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冠後宮(2)
林如郁沒想到林曦說得話這般令人驚訝,他思像是想明白了一般,話只說了一半:“你和謝沂……”
縱然隔着屏風,可林曦不可能對外面一無所知。
林如郁猜測林曦必然知道屏風之外她學生的模樣,因而在高樓之上,見到太子放浪形骸才會失望。
他陷入一種錯誤的思緒之中,不能自拔,他甚至有一種隱約的懷疑,他妹妹原本不必同他說這件事,或許就是對太子動了情,所以才恰好在此時此刻說出來。
縱然林如郁想岔了,但最後的結果和林曦想的殊途同歸。
這本身也就是林曦的目的,她並不想這樣草率的退婚,既然她知道對方說是謝沂,她會好好珍惜他,而不是在他昏睡的時候拋棄他。
於是她說得十分模糊,這足以讓林如郁誤會,但就算之後解釋,也不算謊言,畢竟她算是什麼都沒有說。
林如郁已經非常確認自己的想法了,所以才在他說要退婚的時機恰好說出來,他目光複雜:“你如今覺得太子如何?”
林曦沒有多說,只是側過頭,略帶嬌羞說:“哥哥,別問了。”
林如郁一下子起身,他說;“我要去見見父親。”
他說完就走了,此時林宴過來了,林宴是林曦的弟弟,他和喜好讀書的林如郁不同,林宴活潑好玩,讓他在書房讀書那簡直是天大的難事,他曾興緻勃勃說自己以後要當將軍,鎮守邊疆。
平素在府中,他也最怕被父親和林如郁見到,生怕被抓去讀書。
林曦平日並不強求林宴讀書,因而他最愛在林曦身邊。
見林如郁走了,林宴這才出現在林曦身旁。
他拿來一些鮮果,獻寵一般擺在林曦面前,上面還掛着洗過的水珠。
“這是我親自挑的,姐姐,你嘗嘗。”林宴笑嘻嘻說。
林曦伸手,她手指纖細白嫩,纖纖玉指,在鮮果顏色的映襯下,尤為白皙。
“確實甜美,說吧,你又闖什麼禍了。”林曦和林宴是龍鳳胎,她只看林宴抬眼,就能察覺他古靈精怪的想法。
“姐姐,你簡直太厲害了,我確實有事,不過這件事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人,我要求不高,你只要現在別告訴父親就行了。”林宴的眼睛滴溜溜轉。
林曦立刻察覺到林宴的心思,她並不驚訝:“你要去參軍。”
林宴見林曦已經通曉他的意思,他立刻正襟危坐,臉上少了嬉皮笑臉,反而多了一絲沉穩:“姐姐你果然了解我,如今勾鄴的探子傳來消息,說那裏情況有些奇怪,怕是要生亂。”
勾鄴雖是邊陲小國,但民風彪悍,在二十年前,曾讓大晉受了不少苦頭,之後陳將軍平亂,才將禍亂壓下,勾鄴生怕承受滅國之禍,便將公主獻與皇帝。
這一獻就獻出了禍亂,皇帝原本還算勤政,這位美人進宮之後,皇帝很少上朝了。
公主是異域美人,生得十分與眾不同,身子妖嬈,眼神勾魂。
傳聞入宮當日,皇帝就再也移不開眼睛了。
之後更是獨寵一人,很快貴妃就懷孕了,當日皇帝大赦天下,說是太子即將降生。
當時不少臣子紛紛上書,勸誡皇帝,道畢竟貴妃乃是勾鄴之人,若是其子立為太子,血脈不純。
皇帝一意孤行,不僅沒收回旨意,反而將帶頭者直接打入大牢。
貴妃離產期還剩下一個月,當日賞月,卻有刺客刺殺,侍衛很快就趕到了,刺客並沒有傷到任何人,只是貴妃嚇到了,直接早產。
早產的孩子就是謝沂。
謝沂出生后,直接便是太子,皇帝感念太子誕生,就赦免了勾鄴的上供。
勾鄴在戰敗之後不再騷擾大晉邊境,而太子誕生之後,勾鄴更是銷聲匿跡,如果不是林宴提起,林曦早就忘記還有這樣一個國家了。
“父親和哥哥並不認為勾鄴能惹出什麼麻煩,但這些年他們一直悄無聲息,我不信他們會這麼老師,於是我找了我的朋友去勾鄴探查一番,果然,他們如我所料,全民皆兵,我朋友混入其中,打聽到他們的首領對他們說,是公主委曲求全,才求來這一段和平,他們不能這般窩囊,讓一個女子承擔這份苦楚,他們蟄伏二十年,就是為了向我大晉復仇。”林宴這般說道。
“原來是這樣,如果真如你所料,我便不能讓你去了。”
“你說什麼!”林宴完全沒想到林曦會這麼說。
“我就你這樣一個弟弟,既然你說那群人準備了這麼久,必然兵強馬壯,而大晉和平了數年,軍中恐怕早就疏於管理,你去了之後,若是真遇到什麼事,恐怕將領無法抵抗住,你只會白白流血。”林曦話十分理智,但一腔熱血的林宴卻聽不下去。
“你怎麼能這樣,我白告訴你了。”林宴氣得連一句姐都不想叫。
其實他本身也不願意叫姐,林曦就比他早出生一炷香,但他和林曦是雙胞胎,林曦身體嬌弱,可他卻十分健康,他們都說當年夫人懷孕流放,是林曦肚子護着他,他身體才好的。
這樣的話無數次聽下來,他也就只能不情不願叫聲姐,明明他更想當哥哥,想林如郁一樣護着林曦。
“明明是我猜出來的,可不是你告訴我的。”林曦慢悠悠地說。
“你……”林宴想指着她斥責她,可話卻說不出口,他氣鼓鼓坐在一邊,背對着她,不想搭理林曦。
“真好,原本我想求父親去拜託陳老將軍出師,某個人去當個副官,看樣子省了這份心。”林曦又拿了一枚鮮果嘗下,故作遺憾說出。
林宴聽了這話,他眼中立刻神采飛揚,剛才的不愉快彷彿如同煙塵,一瞬間煙消雲散。
“姐姐,你說的是真的么。”
“不是,誰叫某個人不聽完我說話,就開始氣我。”林曦挑了挑眉說道。
“姐姐。”林宴說了一會好話,哄了一會林曦。
林曦這才說:“陳老將軍一生征戰,聽聞他身體不好,一到雨季關節就疼,我會給你抄錄一些要注意的東西。”
林宴沒想到林曦會對這件事情這麼上心,他頭如搗蒜,說:“我一定拿好。”
陳老將軍本就是馬上將軍,他有幾年在沼澤打仗,得了這毛病,而陳將軍對她父親有提攜之恩,但是她們父親被流放,父親立功之後,陳將軍也替父親在朝中周旋不少,這才讓父親安穩回京。
這份恩情,林曦還是時刻記掛着的。
在京中林曦囑託過陳府的管家,真上戰場,陳將軍是個不注意的,林曦自然要囑託弟弟幫忙照看。
林曦猜測林如郁應該和林父談完了。
她走了過去,敲了敲書房的門。
門內傳來林父的聲音:“進來。”
林曦進了屋內,林父先是打量林曦一番,他見林曦面色照之前恢復了不少,鬆了一口氣:“我這裏還有些人蔘,到時候我讓廚子給你做碗參湯吧。”
“我不想喝,我自己開了葯,和參湯藥性相衝。”
林父並不知道林曦自己開的什麼葯,她自己願意鼓弄,林父也相信她的醫術,聽她這麼說,也就不再強求。
林曦她只是不願意浪費人蔘,等過些日子,太醫徹底不來了,她就吃下空間的藥物,徹底治好自己的身體。
林父緩緩開口:“我聽你哥哥說你曾教過太子。”
林曦:“確實如此。”
“你覺得太子本人如何。”
“父親,他看似荒唐,實際上他值得我託付終生。”
和林如郁不同,林如郁縱然沉穩細膩,但他更多的是一個哥哥,在某些方面,他十分關心妹妹,可林父他除了是一個父親外,更多的是首輔,她必須說服父親,羞怯並不會讓父親安心。
“可我看不出。”
太子干過太多的荒唐事,在街上彈琵琶已經是微不足道小事中的一件了,林父沒有看出太子有一國之君的資質。
“那等太子醒來,請父親重新決斷。”林曦並不後退,只是說了這一句話。
“好。”林父說,他面帶慈祥,嘆息說:“天恩浩蕩,卻也易變,曦兒,你陪我在邊陲之地吃過苦,也享受過榮華富貴,可這些都是天家贈與的,他隨時可能收回去。”
林曦知道父親這是還在怨恨母親的死亡,她不再繼續說下去,只打算等謝沂醒來,讓謝沂得到林父的承認就好,她說起了小弟,等她說完小弟的打算,林父敲了敲桌子。
林曦說得頗為理智,她說了當今的局勢,又言小弟的優勢,最後談到陳將軍身經百戰,小弟跟這麼一趟,說不定思想會變通,林父聽后,也覺得此路可通。
林父這段時間也為林宴的讀書操了不少的心,聽到林曦說得這些優勢,他也覺得自己可以不必折騰林宴,也放過自己。
而且有陳將軍坐鎮,林宴也惹不出什麼麻煩。
他便說:“好。”
林曦和林父又說了一句話,她便出來了。
又歇息了幾日,林父說邊境有異動,但並不是勾鄴,而是離勾鄴不遠的一地,林父上書,讓皇帝派陳將軍,鎮壓邊境。
皇帝下達聖旨,讓陳將軍攜軍隊前去鎮壓。
臨行前,林宴不可思議:“明明是勾鄴,怎麼偏偏成了鄰國。”
當時涼亭之中,只有林曦和林宴兩人,林曦敲了林宴的頭:“父親在哪個國家都設了細作,鬧些亂子還是十分容易的,這只是一個借口,父親不能讓皇帝直接出兵勾鄴,不然貴妃一定會為難父親,那你就沒法這麼安穩的走了。”
林宴沒想到這其中這麼多彎彎繞繞,直到林曦離開,他還有點懵。
片刻后,衝著將要林曦消失的背影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姐姐,這句姐姐我是真心的。”
太醫這幾日已經不來了,林曦徹底放下了心,她吃了一顆調理的丹藥,這幾日,林曦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她速來蒼白的臉有了一絲去了病氣的紅。
等她徹底沒了病氣,在池邊賞荷,醇蕙匆忙走了過來:“太子徹底好了。”
前幾日傳聞太子醒了,但身體還沒有好,不能出門,如今太子已經不必纏綿病榻,出了府。
而如今醇蕙這般驚慌,是英文他們說太子往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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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我猜出來的,可不是你告訴我的。”林曦慢悠悠地說。
“你不講武德。”林宴紅着臉。
“我又不參軍。”林曦玩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