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2 章
“你知道。”漸漸地,暗淡的天空亮了起來。但我始終覺得奧古斯都身邊附滿了黑暗,“為什麼不阻止?”
“噢,小傻瓜,梵蒂岡沒有秘密。它的隱秘幾乎和歷史一樣長,如果把這些人都趕走,就等同於毀滅整個教會。那些人不值得。”奧古斯都坐在沙發上,“對上帝而言,男女之情總比□□要好得多。”
奧古斯都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猶如冰錐深深地刺進了我的心。我抱緊杯子獲取一絲溫暖。不由得陷入困惑,我也許沒有資格去譴責別人?
“當然,即便是在我的道德體系中,那種場景也太過分了。所以我把不潔之人放在深山老林,指望他們有所節制。”奧古斯都說,“這個主意並不很成功,當然,我們不能指望墮落之人有所覺悟。”
“我覺得你每句話都在針對我,表兄。”
“我針對所有被送來改造的貴族男女,並保護教會核心不被污染。”奧古斯都不再注視着我,”阿爾弗雷迪本來就有這方面的嗜好,他怎麼會不要求滿足呢?你要學習的事還有很多,亞瑟兄弟。”
他們什麼都知道,就那麼冷冷的看着笑話。我幾番胡思亂想,一想到艾德與莉莉,阿爾弗雷迪與蒙舒凡的關係,我便嫉妒不止,不能自己,我愛之時,卻不能得到愛,唯有利益才能把他人同我拴在一起。
“噢,”我將自己的臉埋進被子,挫敗與羞愧瘋狂的襲擊我。就像是我剛剛在一塊無名土地降落,為了謀生捨命掙扎,卻發現這只是一場奇怪的逗樂節目。
“跟我走吧。”
“在這個時候?就這樣到你家,不可笑嗎?人家會弄清楚原因的。”
“理由我有的是,不如說我們剛剛訂過婚,怎麼樣?”奧古斯都以戲謔安慰孩子的傷心,“反正我們知道,又不是真的。”
我既想表現出聽話,但又討厭被人控制,皺了皺眉頭。突然,我欣然改口道:“我想要個司機。”
“就這麼點要求?你都知道我是世界之王了。”
於是,我決定搬進奧古斯都的鄰居,儘管那裏有我所厭惡的一切,但總歸不用再見阿爾弗雷迪。我總有種被狠狠背叛的感覺,這不公平,因為我們都沒有給對方承諾。但那些夜晚是真實的,我不顧一切去看他,把他擁為我一個人所有。我是個任性的孩子,只要有一天晚上他讓我久等,我就會煩躁的離開。
畢竟,這個世界上能對我發號施令的人只有一個。
“您好,亞瑟先生。”來接我的司機是個俊秀少年,一副藍眼睛富有魅力,說話精巧雅緻。他兩片嘴唇一動,妙語連珠。
“我們第一天就見過,您記得嗎?在森林裏。”
我想了很久才記起來,那天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阿爾弗雷迪身上。
“鄙人皮埃爾·德·克雷西伯爵,您可以叫我皮埃爾。”
這個小夥子顯然是個窮貴族,但落泊到生活潦倒、幾近窮酸的地步。他殷勤的為我搬離重物,我有些過意不去,讓他坐下來抽一根雪茄。期間我隨口一問:“你戒指上刻的是什麼玩藝兒?”
皮埃爾顯然很愛談家譜的來龍去脈,他謙卑一笑告訴我:“這是一株青葡萄。”又愉快地補充道,“我們的紋章是綠色圖案的枝葉,意味着生生不息。”
“有趣,我曾見過相似的紋章。”我將那枚戒指放在陽光下細看,“對了,就是我的表哥,他戴着的是紫藤花,族語是為愛而亡。”
然後皮埃爾繼續後面的工作,我叫來阿爾弗雷迪的男侍說:“告訴他我有要緊事要跟他說,如果他肯接待我的話。
“先生更願意自己來一趟,”他回來答我道,“您等等,他過一會兒就到。”
很快,真的,阿爾弗雷迪穿着睡袍進來。
“阿爾弗雷迪,”我低聲說,並囑咐他不要提高嗓門,以免讓外人聽到,這牆實在太薄了,“我要搬走了,這是你的書。”
“什麼意思?”阿爾弗雷迪看上去很困惑,“要是因為我的態度,我道歉。”
“我昨晚看見你在哪了,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目的接近我,總之我想道一聲永別了。”
“不,等等……"阿爾弗雷迪試圖挽留我,於是我等他解釋,等得都快不耐煩,他終於想好了要怎麼說。
“為了讓您明白,我要告訴您一件事,一件您並不知道的事。”阿爾弗雷迪為難地說,“我要從三十多年前講起,那年我去巴黎留學,被巴黎的女人掏空了身體和錢財后被趕出妓院,手頭拮据的我甚至買不起一張回家的船票,就在那時,我認識了傳說中的猶太吸血鬼———艾德·科林。”
“看來你沒被吸干。"
“第一次見到科林,他眼中就潛藏着死亡的氣息。但當時我並不清楚,因為我們都太年輕。我本是懇求他借給我一份行囊,卻得到了一位朋友。我們都是極度孤獨的人,所以你明白這有多不容易。”
“你看上去並不孤獨。”
“正如你看上去並不瘋狂,亞瑟。”阿爾弗雷迪自嘲的笑笑,“我比他小將近十歲,但我們有許多共同愛好,比如金錢,比如女人。然後,忽然有一天,我最好的朋友要求我離開,不僅是離開他的家,而是離開巴黎。我當時很尊敬他,但聽此要求也不得不憤怒,我抽走了自己的全部資金。當然我也受到了懲罰,此後我再也沒有遇見他那麼優秀的代管人。”
“很幼稚。”
“是的,我們那時都相當高傲。之後科林漸漸落魄,我一直在等他主動聯繫我,但即便他一文不名時,也未想到像我求援。”阿爾弗雷迪無奈的扶着額頭,“我以為真的與他就此別過時,他又忽然出現在我面前。低聲下氣地來懇求我辦事。為了紓解心中的鬱悶,我問他當初趕我離開的理由,你猜是什麼?”
“薩拉?”我立刻想起唯一能激怒科林的點。
“不,不,你在想什麼呢?”阿爾弗雷迪驚奇與他在我眼中的形象,他怪異的看着我,接著說,“我們所有的問題,都來自於你啊,亞瑟。”
“什麼?”
“哦,我當時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樣,”阿爾弗雷迪搖了搖頭,“我們分道揚鑣的起源,僅僅是因為我們在參觀巴黎聖母院的時候,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看到了。你去向他問罪了,還記得嗎?任性的夏爾小少爺。我就是那時發覺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