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25

天官25

“亂七八糟。”昔年看着謝憐說道,“看來這些年你活得屬實精彩。”

“……”謝憐嘴角抽了抽,嘆了口氣看向朗千秋,“你親眼看見我殺了你父親的,你是還心有僥倖嗎?”

“……”確實,這個朗千秋沒辦法反駁,他親眼目睹謝憐殺死了自己的父親,那夜,他興沖沖地奔進鎏金殿,看到黑衣的國師將纖長的劍身從他父親胸口拔|出,血花飛濺。而那一刻,他的父皇,永安國的國主還向他伸出了手,尚未氣絕。是在他撲上去之後,才垂下了手。

這時,躺在地上的戚容忽然道:“太子表哥,是你嗎?”

謝憐的目光落回到他身上。凝視片刻,謝憐道:“戚容,看起來,這些年來,你活得挺精彩。”

他一句說完,花城便化去了給他偽裝的皮相。看到闖上門來的幾人終於盡數顯出真容,戚容的雙眼越睜越大。郎千秋則愕然道:“表哥?”

雖然他之前聽戚容話中稱“我們仙樂”,已經猜出青鬼生前身份是仙樂國人,但卻沒想不到他和謝憐竟有這樣一層關係。戚容盯着謝憐的臉,緩緩上下掃視,那是一種新奇而貪婪的詭異目光。而當他的掃視點落在謝憐背上背着的芳心劍后,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芳心就是你,你就是芳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雖不知他為什麼笑,但郎千秋直覺極為不適,怒道:“有什麼好笑的?”

戚容惡狠狠地道:“我笑我的好表哥,干你屁事!我剛才說閣下之愚蠢跨越百年,對不起,我道歉,你是名師出高徒,你師父這副德性,你又能聰明到哪兒去?”他轉向謝憐,“你跑去永安當國師,當到最後被你的徒弟一劍捅死,不精彩嗎?不好笑嗎?我說你活該是不是?你真是犯賤!”

他說到“犯”字,花城便是雷霆一掌劈下。戚容原本便很耐打,看到謝憐露面后更是莫名興奮了十倍,臉被劈進地里了還頑強不懈地喊道:“犯賤!犯賤!犯賤!”

他每說一聲,花城便在他後腦上補上一掌,場面血腥至極,謝憐截住花城尚未落下的手,道:“三郎,算了!”

花城厲聲道:“憑什麼算了?!”

謝憐道:“沒事,你別在意,這人只是有病,難纏得很,我來應付就行。你不要理他。”

他輕輕拍着花城的肩,良久,花城終於低聲道:“好。”

戚容把頭從地里拔|出,艱難地滾到一旁,呸道:“你裝什麼假好心?真不想讓他打我,你從一開始就該攔着他!現在才假惺惺地讓他算了,可沒人會誇你大度!”

謝憐道:“我攔他只是因為我不想髒了他的手,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聞言,戚容血淋淋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隨即,他桀桀地笑了起來,道:“啊喲喲,太子表哥,你跟花城關係不錯呀?我說為什麼中元節做弟弟的想去拜訪一下你,派去的下屬卻沒一個回來的,原來是因為你扒上花城啦!”

謝憐完全不知道,戚容竟還曾經派了下屬去找他。中元節那夜,剛好他遇到了花城,把那少年帶回了菩薺觀,想來戚容派去的那些下屬,都被花城解決了。想到這裏,他不由看了一眼身旁之人。戚容又道:“還叫三郎,嘖嘖嘖,真熟稔呀。表哥,你可是上天庭的大神官,怎麼跟這種妖魔鬼怪勾搭上了,也不怕辱沒了你的身份?畢竟你那麼完美,那麼純潔無暇,你的聖光普照大地,哈哈哈哈哈哈哈……”

“……”昔年一腳踩上戚容的臉,“能不能閉嘴!!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你這小嘴叭叭的說,陰陽怪氣的,聽起來怎麼就這麼刺耳呢?我都搞不明白了,明明好好去說話的事兒,你就偏偏不好好說,不就是這欠打嗎?你說你啊,好好說話不就沒事了嗎?你偏偏要刺激別人,最後遭罪的又是你自己,你是不是閑的沒事幹蛋疼啊?”

“你!”

“你什麼你呀!給老娘禁言!!”昔年說完深吸一口氣吐出,當初自己在雲深不知處學的禁言術派上了用場,深覺自己幹得漂亮。

回頭看三人都一臉複雜的看着自己,昔年上下掃了一眼,想來……是把這幾個人給嚇到了。

人是沒嚇到,主要是沒想到一直清冷的昔年居然會如此說話。

“主要你們事情緣由我皆不知,聽你們說的我也大概了解一番,雖是不知道,你為何要承認這事,但花城既然帶你來到戚容這兒,就是有意為你辯解。”昔年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對着謝憐說完,看着戚容不吭聲了,昔年這才解了禁言,戚容喘着氣,他在幾人之間掃視一陣,忽然道:“看這幅架勢,太子表哥今天該不會是求着花城上門來整我,給你出氣不平的吧?”

謝憐一怔,想想這幅架勢,竟覺得無法反駁。戚容道:“瞧瞧你們,一聽我說你的不好,哇,他火成這樣。莫不是被你頭頂上的聖光感化,閃瞎了眼?啊喲喲,我發現了,他好像本來就瞎了眼!哈哈哈……”

話音未落,他忽的兩眼一黑,臉頰劇痛,鮮血狂噴,竟是又被人打了一拳。然而,這一拳卻不是花城打的,而是謝憐。

謝憐出手奇快,冷冷地道:“我從前沒打過你,不代表我一直就不會打。”

這一拳可狠,好半晌,戚容才終於能出聲了。他像條癩皮狗一樣躺在地上,捶地大笑道:“太子表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天哪,我們高貴善良,悲天憫人,樂於助人,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太子殿下,他給我臉色看,他還打人,他居然打人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他亢奮得不像話,以至於瘋瘋癲癲。郎千秋從未見過言行舉止如此詭異之人,一場他的獨角戲看下來,整個人都驚呆了,喃喃道:“這……這人是瘋了嗎。”

謝憐習以為常,見怪不怪,道:“你聽到了,這人瘋瘋癲癲,心智不正常,他說的話沒什麼可信的。”

“莫名其妙……”昔年看着走向愈發詭異,直到朗千秋直接劈了戚容,然後把人扔鍋里了。

“……”昔年扯了扯一旁花城的衣袖,語氣有些飄忽,“透了嗎?”

“沒透,不見了。”花城淡定的看了眼被昔年抓住的袖子,然後對着朗千秋道,“你不會以為你這樣就報了仇吧?這只是他的一具□□,若要報仇,你也得找到他的骨灰。”

郎千秋冷冷地道:“多謝你提醒,我一定會親手抓住他,用他骨灰祭奠我父皇母后。到那之後,我再找你來做一個了結。國師,你可別想再跑!”

說完之後,一劍揮下,斬裂了那口大鍋,隨即抽身離去。滾水湧出,鍋里的碎骨殘渣衝到地上。謝憐想追,然而心裏明白,已經沒用了。

他剎住了步子,站在原地,無話可說。花城走了上來,道:“他剛剛知道真相,讓他自己冷靜一下比較好。”

謝憐怔然,道:“為什麼非要讓他知道?真相是什麼樣很重要嗎?”

花城道:“很重要。他得明白,哪些是你做的,哪些不是,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謝憐猛地轉身,冷聲道:“知道這麼清楚有什麼用?難不成少殺了幾個人,我還就多了什麼苦衷不成?”

“他只是不想讓你受委屈罷了。”昔年看向謝憐。

“那又怎麼樣,我殺了他的父皇,這是事實。”

“那你沒有殺其他人,你不是鎏金宴的主謀,這也是事實。”

“不……我還殺了安樂。”謝憐深吸一口氣。

“我想不明白你在執着什麼?”昔年皺了皺眉,“明明你這個人最為洒脫,你與我說前塵往事皆可忘記,為何現在偏偏是你最執着這些?”

“你不懂……我到現在都忘不了永安國主臨死前看我的眼神。”謝憐捂住腦袋,蹲了下去。

花城淡聲道:“忘了吧。那是戚容和安樂王的錯。”

謝憐搖頭,把頭埋在膝蓋之間,倦聲道:“……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

郎千秋的父皇登位,一改先代打壓仙樂遺民之風。仙樂人和永安人好不容易和平共處了幾十年,眼看有了轉機,有了融合的前兆,有了遠離紛爭的希望,安樂王卻偏偏挑在這個時候血洗了鎏金宴。

潛逃途中,他找到安樂王那夜,原本是想警告他日後不要再起事端,誰知,這個他家族唯一的後人卻在得知他真實身份后興緻勃勃地拉住了他,要求他加入復仇和復國大業。他眼神狂熱,語音激昂,使人毛骨悚然,誓要先洗鎏金宴,再滅郎千秋,攪得永安翻天覆地,就算為此打破本來已經開始彼此釋放善意的兩批百姓,就算為此犧牲全部的仙樂遺民,只要能拉永安皇室和永安人同下地獄,他們也在所不惜。

可是,殺了就是殺了。即便有着再冠冕堂皇的理由,再多的“迫不得已”,事實也是他親手殺了一個真心想容納異己的明君,以及他的家族留在世上的最後一支血脈。

所以,他該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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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影視]昔年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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