結之氣卡了嗓子,猛咳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薛敬忙走到二爺面前,輕拍他的後背,對謝沖令道,“謝總使,去叫徐濟榮起身,你帶上他們去尋鳳棲閣的琴師,再清算一下整個穹頂被關押的人,全部集中起來,炸頂之前做好逃離準備。”
“是。”
“等等……鹿山認得那些被抓進來的琴師……讓、讓他跟着你,就說是我說的。”二爺斷斷續續地說。
謝沖默不作聲地將腰側一壺藥酒遞給靳王,什麼都沒說,轉身辦事去了。
二爺腳步虛晃,咳得眼冒金星,忽覺身體一輕,竟被薛敬抱了起來。
“你……你幹什麼?”二爺嚇了一跳,忙下意識地往洞口看了一眼,“放我下來。”
薛敬並不捨得鬆手。他緩步牆根,將人放在方才謝沖打掃乾淨的石頭上,若無其事地說,“你不是不願踩水坑么?我抱你過來,你這腳就舒服了。”
“不像話。”二爺哭笑不得,這石洞統共就這巴掌大點的地方,明明站三個人都顯局促,三兩步就能邁過來的事,他偏要多此一舉。方才還鐵面無私,跟謝沖等一眾金雲使擺王爺架子的人,此刻卻欣然換了一副面孔,晃着皮壺裏的藥酒,頗有些嫌棄地聞了聞瓶子裏的東西,索性就欠一雙銀筷子。
“沒毒,三哥沒必要害我。”二爺笑着說,“他說是太醫院的好東西,之前格子塢的時候,我已經喝過了。”
薛敬冷笑一聲,酸溜溜地說,“格子塢有杯子,這裏有嗎?”
“……”二爺愣了一下,隨即扶着額頭,無奈地笑起來,“你這又酸個什麼?以前打仗的時候,大家共用一個酒壺是常有的事,誰還講究這些?”
“以前是以前。”薛敬悻悻地笑着,接着石壁上滲出的露水洗凈了手,遂將藥酒接到手心,湊到二爺唇邊,柔聲道,“喝啊,一會兒就灑了。”
“你……”二爺無奈,只能端起他的手心,將那一捧藥酒喝了。
冷酒變暖水,並沒覺得刺喉,倒是將整顆心溫養了起來。
“怎麼樣?還難受嗎?”
“沒事了。”
年輕人分散自己注意力的方式很是特別,幾個動作而已,就將自己不慎陷落深淵的一隻腳拽上了岸。此刻他心緒暫定,再接上方才謝沖沒說完的話。
“原來當年魚子溝一戰是兵分三路。”二爺沉道,“如此想來,父親帶兵截斷糧草這一舉動才是關乎那一戰局勢勝敗的關鍵,若沒有這路兵馬等在最外,並掐准運糧的時辰和路線,採用攻其不備的手段,將敵軍糧草盡數征繳,就不可能有魏家父子關起門來打狗,連氣口都不給他們留。”
當年五王叛亂,以贏惠王為首,叛軍所過之境寸草不生,直到魏家大軍率兵南下,平叛削藩。叛亂從義起至平息,雖只持續短短不到一年,但從奪嫡之爭初露端倪,直至禍及山河,從元熙三十七年起,也綿延了近十年之久。
魚子溝最終戰前,贏惠王是為以防萬一也好,是料感不祥也罷,他迫使自己的妾室服用催產葯,提前誕下嬰兒,就是為了若此戰不敵,有機會保全遺孤。要不是因魏衍一時貪功,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贏惠王的遺腹子就算能安然逃離魚子溝,也不可能逃脫朝廷後續派兵的追剿。
一個不足月的小娃娃,再加上一群忠心護主的死士,即便他們能隱藏至民間,從此不問世事,也難擋魏家這簇隨時可能引燃的“火筒”。但凡此事敗露,這位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的小世子終究會被朝廷追兵大卸八塊。因此,護着世子出逃的五王餘黨為了保全他的性命,必須想方設法尋求靠山。
於是,嶺南封地便成了他們千思百慮之後擇選的一處風水寶地。
一邊是錯失太子之位、剛剛抵達封地、卻被父皇勒令不許傭兵的新地封王;而另一邊則是剛剛戰死尊主,好不容易護着才出生的小世子死裏逃生的五王遺部。
茫茫山河目及之處,獨木難支,杳無所依。
因此,這時候對五王舊部伸出援手、護助了他們的人,便成了保全世子的大恩人。而得了五王兵援的淳王殿下,竟可不費吹灰之力,就名正言順地擁有一支深埋地下的隱秘軍團,將十年來五王秘密淬鍊出的一柄“寶刀”據為己有。從此,所有明面上不能做、不好做的事,都能以綠林作為遮掩,以水路作為掩護,一切罪行若不幸示現,就都有了現成的替罪羊。
於是,烈家軍——這支擋人通天之路的皇家大軍務必於九龍道一戰中徹底滌除,只有滅了烈家軍,被其誓死堅守的燕雲十六州從此再無勁敵制衡,趟平南北之境的道路便可再無阻礙。
從那日之後的十年數年間,“金絲帶”航路逐漸成型;“鬼門鈴刀”應運而生;“百草閣”的爐鼎中淬鍊出了能控人生時卒期的毒蠱;“藍鳶鏢局”投其所好,鑄就了這條水路上最可靠、且最完備的船運供給;再加上這些年來鬼門暗地裏連縱北鶻朝野,利用別人國庫的銀子在這戰火紛飛的北境不毛之地為自己豢養出了源源不斷提供財富的飲血營。
整條航路從南至北,形成了一個完全能夠自給自足的閉環,真可謂天衣無縫。而這一切罪行的始作俑者為了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敵對者原本僅太子一人而已。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寧肯鋌而走險,也絕無顧念手足之情,只為報那既登帝位、卻不管“先來後到”的仇。
而這場終局之戰原本勢必無懈可擊。卻不想有一天,向來不曾入眼的小弟竟手持血刃,橫空出世,頃刻間從成日無所事事、對誰都人畜無害的“廢物”,搖身一變手握百萬雄兵的北境之王。
這一切猝變,從三年多前那趟馬鏢開始,從此所有的計劃和佈局都不在嶺南封地的可控之內了。
“殿下,我有一個疑問。”二爺仔細想了片刻,措辭道。
薛敬察言觀色,最懂讀他的心,“你是想問,我那大皇兄。”
二爺點了點頭,“此人怎麼樣?”
“老實說,我沒怎麼見過他。”薛敬仔細回憶道,“大哥是元熙三十七年父皇還未稱帝時,由王府側妃所生。元熙四十年,父皇當年的正妃因病去世,他卻遲遲沒有將側妃扶正;元熙四十七年,父皇迎娶姜氏,并力排眾議,冊立她為後。次年底,皇后誕下二皇子,也就是當今太子。本朝向來尊崇立嫡不立長,大哥雖然年長,卻沒有一爭之力。澤濟十二年,也就是我出生那一年,父皇決定封藩,令大皇兄遷至嶺南花陽,令我的小皇叔孝王遷至西北。小叔成日與一群道友修禪論道,對做皇帝沒什麼興緻,因而五王叛亂並未波及到他。”
“一直到我七歲的時候,才頭一次碰見封王回京。印象中,大哥很高,很威武,笑的時候平易近人,大多時候不怒自威。我記得那年三月,靖天懷沙洲,太子哥哥扯着我放風箏,大哥就在不遠的船上看着我們。”
說到這裏,薛敬掏出那捲被悉心纏繞的風箏線骨,緊緊地握了握。
他曾清楚記得,那日的懷沙洲鷹飛草長,金烏西沉。
三月……似乎總是南靖王宮最溫暖的時日。
雛燕落於沙洲,風蝶善舞。漁火鋪鱗於湖面,木楫撥開靜水,竟露出高樓深殿額頭上的一角,一陣清風拂過,所有的不甘心和不情願,都將碎成一聲接着一聲雀躍又無奈的玉樓晚鐘。
“其餘,我再不記得。”薛敬稍稍調整了一下思緒,將臉埋在二爺肩頭,聲音略顯嘶啞,“若要親眼看看父子兄弟骨肉相殘的戲文,就去瞧瞧歷朝歷代的君王御側。季卿……你聽見謝沖說的么?朝中一切動蕩始於去年八月,也就是三州之戰伊始。”
二爺心知肚明,卻還是想親口問他一問,“你想說什麼?”
薛敬抬起頭,貼近他耳邊,“太子哥哥,試圖拉攏我。”
二爺垂眸欣慰一笑,還好他沒被兒時一骨風箏線沖昏了頭。
“殿下,自古封地藩王,傭兵者自重——這也正是你父皇不許淳王殿下私自屯兵的原因。他應當是早就看出你這位大哥日後有奪嫡之嫌,因此從封藩那日起,就索性掐斷了他徵兵屯役的念想。”二爺淺聲道,“正如太子殿下所說,他如今在朝中可謂前狼后虎,不能說岌岌可危,監國這一年也足可謂如履薄冰。而他此時此刻秘密遣派金雲使助你抗敵,還非要用一骨風箏線示意,實則是軟硬兼施,恩威並濟——明面上看是哥哥念及胞弟手足,感懷過往,實則是想警示你,無論你飛得再高,也不過一隻被朝廷牽着引線的風箏,線一旦斷了,那飛上雲端的風箏一頭栽下來,可要摔得粉身碎骨。他是要你明白,若此刻選明立場,絕不能盲從。”
薛敬的臉色可謂相當難看,“可是……大哥並沒試圖拉攏我。”
二爺低聲說,“你怎麼知道他日後不會——若左右除不幹凈,還不如為我所用。”
薛敬神色一暗。
“殿下,靖天城的風實則早就吹來了。”二爺輕聲說。
言下之意,靳王從前不願面對的那些紛爭,終於還是來得悄無聲息。
薛敬悶道,“我在他們眼中,實則一柄刀。”
“不對。”二爺糾正他道,“你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刀。太子爺拉攏你,是因為忌憚你;同樣,淳王想在你羽翼未豐的時候除掉你,也是因為害怕。朝中派去鎮北軍營的那些賊人,他們人人都明白,若你此戰贏了,‘北境之王’的名號非你莫屬,屆時燕雲十六州中三州首府皆為你的人馬,他日真若生變,你站哪邊,哪邊的贏面才更大一些。”
“那我應當……”
“眼下暫時保持中立,靜觀其變。”二爺暗示道。
“可太子已將風箏線擺在了明面上,我若不表明立場,如何說得過去?”
二爺笑了笑,隱晦道,“你若那麼快速表明立場,一來戰果唾手可得,勝利者贏得輕而易舉,更不會懂得珍惜;二來,朝中此時已分明暗兩派,在你還未摸清兩方陣營的人脈格局時,若立時表明立場,不是給藏在暗處的敵方反咬一口的先機么。既然他們龍虎相爭,都已經斗到了明面上,你倒不如坐山觀虎鬥,暫時專註於北境的戰局,抻他們一抻,有何不可?”
他極有城府地笑了笑,“你大哥這些年來精於算計,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大約一直以來只將你看成一個沒什麼用處的小弟,卻怎麼也想不到,當年在懷沙洲放風箏的小娃娃,竟親手斷了他用盡心血鋪就的通天航路,有朝一日能在北境稱王。”
“那還不是因為他們算來算去,怎麼也沒算明你我的關係。”薛敬低低一笑,熱燙的眼神中似儘是滾至沸水時捲起的泉泡,“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就應該將你我的生辰八字押在一起,以發相結,衝到靖天城的燕雀台上,當著他們的面與你共飲一杯合巹酒。”
二爺一驚,“你瘋了?”
“我沒瘋。”
燒至頂沸的泉水將薛敬咬死牙關擠出的每一個字淬上心頭熱血,即便丟進萬尺冰封的寒潭,即便肉骨被冰凌刺穿,也澆不滅他眼中那絲痴念和張狂。
卻讓人周身蕩漾,冷心浸溫水,竟泛起暖風輕撫的柔貼來。
“你這是做什麼?偏要在文武百官面前丟人現眼,我可不奉陪。”
“那你可沒得選。”薛敬的嚴重似無端燃起怒焰,“他們最好別動歪念頭,看說不動我就轉移炮火,往你身上使陰招。若真那樣,我敢教南朝的‘合巹酒’從此改了規矩,就偏要天下人看看,在燕雀台巴掌大的地方掌婚嫁娶,也能辦得風風光光。”
“你住口。”二爺忍無可忍,“你如今簡直無法無天。”
“無法無天?”薛敬絲毫未覺不妥,哂笑道,“他們那些人乾的哪怕有一件事‘有法有天’?這個天下已經爛透了,眼下所有祥和之相都不過粉飾太平。他們中人犯的任何一樣罪名提上來,哪一樣不是千刀萬剮的重罪?如今……還要我在兩個哥哥之間左右為難地擺立場,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說到這裏,薛敬隱忍到極致的話音中歐冠徹底溢出難過和悲涼,“我當年被你拼上性命救下,也只不過是想活下來而已,這麼多年來我行於寒谷,謹小慎微,可即便如此,我的哥哥們,依然不肯放過我。”
二爺眼神一凜,倒顯得異常平靜,甚至有些冷情,“道理你都懂,我不再贅述。只一點你要清楚——活下去,本就艱難。殿下,你所謂‘活’,不過是在旁人制轄的地盤上‘圈地自保’,別人一個不情願,動輒取你性命,連招呼都不會跟你打。這要求原本就是無理取鬧的孩子話,日後不要再提。你已非昨日之師,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或躍或淵,全在一念之間。懂嗎?”(注1)
薛敬抬眸,謹慎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怒火立收,悶聲道,“二爺說得是,確是我思慮過甚,只懂感情用事。”
二爺勾起薛敬低落的下巴,唇珠軟如溫蕊,安慰似的在他鼻尖印了一下,笑着問,“好些了?”
“好、好多了……”薛敬耳尖驟紅,不自覺用手指蹭了一下發癢的鼻尖,彼此呼吸中縈繞的酒香恍然間泛起甘洌的蔗甜。
二爺幫薛敬將他的掌心一闔,看他握緊那捲風箏線,“無論如何,你那太子哥哥極懂懷柔之術,心思深沉,絕非凡人。這一招剛柔並濟我也未曾料到,日後你親近的同時,提防着點。”
“明白。”薛敬又往洞外看了一眼,“那我去瞧瞧鹿山回來沒有,你在這裏歇一會兒,我叫李世溫過來守着。”
二爺喝了些藥酒,此刻確有些乏,他略略地擺擺手,靠在石壁邊閉目養神。
薛敬起身走出石洞,九龍石門半開,正森森地竄着陰風。
“王爺。”李世溫迎上來。
“李大哥,顧棠呢?”
“他……他說四處逛逛,我瞧着是有些氣惱。”
薛敬無奈,可不氣惱嗎?非攔着他不讓動謝沖,八成正是非不分地罵人呢。
“也罷,隨他吧。”薛敬道,“說說你和小鹿走地底三層那條隱路見到的東西。”
“是!”
李世溫說到正事,語速都比平時要快。他立刻將和鹿山一路進穹頂所遇驚危全部說了——包括一路鍛封的三道石門、十八個劇毒草胄、缺眼九龍門、以及……那通天接壤的地陵。
“王爺,地陵深入地下數十丈,全是霧氣,看不真切。我和鹿兄不敢繼續往下走,怕碰着不該碰的機關,不慎毀了線索,領五百勇士負重進來后,就按照您給鹿兄那封信上的指令,用他們負重背來的火|葯炸開了三層連通二層的巨門,接着,又炸毀數個靠近西山屍地的地坑,這才一路來到中軸,遇見了你們。”
薛敬微微蹙眉,“所以你們沒進地陵。”
“沒有。”李世溫道,“王爺,這些事我還沒跟將軍彙報,我是不是——”
薛敬忙擋住他,“他傷重未愈,正在休息,先別告訴他,待謝沖他們帶信回來,再做打算。”
“是。”
薛敬走近九龍石門,仰頭看去——只見頂天立地的石門上九條巨龍全被挖去雙目,十八個黑黢黢的窟窿似正冒着血氣,讓人背脊生寒,毛骨悚然。
李世溫低聲道,“地底三層那扇石門上的九條龍也是這樣,都被人摳去了眼珠。”
薛敬沒有搭話,他往石門上鑲嵌的兩個青銅環看去,環口如盤大,石環一圈鑲蝙蝠,蝙蝠正飛繞於朵朵祥雲之間。
薛敬微一皺眉,仔細瞧着青銅環上的紋路,“這是什麼?”
他剛要伸手拂去遮在石環上的青灰,想看個真切,石門內忽然傳來腳步聲,鹿山將石門撞開一條縫,氣喘吁吁地擠了進來。
薛敬忙向後退了兩步,“急成這樣,謝沖呢?”
“姓謝的在下頭。”鹿山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往薛敬身後看了一眼,努力撫壓平驚喘,悄聲問,“二爺呢?”
“他在休息,怎麼了?”
鹿山握緊拳,對不遠處的李世溫說,“你攔着二爺,先別讓他進地陵。”
薛敬已然覺出不妥,“說,什麼事!”
鹿山壓低嗓音,語聲沈重,“王爺,你先跟我到地陵看看。”
薛敬的背脊立時繃緊,“到底怎麼回事?下面不是封着五王的棺槨嗎?”
“不止。”鹿山上下嘴唇輕微打顫,嗓音抑制不住透出慌恐,“下、下面……還站着一片血色胄林。”
※※※※※※※※※※※※※※※※※※※※
注1: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或躍或淵……——出自《易經·系傳》乾卦九三、九四爻辭,合併引用。
---------
跟大夥說聲不好意思,這周忙到靈魂出竅,導致更新時間極度不穩定Orz,可以罵我,但不能動手~昂
感謝在2021-05-0417:53:09~2021-05-0919:18: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高智商的電競玩家20瓶;睡不到沈教授的人生毫1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