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一章 尋蹤
四三一、尋蹤
“皮影。”
等了片刻,謝沖才將這兩個字從嗓子裏擠出來。
見二爺一副瞭然於心的神情,薛敬連忙問,“什麼意思?”
二爺頓了一下,隱晦地解釋,“意思是……有人願做‘皮影’,提供煉藥養兵的封地,予其絕無僅有的至高保護;有人則願做‘竹骨’,心甘情願撐着皮影人搭台唱戲,承諾將‘陰兵’借給他,十年來秘密鑄起‘金絲帶’,為他開闢一條成就帝業的血路。”
薛敬無比震驚,“你說什麼?”
謝沖臉色陰鬱,“王爺,您常年不在京師,並不知道淳王一黨與太子一脈之間的明爭暗鬥。這幾年兩方愈演愈烈,幾乎擺到了枱面上。京中屢有坊間傳言,說太子殿下多年來癆病纏體,命骨輕損,即便有好醫好葯吊著,也是苟延殘喘,怕是活不過三十五歲。最荒唐的是,坊間編排出的戲文不少也拿此事做文章,靖天府查辦過一批言談出閣的亂民,卻沒問齣戲文的出處和源頭。老百姓人云亦云,並不細究真相,只不過不敢光明正大地談論,卻將此事從台上搬到了台下。”
又道,“去年年初,陛下生了一場重病,卧榻月余,病癒後身骨大不如前,再無心料理朝政。於是下旨太子殿下理政監國,陛下則起鑾南下,到淮南養身體去了。那個時候,也正是鎮北大軍開拔北伐的檔口。太子監國之後,頒發的政令屢屢受阻,朝中就鎮北軍開拔北上爭議頗大,分成了‘主戰’‘主和’兩脈,‘主和’一脈的背後……王爺,您應該知道是誰。”
薛敬臉色一沉,“你繼續說。”
“那之後,兩方政|見生出無數分歧,大到國策,小到監修園林苗圃,太子殿下雖然有監國理政之權,卻畢竟不是……王爺,此番議和使團北上,是太子在明面上不得不走的一步棋。”謝沖說到這裏,眼神稍稍緩和,為難道,“王爺,太子背後獅虎暗鬥,秘密遣微臣協助您破城,是逼不得已。他只能表面上做夠了文章,一邊步步為營,安撫異黨之心,另一邊則派兵前往雲州,護您周全。再有……”
謝衝壓低了聲音,“太子還命微臣仔細探查邊境線上發生的事,查明淳王黨羽究竟埋了多深、多遠,查明他的手是否真伸了那麼長,甚至敢動屯兵造反的心思。王爺,您有所不知,自古君王為諸侯分封封地,諸侯對所轄之地從來有生殺、稅收以及募兵的權利,但當年陛下分嶺南那塊封地時,可沒有許諾淳王殿下‘徵兵’的權利。”
二爺微微蹙眉,與薛敬投過來的目光剛好撞上。
薛敬聲音極低,十分謹慎地問,“有什麼直接證據,能證實勾結外族、私造兵械庫、豢養鬼門、鑄造金絲帶這些事,和大皇兄有直接關聯?”
謝沖看了兩人一眼,對二爺道,“除了我之前給你看過的,那枚蓋了嶺南花陽‘桂底錢莊’印子的銀票外,還有一樣。”
二爺忙問,“是什麼?”
“秘密扶持藍鳶鏢局。”
薛敬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壓抑,“當年藍清河能夠復立一蹶不振的藍鳶鏢局,除了靠着老丈人家那點家財立本以外,果真還有淳王府在背後扶持。”
“沒錯。”謝沖道。
二爺思索道,“這麼一來,很多疑問就解釋得通了。比如當年已經被仇家吞滅的藍鳶鏢局到底是如何在短時間內,重新在綠林中樹立招牌的;比如藍清河在得知藍舟接了沈娟拋出的繡球之後,何以憤怒癲狂,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即便雇一個亡命殺手勢將沈氏滅門,也不願藍舟娶沈娟為妻;比如藍清河當初為何鋌而走險,非要命剛滿十六歲的藍舟親自押送那趟前往不悔林的皇鏢;再比如,藍鳶鏢局的人被楊輝劫持、繼而金絲帶的事情立刻就要敗露時,為何鬼門立刻就遣人追殺藍清河和藍舟——三岔口一戰,他們是抱着務必將其誅殺的決心和魄力的。”
藍鳶鏢局之於鬼門,猶如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
藍清河這條多手多腳的蜈蚣,幾十年來在淳王的庇佑扶持之下,從原來的江湖草莽搖身一變皇親貴賈,藍鳶鏢局所持起鳶令也從原先為綠林草寇提供信源的“草牌令”變成了刻有皇室血脈的“金字招牌”。
曾經吃過同盟血虧的藍清河,既懂未雨綢繆,更懂嬰城自保。
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非要促成淳王長女和藍舟這門姻親,只為鍍上這層金粉。只有鍍上這層金,藍鳶鏢局在江湖上的地位才能徹底穩固,藍清河曾幾何時被人欺凌、為人踐踏的日子,才終將一去不返。
嶺南這塊保地,既滋養出淳王殿下不死不滅的屠龍之心,又馴化出藍鳶鏢局這等搖尾乞憐、惟命是從的狗。作為置換功名的代價,藍清河必須摒棄血紅色的心肝,成為“金絲帶”這條航路上惡貫滿盈的大罪人,甚至不惜跟閻王爺擺牌九,哪怕賭上萬世死劫,卻只為求這一世飛黃騰達。
自從這條隱秘的“金絲帶”漸漸築起,幾十年間,無數起鏢船南出花陽、北至倫州,一路過靖天、過三岔口,究竟枉送北境多少條人命;
令行禁止的“起鳶令”如一道招魂鎖,所過之境揠苗千里,無一人能逃出“蛇信”的追緝和圍剿,起鳶令一出,到底又刀殺了多少企圖暴露“金絲帶”的善者之心;
嶺南百草閣,以鶴血和蠱蛇作為相生相剋的藥引,利用活人煉藥,成就了“行將”這等蠶食人命的毒蠱;“雙花池”里未足月的女嬰堆積成山,全是由各地送往盲庄的少男少女“並蒂”結出的“果”……
太多了,累累罪行,罄竹難書——飲血營、葯童、巫童、北鶻烏、炎一黨、雲州覆滅、烈家軍陣亡……
五十年,一茬人。
二爺思慮至此,忽又聽薛敬問,“謝總使,你身在京師,可還細查過淳王一黨別的大臣?”
“回稟王爺,查過。”謝沖回道,“微臣奉太子令,確曾秘密調查過淳王一黨。平日裏金雲使不好進出大理寺,更沒機會查閱大理寺卷宗庫里的刑卷,但那段時間承恩閣恰好接辦了任半山貪污一案,於是承恩閣得了特令,允微臣進大理寺卷宗庫。於是,在查閱刑卷的時候,微臣發現了一個塵封的舊案。”
“什麼案子?”
謝沖看向二爺,“季卿,你認識此人的獨子。”
“我認識他兒子?”二爺好奇問,“誰?”
“前戶部侍郎——楊德忠。”
“楊輝的父親。”二爺微有些訝異,“你為什麼會留意他的案子?我聽聞楊德忠當年被判謀逆,是被抄了家后,舉家流放的。”
謝沖解釋道,“沒錯。但我發現刑卷里的記錄十分簡略,只說在楊德忠家裏搜出了不少北鶻皇家的御賜寶物,價值萬金。大理寺將其收押參審后,他並沒有證據自證清白,原本該判斬首,但念及楊德忠多年來勤勉,當為一時失足之恨,是以從輕罪罰,判其全家流放。”
薛敬皺眉道,“謀逆大罪,一般需有人彈劾。像楊德忠這樣身處六部要職,該是聯名彈劾才能走到抄家這一步。”
謝沖唇角微微下彎,“王爺猜得一點不錯,這正是微臣要說的,彈劾楊德忠謀逆之罪大臣有三,其中一個便是前倫州知府——齊世芳。”
“齊世芳?!”薛敬與二爺俱驚。
薛敬驚道,“可齊世芳在倫州。”
謝沖直言,“人雖在倫州,也不耽誤他與其他人聯名彈劾。”
薛敬問,“見過齊世芳彈劾的奏摺嗎?”
謝沖憾然搖頭,“奏摺被封在內閣,不在大理寺。而且,我還詢問了一下戶部的人,十一年前,楊德忠確實曾親自乘船南下,送過一趟撫恤去嶺南封地,但那是明面上的事,戶部送撫恤直藩王封地是從常事。但當年楊德忠回來沒多久后就遭人彈劾,鋃鐺入獄。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大理寺在抄他家時繳上來的北鶻珍寶也都充了國庫,索性沒人追究這些珍寶真實的出處了。”
二爺踱步片刻,眼神隨即一凜,“這件事有蹊蹺。”
薛敬握緊腰間短刃,沉聲道,“說不準,楊德忠當年還真是被冤判的。”
“如今沒有佐證可以證實楊德忠是被冤枉的,但可以肯定,他當年必然或多或少牽扯進了嶺南封地的疑雲里,甚至他那一路送撫恤去嶺南,可能不慎撞見過藍鳶鏢局的起鏢船。”二爺不自覺加快語速,“沒想到這件事轉了一個大圈,終究還是回到了倫州知府的賬面上。麻煩,眼下可真麻煩了……”
薛敬立時覺出危機,“糟了,四哥還在倫州!”
二爺神色嚴峻,“當初楊輝因為查到呼爾殺藏匿的一件囚衣,就一怒之下滅了藍鳶鏢局滿門,如今若真證實楊德忠獲罪跟藍鳶鏢局有關,甚至可能還是因當年楊德忠無意間發現了什麼秘密而被淳王派其黨羽聯名彈劾、慘遭誣陷滅口的話……依照楊輝的脾性,他定會讓藍舟生不如死。”
“怎麼辦?咱們如今鞭長莫及……四哥要再落到楊輝手裏……”
“先別急。”二爺抬手擋了他一下,“鎮北大軍壓境,林竟攜二十萬大軍已至富河平原,楊輝現在忙着屯兵禦敵,八成暫時沒功夫管城裏的事。眼下只能寄希望於老四老五別自己冒出來,平白無故給楊輝送人頭。”
薛敬卻甚是擔憂,四哥興許還願意安安靜靜地縮起頭來,依五哥那人十頭牛都扯不回來的火爆脾氣……
“有你四哥在,老五不會貿然行事的。放心。”二爺似乎看出來薛敬的擔憂,遂輕聲安慰。
薛敬“嗯”了一聲,調整了一下心緒,轉頭對謝沖道,“謝總使,你說了這麼多,幾乎都只繞着淳王府的‘外牆’轉,始終沒說到核心。”他走近兩步,低聲問,“我那大皇兄,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五王餘黨有的牽扯?”
謝沖隱隱道,“王爺,俗語說,天下未有不透風之牆。當年五王被清剿於太原城外魚子溝,雖然十萬大軍全被剿殺,卻還有‘落網之魚’。”
薛敬大驚,“落網之魚?誰?”
謝沖道,“當年五王被亂箭射死於魚子溝,戰後清點人數時卻發現,五王及其眷屬並沒湊全——贏惠王的小兒子沒有找到。”
“三皇叔的小兒子?”薛敬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死時,不是只有三個女兒嗎?”
謝沖臉色一暗,“沒錯,他的妾室榮氏當時將要臨盆,但清點屍體時,那女人的肚子裏並沒有娃娃。”
二爺倒吸一口冷氣,“提前生產?”
謝沖沉吟道,“該是用了催產的葯,那一戰前就將孩子誕下了。”
薛敬此刻簡直猶如晴天霹靂,“這不可能!朝廷的史案中明明寫的是‘盡數剿沒’,若真放跑了人,當年原何沒有繼續追剿。”
“因為這個秘密被當事人守口如瓶了三十年。”
薛敬心口一震,嗓子彷彿是被這裂人肝腸的消息“毒”啞了。
二爺緩步謝沖面前,冷冷問,“三哥,你這信源可靠嗎?如果照你這麼說,當年清點叛軍人數時,尚有一位皇戚在逃,之後上報,還說是‘盡數剿沒’,那麼當年領軍平叛的三位主將——魏知信、其子魏衍、還有……”他頓了一下,緩了好一會兒,才又道,“……這三人可都有包藏禍心之嫌吶。你所謂‘守口如瓶’的當事人,包不包括我的父親?”
“季卿!”薛敬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了二爺面前。
二爺執意撥開他,冷聲道,“三哥,將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謝沖平靜地看着他,“元熙四十七年末,五王之亂徹底平息,陛下親政。次年改年號澤濟,也就是澤濟元年。同年初,陛下於靖天祿壽台封將,拜魏知信為帥,命其暫留京師,協助兵部料理戰後的分封和撫恤事宜;命其子魏衍為遼遠將軍,繼續坐鎮遼東;命你父親為雲中將軍,即刻前往太原,一方面為鎮守雲中,另一方面是為協助太原府安置平叛后離亂的百姓。”
“我聽母親說起過。”二爺沉思道,“父親在太原待了不到一年,便舉家遷來了雲州。哥哥當年年紀太小,不怎麼記事,而我呢,又是爹娘到了雲州后才生的。我年幼時,父親鮮少談及朝中之事,更是對遷來雲州前的事片字不言,我偶爾詢問母親,她也含含糊糊,故意藏着掖着不說明白。因此,關於父親助魏家軍掃平五王叛黨一事,我悉知甚少。”
說到這裏,二爺不由嘆了一聲,感慨道,“說來慚愧,我是烈家人,是帥府如今唯一一個活着的見證人,而我……卻連父親當年是如何封帥的過往都不清楚,更別提什麼‘五王平叛’了。這些年我遊走於江湖綠林,雖深居淺出,卻也沒少過問外事,但無論我散出去多少耳目,他們帶回來的江湖佚聞總與我想聽的背道而馳,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問了。”
冽冽殘陽飄浮於雲泥之上,紅得令人心驚。
曾幾何時,九則峰斷崖上,懸挂于山崖間的落日猶如浸過人血,令憑山弔唁之人心生恍惚,不知這血紅色的日頭是否曾十年前跌落過泥沼,才不經意間將皚皚白骨上殘匿的血肉蹭了滿身。
因總覺從那之後,每日落山的殘陽,似都比往年更紅了。
聽了二爺的一番話,謝沖的眼神難掩落寞,他遲遲不言,此刻終於鼓足勇氣,咬緊每一個字,窒息般地說,“季卿,三哥很欣慰。你說你我之間那座‘橋’已經被那段紅繩修復了,我沒想到……這世間,還有人願信我。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再無所謂規矩禮節,謝沖走到牆邊,就着一塊不大點的乾爽石磚坐下,順便將腰間軟劍解下,隨手擱在一邊。好像卸下金雲使這層枷鎖,他就能暫時將自己塑成一個不受約束的人一樣。
“元熙四十七年,五王覆滅后,澤濟二年,遼東戰火又起,為鞏固魏衍在軍中的地位,魏知信命他親自帥兵出征,去打這場閉着眼都能勝的仗。卻沒想到,魏衍未掐准天時,遼東三月暴雪,他領兵進入雪脈峽谷后慘遭暴雪封路,連敵軍的面都未見着,就被山谷中爆發的雪崩收了性命。後來,還是烈元帥及時從太原調兵,前往鎮壓了遼東的戰火。魏家兩代忠軍,卻沒想到一世英名折在魏衍手裏,喪報傳來京師,魏知信舊傷複發,引發心疾,差點一命嗚呼,病癒后心灰意冷,沒多久便請辭還鄉了。”
又道,“魏知信走後,陛下便任命你父親為鎮國元帥,封了帥印。澤濟三年,烈元帥攜家眷遷進雲州帥府,此後二十年,直到澤濟二十三年的九龍道一戰,烈家軍一直鎮守着北境燕雲十六州。烈元帥自從十六歲西沙一戰成名,被高祖皇帝拜為參將后,幾十年來幾乎沒打過一場敗仗,成為了南朝開國以來封帥時最年輕的將軍。”
“去年年初,魏府往宮中遞來消息,說魏知信病重,已在彌留之際,想在臨終前最後見一次陛下。然而當時陛下也在病中,於是太子殿下便代為前往魏家,見了魏老元帥最後一面。”謝沖艱難道,“魏知信感念皇恩,幾十年來住在京畿,始終對當年平叛一事心存愧疚。”
薛敬問,“因何愧疚?”
“因他小兒魏衍立功心切,魚子溝一戰前,他就提前傳捷報至大本營,上奏了陛下,說五王及其餘黨已被盡數剿滅於魚子溝,無一人潛逃。”
薛敬愕然,“戰未平,捷報先至?這可是欺君大罪。”
“沒錯,戰報送出,戰果未結,的確是欺君重罪。好在那一戰有驚無險,魏知信用兵神速,早就受命當時的烈元帥潛伏於距離魚子溝不遠的九川縣外,及時截斷了敵軍的糧草補給,致使誤入魚子溝的五王殘部彈盡糧絕,被困半月之後,多數士兵因飢荒不戰而亡。”謝沖說到這裏,便站起身,走到二爺面前,“季卿,我說了這些,你應該已經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了。”
二爺微微眯眼,未答。
謝沖又道,“魚子溝一戰剿滅了五王叛黨,戰後清繳人頭時,卻發現贏惠王妾室原本待產的肚子卻是空的——那個嬰兒早在戰前就已經降生,甚至已經被秘密護送別處,索性根本沒進魚子溝。噩耗傳來,魏知信愕然。然而魏衍此時已將捷報遞迴了大本營、陛下的龍御之前,毫無更改的可能。因此,魏知信為了遮掩魏衍因急功近利闖下的大禍,索性抱着一絲僥倖,未將這個提前出生的嬰兒請報上去。否則——”
“否則非但魏衍因假傳聖旨需被降罪,魏家一世英名不保不說,這斬草除根的功勞還需砸在旁人手裏。”二爺屏息片刻,用儘力氣接道,“為了不給旁人‘做嫁衣’,在唾手可得的赫赫戰功面前,那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小世子是死是活並不重要,再有,五王餘黨的核心軍力皆已被剷除,一個小娃娃就算能活下來,也難成氣候。”
二爺倒吸一口冷氣,隱隱道,“可是魏知信怎麼也沒想到,三十年後的今日,五王餘黨捲土重來,這些年竟然憑藉嶺南淳王的勢力東山再起,意圖禍亂南北,撼動超綱。”
前塵舊案撲朔迷離,未料真相一出,如此震人心魄。
薛敬空張了張嘴,奈何啞然。
“你心明如鏡,我無需再言。”謝沖嘆了口氣,暗暗道,“所以季卿,別懷疑元帥,他並沒做任何對不起南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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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這兩天偷懶了~抱歉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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