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沐王府的風波
索額圖和康親王顫抖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皇上的臉色,自從安公公失蹤后,皇上就大發雷霆,如今更是陰沉沉的。
“人還沒找到嗎?”
康熙低沉的聲音響起,讓兩人打了個冷戰,眼前的皇帝早已不是幾年前的小孩了,拿下鰲拜后,越發的果敢決然。
索額圖說道“回皇上,安公公還是沒有消息,微臣派遣所有侍衛查找。”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康熙一下子把桌子上所有的東西掀到地上,索額圖和康親王身子趴在地上,臉貼着地,再也低不下去了,康熙怒聲道“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小安子,你們就不用來見朕了!”
兩人皆是心中一沉,沒想到這安公公在皇上心裏的地位那麼高,一時間又高興又苦澀,高興的是討好對了對象,苦澀的是這安公公被人擄走,終是凶多吉少啊。
正在氣壓極低之時,門外太監來報“啟稟皇上,安公公回宮了,正往上書房這邊來。”
康熙大喜道“快,宣她進來。”
跪在地上的兩人對視一眼,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康熙說“你們起來吧,這次康親王失職,朕就不予追究了。”
“多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你們起來吧,朕與小安子有事要說,你們到門外候着。”
“是,微臣遵旨。”
近侍太監迅速的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康親王和索額圖一同退了出去,正好蔚安安到了門口,問道“咦,王爺,大人,你們在這啊?”
索額圖和康親王見到她,心頭一熱,親切的說“安公公,你總算回來了啊,我們可是急死了啊,要是再找不到你,皇上非得處置我們。”
蔚安安笑道“真是讓你們擔心了。”
“沒有,沒有,安公公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皇上正等着你呢,快進去吧。”
“哦。”蔚安安問道“那王爺,大人你們呢?”
兩人微笑道“皇上讓我們候着....”
只聽得屋內康熙喊道“小安子,給朕滾進來。”
蔚安安心裏感觸,從此便是真的腳踏兩隻船了,而後推門入內,康熙見她大喜,問道“小安子,你沒事吧?可擔心死我了。”
“我沒事的小玄子。”蔚安安見他那麼擔心自己,心中感動。
康熙問道“你怎麼逃出來的?”
蔚安安將怎麼被抓,又說眾奸黨設靈堂祭奠,為了等首腦出來,而暫時不殺她,於是趁半夜割了繩索,殺死守衛,跑了出來,而後躲避追兵,繞道而行,說的滴水不漏,精彩至極。
康熙聽得津津有味,時而提心弔膽,時而羨慕她的境遇,贊道“夠聰明,小安子!”而後拍着她肩頭,欣慰道“這一番真是讓你辛苦了。”
蔚安安微笑說“小玄子說哪裏的話,不過鰲拜的餘黨勢力真是不小啊,我逃出來的時候,記住路了,咱們帶兵去抓,好不好?”
蔚安安出了皇宮覺得無比自由,還想在出宮,誰知康熙說道“這事教給索額圖去辦吧,你那麼辛苦,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隨即康熙召了索額圖和康親王進來,吩咐他們帶領三千兵馬,又讓蔚安安講述了詳細的路徑,準備前去捉拿。
索額圖和康親王精神大振,領了兵馬到了天地會聚會之所,早已人去樓空,索額圖下令搜索,在菜地中掘出鰲拜屍首和頭顱,又找到他的靈牌,還有弔唁鰲拜的輓聯,全是陳近南故意留下的。
索額圖和康親王回宮復命,將東西呈給康熙。
康熙對這情況已然了解,獎勉了幾句,吩咐將鰲拜屍首安葬,又命兩人繼續小心查探其他消息。
康熙見蔚安安主動回宮,心想上次說的話估計有用了,眼下正在用人之際,就放鬆了對蔚安安進出宮的要求。
三天後,蔚安安稟明康熙,要出去查訪鰲拜的餘黨,康熙賜給她一塊腰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宮,蔚安安出宮后,覺得十分自在,左逛逛右逛逛,來到了與陳近南約定的衚衕口。
見到她的身影,衚衕里的小販立馬敲起了暗號,依次往後傳,直到漆黑大門前,門口蹲着的人,又敲了三下,這才讓蔚安安進入。
進了院中,蔚安安看到陳近南早早等待了,陳近南見她來的時候正好,歡喜說道“原本想多待幾天,傳你功夫,但是福建那邊有大事讓我處理,所以只能留一天。”
蔚安安知道他十分繁忙,一天的時間已經是奢望了,陳近南讓她拿出手冊,把內功的法門和口訣傳授了,蔚安安細心記下,遇到不懂的就問,陳近南也是細心解答,花了兩個多時辰,才將冊子上的所有教完。
陳近南說道“你的性格和本門功夫相輔,好好修鍊必定事半功倍,但是不可心煩氣躁,否則必須得從頭煉器,要不然就有生命危險。”
蔚安安知道這不可馬虎,於是認真答應,將冊子放入懷裏,陳近南看她入門速度很快,很是歡喜,又從懷中掏出瓷瓶,遞給她說道“安安,你再宮中十分危險,這是解百毒的解毒丸,要隨身帶着,要是不慎中毒,服下即可。”
蔚安安心頭一熱,陳近南雖利用她,但對她還是很好的,接過說道“你給我了,那你呢?”
陳近南微笑“想給我下毒,沒那麼容易。”
蔚安安說道“師父我還有一事不解,你是怎麼知道我入宮的經歷?”
陳近南微微一笑“我只不過猜測而已。”
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很快,又到了分開之時,陳近南覺得跟她在一起很是親切,這是多年都沒有的感覺,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那些勸導的話不必多說,就能明白。
閑談時蔚安安向他提起讓茅十八入會的事情,陳近南說入會規矩很多,還需要考察,自己能快速入會已經破例,茅十八入會還要時間,多加考量。
兩人一起吃了頓晚飯,蔚安安告別了他,回到了宮中,索額圖已經將銀票送來,總共是四十六萬多兩,加上鰲拜變賣的家產等等。
蔚安安將銀票收入內兜,取出內功冊子,盤膝而坐,練了起來,一直練到半夜,次日醒來以後,去上書房侍候完了小玄子,又回到屋中練功。
陳近南這門功夫,入門很是不易,但蔚安安為了能讓自己自保,硬是入了第一門,往後再練就方便許多了,往後的日子蔚安安除了去往上書房陪小玄子,就是在屋內練功。
海大富已經不在人世,原來賭錢的那幫太監,雖然欠着蔚安安的錢,倒也不擔心,蔚安安也不去要,而且每到初二,十六,管事太監便送四百兩銀子給蔚安安手上。
宮中上下的打點,讓索額圖全部包辦,而康熙有對蔚安安十分寵幸,幾個月中,蔚安安在宮中口碑極好,人人見她都是笑臉相迎。
不知不覺中,蔚安安練內功,只覺得腹部有股熱氣,竟然練到了第三式,這樣的日子倒也舒服,蔚安安也曾想過派人去給韋春花送筆銀子,可是轉念一想,自己身邊卻無人可用,就算皇宮內的人現在對自己巴結討好,可用錢圍人終究是酒肉朋友,交不了心的。
這天蔚安安回到尚善監,準備打坐練功,可一小太監小跑進來,說道“安公公,安公公。”
蔚安安見他跑的氣喘,說道“怎麼了?有什麼急事嗎?”
由於蔚安安對誰都沒有架子,所以宮中的小太監非常喜歡替她辦事,這小太監說道“今兒出門採辦的時候,有人攔住我,問我是不是皇宮裏的人,又問我認不認識尚善監安公公您,說要是認識的話讓我給您帶個口信。”
蔚安安一愣,說道“什麼口信?”
那小太監想了想說道“好像是說您買膏藥的事情,說膏藥剩的不多了,讓您快去買。”
天地會?有事找自己?蔚安安皺起眉頭,這段時間都快忘了加入天地會了,隨即笑道“好的我知道了,吶這十兩銀子拿去花吧。”
小太監大喜又惶恐“這怎麼行,小的怎麼能收您的銀子呢?”
蔚安安說道“好了,拿去吧,你給我帶口信還得多謝你呢。”
小太監千恩萬謝的走了,很喜歡跟安公公在一起的時候,感覺有一種平等感,雖說這樣的想法大逆不道,但是抑制不住。
蔚安安目送他離開,心想這天地會找她能有什麼事呢?自己頂多算是個架空香主,回想劇情卻是一片空白,萬分後悔前世的時候,怎麼沒好好看看鹿鼎記。
簡單收拾了一下,蔚安安朝宮門走去,現在基本上用不上康熙給的腰牌了,但還是帶上為好,把守宮門的還是那兩位侍衛大哥,現在跟蔚安安關係好得不得了,誰不想討好巴結皇上跟前的紅人呢。
出了皇宮,來到了天橋底下,四處尋摸也沒發現異樣之人,沒辦法既然自己找不到他們,就等他們來找自己吧,進了一間茶館,喝着香茗聽着台上的說書。
古代的說書比較文縐縐的,蔚安安有些頭大,正當不耐煩的時候,一人靠了上來,坐在椅子上,低聲說“小人有上好膏藥,想賣給公公,公公請看。”
蔚安安低頭一看,桌子上放了一張膏藥,一半青,一半紅,心中明了問“這什麼膏藥?”
那人回答“這是除清惡毒,令雙目復明的膏藥,又叫做去清復明膏藥。”
聽了這個名字,蔚安安更是確定這是天地會的人了,跟他對好了暗號,那人態度恭卑說道“兄弟可是青木堂的魏香主?”
蔚安安說道“我就是。”
那人說道“我叫高彥超,是魏香主的下屬,久仰香主的威名,今日一見,實是大幸。”
蔚安安說道“高大哥不要客氣,找我有什麼事嗎?”
高彥超四下看了看,低聲道“請魏香主跟我來,這邊人多嘴雜,不易多說。”
蔚安安跟在他身後,走了好久,七拐八拐的,隨即走進一家藥店,櫃枱內的掌柜身材肥胖,高彥超走上前,跟他低語了幾聲,掌柜起身說道“要買上好藥材,請進來吧。”
幾人進入內室,反手帶上門,將地上地毯掀開,撬開地板,露出巨大的黑洞推開板門,蔚安安跟着他們走了一會,來到一個極小的內室。
高彥超說道“眾位兄弟,魏香主駕臨!”五人齊齊歡呼,起身行禮,蔚安安看地方太小,忙說“弟兄們不要這樣客氣。”
蔚安安知道青木堂眾人是不服她這個香主的,此番行禮只是面子上的而已,隨即問道“高大哥能不能告訴我,怎麼回事?”
高彥超手一指說道“這本是與香主接頭的徐天川大哥,如今被人打成重傷,不能起來見禮。”
蔚安安皺眉問“這...是誰打傷了徐大哥,是韃子嗎?”
高彥超搖頭“不是,是雲南沐王府的人,事情重大所以這才託人給香主送口信。”
沐王府?不就是小郡主那一夥的嗎,蔚安安對沐王府里的人全然不知,唯一知道的就是小郡主和她哥還有方怡,還有一個小白臉叫劉一舟的,不過沐王府跟天地會起衝突的原因,她還真不知道。
蔚安安說道“沐王府,不也是同樣的反清復明的嗎?”
高彥超點頭說道“話雖這麼說,但是擁護的主子不一樣,所以就為了這個事,越說越僵,最終動起手來,徐大哥雙拳難敵四手,所以才身受重傷。”
看蔚安安似懂非懂,高彥超繼續的耐心解釋了一番,這才明白許多反清勢力,當年擁護崇禎皇帝的後代為王,分別是唐王,桂王,魯王,而沐王府擁護的正是桂王,天地會擁護的是唐王。
其實不管是哪個王,且不說大業能否成功,就算能成功,這些崇禎的子孫也是傀儡而已,蔚安安嘆了口氣“那打傷徐大哥的是誰?”
高彥超答道“啟稟香主,據徐大哥所說是沐王府的一對兄弟,都是姓白,叫白寒松,白寒楓,外號白氏雙木。”
蔚安安聽這名字感覺這兄弟倆性格不大好,旁邊的玄貞道人插話道“這三派人多年來象徵不休啊,沐王府尤其是狂妄自大,定是沐王府說話不三不四,言語中辱了先帝,否則徐老哥怎麼可能跟沐王府動手?”
高彥超說道“徐大哥清醒的時候,讓眾兄弟給他出這口惡氣,京城眼下只有魏香主一位香主,按規矩需要先稟明魏香主,沐王府在江湖上名頭很響,也算是自己人,去跟他們交涉,說不定又會打起來,後果怎麼樣,很難預料。”
玄貞道人又說道“徐老哥也說過,等着香主駕臨,等了好久,可是卻見不着人影,估摸是韃子皇帝差你辦事,但徐老哥受了重傷,不能拖延,這才不得已請香主前來主持公道。”
眾人一言一語的說了起來,語氣加重,態度發怒,都十分氣惱,而後玄貞道人說道“一切全憑魏香主指示。”
蔚安安從頭聽到尾,明白了他們的用意,想和沐王府的人打架,又怕陳近南怪罪,用我當擋箭牌,還有就是我當上香主,他們定然心中不服,藉此機會想讓我出醜,天地會的人還真是夠意思啊。
“這事嗎,在座各位都比我有資格,還是請玄貞道長出個主意吧。”蔚安安打着太極,將事情推得乾乾淨淨。
玄貞道人笑道“還是請樊三哥出個主意吧。”
樊綱是個直性子的人“要我說,咱們去姓白的家裏,讓他們給徐大哥賠禮道歉,要不然就先禮後兵。”
眾人心中都是這麼想的,只是礙於沐王府在江湖上名頭過大,而且都是志同道合之人,誰也不願先說出口,他這麼一說,幾人立馬附和“對,樊三哥說的對極,不能讓他們小瞧了咱天地會,把人打成這樣子,難道這就罷了。”
蔚安安看着他們摩拳擦掌,叫囂着躍躍欲試,心想這簡直就是一幫好勇鬥狠的草莽,面上說著去給徐天川報仇,實則就是想打壓沐王府,最後結果只能越弄越差。
因為怕蔚安安的身份暴露,所以眾人讓她換下太監的袍服,穿了一身普通衣服,雖然有些大,但勉強能穿,一行人雄赳赳的趕往白府。
來到朱漆大門的宅邸之外,蔚安安看到門外掛了兩盞白色燈籠,心中有不好的預感,而且隱約聽到裏面的哭聲,高彥超上前敲門,過了一會,出來一個老管家,高彥超遞上拜帖“天地會特來拜見白大俠,白二俠。”
管家一聽滿臉怒色,收了拜帖,使勁的一關門,天地會的眾人皆是忍耐不住脾氣,紛紛怒罵,只有蔚安安和玄貞道人一言不發,玄真看了眼蔚安安,說道“兄弟們稍安勿躁。”
眾人這才忍下氣來,等着對方開門。
忽然一個二十六七歲的漢子打開門,身材很好,身披孝服,雙眼紅腫,淚痕未乾,抱拳說“諸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在下白寒楓。”
隨即他讓眾人進了大廳,蔚安安開口問道“白二俠,你這樣打扮,請問府上哪一位過世了?”
白寒楓恨恨的說道“是家兄亡故。”
眾人對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天地會一人問道“怎麼會呢?這...白大俠身強體健,怎麼忽然亡故?”
白寒楓心中有着怒氣,說道“先坐吧!”
玄真道人說“魏香主,你請上座。”
蔚安安看來他一眼,沒有說話,白寒楓知道來客中有天地會青木堂香主魏安,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如此年輕,長的倒是一副好皮囊。
白寒楓又奇又怒,伸手抓向蔚安安手腕,說道“你就是天地會魏香主?”
蔚安安知道武功高強之人抓人脈搏能識出男女,當下敏捷一閃,運上內勁,將白寒楓震退了兩步,這一手讓眾人大開眼界,天地會的人都紛紛讚許,不愧是總舵主的關門弟子。
白寒楓也是欽佩,說道“對不住,家兄被天地會下毒害死,實屬失態....”
還未說話,天地會的眾人紛紛否認,氣的白寒楓站起身,大喊道“來,讓你們看看我哥哥到底死沒死!你們都來看啊!”
又想向蔚安安抓去,玄貞道人和樊綱,一齊上前準備動手,蔚安安臉色陰沉,說道“都住手!這樣打起來像什麼樣子!先跟白二俠去看看再說。”
眾人被她的氣勢一下子鎮住了,看着這個清瘦的身影,彷彿見到了陳總舵主,玄貞道人和樊綱收了招式,站在她身旁,白寒楓怒聲道“你們過來!”
來到天井中,眾人看到后廳是個靈堂,死人躺在棺材只是,露出半個頭,一雙腳,白寒楓掀起白布,大聲痛哭起來,聲音嘶啞。
蔚安安看着不是滋味,只見他兄弟二人面相很是相似,想必感情也是很深,一人搭上他的脈,白寒楓冷笑“你若是讓我哥哥還陽,我...我給你磕一萬個頭!”
那人嘆口氣搖搖頭,蔚安安上前一步,並不害怕,玄真等人喊道“香主!”
白寒楓擋在面前,怒瞪道“魏香主你要幹什麼?”
蔚安安說道“我想看看你哥哥,說不定我有辦法。”
白寒楓瞪大了眼問道“你能讓我哥活過來?!”
眾人也是不可置信,這不是開玩笑嗎,死人怎麼可能活過來,這香主年紀輕輕,未免太異想天開了,痴人說夢。
蔚安安平靜的說道“總得試試才知道結果不是嗎,再說了死馬當活馬醫,一切取決於白二俠的決定。”
白寒楓看着她的眼睛,一下子跪在地上,說道“若今日魏香主能救我哥哥,白某再次發誓,白氏雙木對魏香主馬首是瞻,絕無二心,如違此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眾人心裏也是一驚,若是真能收了白氏雙木,青木堂實力更上一層,可是這怎麼可能,看現在這樣的情形,不打起來就算好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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