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
與此同時,我的聲望也在提高,這也與阿爾弗雷迪緊密相關。
伊麗莎白改宗歸依了天主教,而且那一段在世人看來完美無缺的姻緣也定下了確切日期,有人將此歸功於我的勸引。我本以為那封措辭嚴厲的信會讓梅塞公爵震怒,沒想到馬上給我回了封口氣迥然不同的信,謙恭卑順之至地懇求能有在梵蒂岡舉辦婚禮的殊榮。
“這些大貴族啊!”我不由得感慨。
“您應該承繼撈個肥差,畢竟這親事是您促成的。”皮埃爾為我憤憤不平,“連后廚的柴火工都能嘗到甜頭,要不然我幫您求求奧古斯都大人。”
皮埃爾最近總見到奧古斯都,大人物的濾鏡很快消磨殆盡,很快樂天派的小伙談起奧古斯都來就像談及自己的老朋友一樣順口。
“他不會給我權勢,而且這門親事……誰知道將來會成什麼樣呢?”
“奧古斯都大人對您就那麼不算回事嗎?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家子的呢。”
這又是另一個傳聞。我火箭一般的晉陞速度讓外人以為我跟奧古斯都感情深厚。事實上我們間的交往也許都沒有他跟皮埃爾之間多。
“約瑟和猶大也是兄弟。”
我又恢復了在戰爭期間中斷的夜禱,那時我已經成了無神論者,但現在我不得不相信。我總是覺得,在不久的將來,未來的某個地方,我們還會再見。
“自此刻起,直至生命的終止,我將犧牲全部的歡樂,以每日的憂傷和創傷的鮮血療傷。”我低聲哀求,“請對他好點,上帝,讓我來贖回一切罪惡。”
很久以後我才意識到上帝為我安排的路有多難走,而在祈禱的時候,我願沒有想到誓言會被如此應驗。而在當時,梵蒂岡所維持的微妙平衡使得每一天都像是隆重的慶典。
但該來的還會來。
當曙光初照,太陽的金蛋猶如畫中帶火焰的紅輪,噴薄而出,衝破天幕。在這背後,光的波濤已經躍躍欲試了一陣時間,準備好橫空出世,將神秘的昏暗抹去。
“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亞瑟兄弟。”當我醒來時看到奧古斯都正對我坐着,大吃一驚,還以為這是我想像的畫面。
“我的上帝,你怎麼進來的?”我迅速用被子將全身包的嚴嚴實實。自從收到警告后,每晚睡覺前我都會確保將房間鎖成密室。
“這是一棟有三百年歷史的房子,親愛的兄弟,只鎖你能看到的出入口沒用的,地下早就被挖成了篩子。”
然後奧古斯都轉過去,示意我趕快換衣服。而他面對後山陷入沉思,朝陽爍金,鐘聲寡歡。他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帝國,就象想起一個該死的城市,恨不得立即將它燒成灰燼,把它從現實世界中清除掉。
“眾天神使俄瑞斯忒斯免於一死,是為了讓他在回故里懲罰謀殺阿加門農的兇手。”奧古斯都撫摸着手上的戒指,“上帝也會以同樣的策略來折磨我,來報復我,誰曉得?”
我繫着襯衣上的紐扣,想起了過往中死去的朋友們。想起了躲避我快一輩子的他,我的愛始終如星空一樣浩瀚無垠,如聖靈一般清澈純潔。而你呢?艾德,你會不會有一點點想我?
“你們都覺得,我讓母親死去了,對嗎?”奧古斯都難得露出疲倦的樣子,他似乎在淡淡的回想往昔。不需要我的回答,他繼續說,“這些念頭有時會突然從深夜裏冒出來,有趣,罪惡似乎老隱藏在黑夜裏。”
“我以為上帝之手不畏懼黑暗呢。”我諷刺道,奧古斯都沒有接腔,他報復似的拉響鈴鐺。我不得不加快更衣的速度,門打開時顧不上裏面的細節,勉勉強強套上外衣。
門外是羅本。
我低下頭扣袖口的紐扣,還未想好怎麼面對他。羅本快步走到我面前,急迫的說:“原諒我沒有早一點來看望你,我本來應該多給你打幾次電話,可是這邊老說你沒有空。你要立刻跟我走,我們都要回去,外祖父病倒了!”
我在他的語氣中聽到了對我的責怪,責怪我光顧着自己從不關心時事變遷。自德軍攻佔巴黎以後,全家七零八散,只有外祖父仍然堅持留在巴黎,親眼看着自己的祖國滅亡。他在德軍的監視下張羅反抗軍,活的象一個復仇者。
“看來你的消息也滯后了。在你來的前一夜,外祖父做了最後的懺悔。”奧古斯都簡單概括道,“是癌症。”
由於我們特殊的背景,以及他的年紀,德國人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戰爭局勢漸漸好准以後,維西爾尼收復巴黎,人們都在為那些老英雄時來運轉而慶賀,感嘆他們動人心魄的卧底生涯。就在前不久外祖父跟我寫信,說他感覺自己回到了光榮王朝的歲月。
臨走前,奧古斯都將我帶入他的住所。那裏空無一物,我獨自呆在房間裏,想當初剛來乍到,也就在這間房子裏,天花板高高在上,我懷着緊張暗中打量着主教們們來來往往。
“還記得你象一隻等待遷徙的候鳥請求在梵蒂岡上棲息時,我提出的要求嗎?拿着。”奧古斯都交給我一捲紙,我拆開絲帶,發現那是伊利耶大教堂的委任書。
“什麼意思?”
“我想你認字,哦,我忘了,你的拉丁文學的不怎麼樣。”奧古斯都示意我轉過來看,“對了,記得幫我為外祖父獻一束花。還有……幫我修補下媽媽的墳墓,也許快開裂了。”
“不要轉移話題,我不至於認不出委任狀,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奧古斯都看着不遠處大教堂的尖頂,對我說:“我需要那個教區,小表弟,你要為我看好那塊地方。”
“但是加入教會……“
“你出生在嚴格的基督徒家族中,也得到過適當的培訓,這對你不會很難的,再說,你要有份謀生的工作,對吧?”奧古斯都很有演講的天賦,他用炙熱的眼神盯着我說,“你是個理想主義者,你想改變這個糟糕的世界,但是親愛的,沒有權勢,你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