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世

第六世

白謹容慢慢把頭靠在她肩上,窩在懷裏。

林冬青抱緊了她,“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拋下你了,你呢,跟我好好過日子,行嗎?別再想着逃了。”

“可不可以不要做山賊了?”,白謹容勸道,“拿點錢做個小買賣,總餓不死的,何必要做刀口舔血的事?”

“不行”,林冬青一口拒絕,伸手攬緊了她的腰,“你別管了。”

月稀星疏,外面雪花簌簌飄落着,山裡雪很大,映的一片雪白,屋裏晦暗,炭火燒着,偶爾發出噼啪的聲音。

白謹容看着正替她除鞋的林冬青,臉色俊美而冷異,細長白皙的手指難得溫柔的揉着她的腳,驀然抬起頭時,那雙好似灑滿星辰的璀璨黑眸,直直的凝視着她,裏面有着太多複雜交錯的情緒。

白謹容呼吸一窒,逃也似的避開了她的目光。

林冬青輕手輕腳的給她擦破皮的腳背上着葯,見她鬢間掛着的簪子流蘇晃動着,微斂的秀眸怔忡,似是在想着什麼。

“我知道我做的很糟糕,把你搶回寨子裏,答應了對你好,卻也拋下你,讓你去做危險的事”,林冬青低着頭說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了,就算我眼下許的承諾,對你來說,也是狗屁”,林冬青盡量說話文縐縐,但最後還是憋住那一句狗屁。

“說的再好聽,也不如做的”,林冬青捧着她的臉,輕觸的吻從臉頰蔓延到她的唇瓣,冰涼的甜美讓她不由自主的去輾轉吮吸,闖入檀口,急切又有耐心的逗弄着她。

白謹容下意識抬手抵住她,什麼做的?又來?!說不好就做這件事!這個人還真是改不了!

相觸的雙唇甫一分開,強勁的手臂把白謹容抱了起來,驟然一晃,雲鬢散開,散落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傾瀉在她臂彎里。

“幸好傷着的是左手”,林冬青晃了晃還滲着血的左手,潦草的包紮着,還沒她腳背的擦傷包的細緻。

垂落的帘子遮住了裏面的身影,抵死疊合的兩道身影緊緊的相擁着。

炙熱的吻越發纏綿,美人生香,暗香浮動。

兩人的氣息久久亂在一起,彼此不能分開。

太過強勢的一吻,讓白謹容險些要暈過去,還不服輸的想着,要是我還是魔教大魔頭,看看這口氣,咱們誰能挨的久。

三日後,黑風寨的人捉住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押到林冬青跟前一看,頓時大怒。

這兩人便是山鬼林搶他們物資的地痞,真是闖到鬼門關來了。

“給老子押下去把腦袋砍了!”,林冬青正愁沒地兒出氣,這回可是自投羅網。

“大當家!我們是特地上門來找你的!小的叫張廣財,他叫劉全勝”,張廣財哭喪着臉說道,“要不是迫不得已,我們怎麼會來黑風寨啊!”

那倒是,頭一回見惹了黑風寨還敢找上門的。

林冬青橫眉怒目的看着他們,惡狠狠說道,“說的不好,老子把你的頭割下來當球踢!”

張廣財嘆氣的抬起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說道,“三日前,胡人打過來了,曲家軍出關迎敵,不但副將被胡人頭目割了腦袋,就連曲將軍也落在胡人手裏了!”

“什麼?!”,林冬青聞言微震,三日前正是曲武放走他們的日子,似是的確聽說當時是副將沒了,曲武怒不可遏的腰帶人出去。

張廣財說的不像是假的,可這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當初我們搶了黑風寨的馬後,原本打算是殺掉吃的,城裏鬧飢荒,胡人又不時來搶,都吃不上飯了”,張廣財說道,“而且,後來才知道是你們黑風寨的馬,黑風寨出了名的死纏爛打,誰都不敢買,就怕你們鬧事。”

“到最後,卻是曲家的管家買去了,說是軍隊缺戰馬,這幾匹馬都很好。”

張廣財摸了摸臉,“在曲家的逼問下,我們老實交代這是搶了黑風寨的馬,哪知,曲管家當場就答應了,說是將軍的意思,讓你們有事就找曲家軍去!”

“你說曲武故意派人買黑風寨的馬,然後引我們去秦李村?”,林冬青拍大腿,果然老奸巨猾還得是曲武,以馬為誘餌,設下陷阱,等他們上鉤,再一網打盡。

只是,最後為什麼要放他們走?

“那你們今天來黑風寨想幹嘛?!說不出來,老子今天就閹了你們,把卵蛋割下來當球踢,他奶奶的!”,孫狗脾氣最急,按捺不住的脫口罵道。

林冬青剛要說話,就看到白謹容走進來了,恬靜而溫柔的身影就像一縷春風,滿堂混合著粗鄙男人的氣味,頓時就多了一抹馨香。

孫狗及時的住了嘴,把後面一通粗鄙的髒話都吞進肚子裏,林冬青皺了皺眉,瞪了孫狗一眼,抬眼看她,想說什麼又沒說,只是示意趙武滾開,給白謹容讓個位置出來。

張廣財跟劉全勝看到白謹容,畏畏縮縮的偷看好幾眼,這才說道,“是城裏的官府找到我們,說是曲將軍要是救不回來,曲家軍就要敗了,胡人入關,勢必要燒殺掠奪,幾個村子裏的人都要沒命。”

“關老子什麼事?!”,孫狗拍大腿罵道。

黑風寨隱藏在山裏,山勢崎嶇,山路雜亂,要是不懂地形的人,根本就找不到黑風寨。

就算是胡人來,只會搜刮富有的城池,不會費勁去找一個窮的喝風的破寨子。

“黑風寨山後有一條路,能通往城外,繞到胡人背後,伺機能救下曲將軍”,張廣財看着一幫子凶神惡煞的土匪,磕巴的說著。

要不是官府拿着他們的把柄,要挾他們上山,誰願意做這掉腦袋的事。

誰要跟這幫子兇殘野蠻的山匪打交道。

“不可能”,林冬青搖頭,“我不會讓你們的人借道黑風寨的。”

當年曲武率軍攻□□風寨時,就是那條密道救了黑風寨的人,把這條密道告訴別人,就等於把黑風寨的人放在危險的境地。

更何況,誰知道這是不是曲武的另一個陰謀。

“胡人馬上就要殺來了!誰都逃不了!”,劉全勝驚慌說道,“朝廷的援兵根本來不及!曲家軍死傷大半!”

他挺了挺瘦弱的胸膛,“我這輩子是個不成器的地痞流氓,可我也上有老母,下有弟妹,走是不會走,只能跟胡人拼了!”

“唐大人說了,只要黑風寨肯借道,既往不咎,若是黑風寨能幫助救回曲將軍,對抗胡人...”,張廣財從懷裏摸出一卷文書,遞給林冬青,“就能給黑風寨正名。”

“既然唐大人要招安,為何他不來?要派你們兩個地痞流氓來?”,林冬青低頭看着文書,蓋着官府的章。

“昨日,唐大人就率着各處的民兵和青壯年去雍西關打胡人去了!”,劉全勝沒臉的說道,“留在城裏的都是老弱病殘,嫌我倆上戰場沒用,就讓跑這一趟,通個信。”

劉全勝訕訕的說道,“大抵,唐大人明白,黑風寨不會答應,只留了六七個人在山腳下待命。”

林冬青沉着臉沒說話,孫狗湊過來,“大當家,這兩個傢伙的話信不得,真讓他們借道,黑風寨可就不安全了。”

“孫狗,秦李村的眼線傳消息回來沒?曲武是不是被抓了?”,林冬青一臉凝重,她要考慮的,是黑風寨全寨的人。

孫狗支支吾吾的,白謹容突然出聲道,“早上收到的信,確是被俘了。”

趙武臉色一白,立刻辯解道,“大當家,早上信兒送來時,嫂子說你在睡覺,就先送過來了。”

“你!”,林冬青把罵人的話咽進肚子,“管這些作何?”

“眼下,關內各村子都草木皆兵,也有不少人逃亡的,但是這裏是我的家,我們的根!要往哪兒走啊!”,劉全勝說道,“我老娘眼睛瞎了,腿腳不好,死活不肯走,就盼着曲將軍能打勝仗,趕跑胡人!”

“趙武!押他們下山去!”,林冬青說道。

“大當家!這件事可不是小事,你得想想啊!唐大人說了,這是為國為民的大事!”,張廣財嚎道。

“再亂吼,老子把舌頭給你拔了!”,林冬青臉色凝重的怒罵著,“都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大當家我覺得您做的對,國難當前,吃都顧不上了,誰管旁人啊,咱們只要窩在山裏,勉強能自保”,孫狗湊過來說道,“真要摻和進去,可就沒命了。”

“出去!”,林冬青臉色鐵青。

一屋子的人都走了,只剩下白謹容留在屋裏。

“曲將軍對你有恩”,白謹容的話沒說完就被林冬青打斷了,她不高興的說道,“他設下的陷阱,再放了我,就叫對我有恩?!”

“義父把黑風寨交給我,寨子上下百八十口的性命都握在我手裏,我怎麼能隨便就答應?”

白謹容知道現在是勸她從善的時候了,也許冥冥之中,曲武就在引導林冬青棄惡從善,而她要做的就是從中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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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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