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人心不可直視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西漢的司馬遷在《史記》中，已然寫明了這世界每個人內心的想法，而且這番話，也一直沒有人能做出有利的反駁。

薛麻子是個俗人，貪財好色，唯利是圖，儘管紅姐因為虎哥的事情，曾經明令禁止銅寨內有毒品出現，但是薛麻子還是在背地裏，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而偷偷的想要進行毒品交易。

故意調包裝有毒品的煙盒，接着又殺死了想要和薛麻子交易的販毒夫婦。

這些事都讓我曾經懷疑過，瘸子六是紅姐安插在銅寨的眼線。

而直到紅姐那晚，說出她對瘸子六這麼多年的怨氣，我才明白自己的猜測並不准確。

確切的講，瘸子六並不是紅姐的眼線，他只是在暗中，維護着紅姐曾經立下的規矩，又不想把薛麻子推到紅姐的對立面。

可是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勸阻着的薛麻子，現在卻因為擔心瘸子六齣賣自己，而對他起了殺心。

滿面愁容的薛麻子先是和我說起了很多往事，說他和瘸子六如何認識，又是如何的在虎哥手下做事。

特別是虎哥被毒販殺害之後，薛麻子又是怎麼幫着瘸子六度過難關，在紅姐面前為他求情。

現在瘸子六終於不再需要他的照顧，下一步肯定是要去紅姐那裏邀功領賞。

說到動情之處，薛麻子居然流下了幾滴眼淚。

聽着薛麻子在那裏訴說著，他對瘸子六這麼些年的照顧，以及他對瘸子六的那份信任。

我甚至有些疑惑，薛麻子讓我來這裏見他，究竟是想要幫他除掉瘸子六，還是只想找個人傾訴一番。

終於在我面前說完了這些年的過往，薛麻子這才擦了一把臉上早已經乾涸的淚痕，對我說道：“兄弟，我對你也算是不薄，而且我看你也是做大事的人，所以找你來，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老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儘管吩咐。”我表情嚴肅的回道。

“之前我問起你，想不想發財，我看你也不是一個遮遮掩掩的人，所以有心拉着你一起做事，你願不願意？”薛麻子問道。

“當然願意！”我毫不猶豫的回道。

“可是咱們這個事兒，要是讓紅姐知道了，一準兒是要掉腦袋的！”薛麻子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很是嚴肅。

“是的啊，我聽六哥也說起過，紅姐不允許場子裏有毒品出現，更不允許咱們的人，和販毒的撕下來往。”我也擔心的說道。

“老六，是不是還和你說過，要把我的事兒，都告訴紅姐？”薛麻子盯着我的眼睛，聲音低沉的問着。

“那倒沒有，而且我覺得，六哥應該不會把之前的事情，告訴紅姐的，畢竟他也參與過這件事啊！”我極力替瘸子六辯解着。

聽我這麼一說，薛麻子臉色一沉，說道：“阿貴，你出來的時間短，怕是還沒有看透人心啊！”

“這。。。”薛麻子的話，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之前老六因為虎哥的事情，別說是和紅姐說幾句話了，就是想要見紅姐一面，只怕都難如登天，可是現在不同了，老六本來就是虎哥身邊的紅人，那層窗戶紙一捅破，他可就要飛黃騰達啦！”薛麻子說到這裏，語氣中滿是嫉妒的味道。

“老闆，你剛才不是也說，你和六哥的交情不淺嗎？六哥要是飛黃騰達了，還能忘了你不成？”我故作疑惑的問。

“你懂個屁！天無二日，一山不容二虎，我和老六都在銅寨，紅姐對他，和對我，都是極為的看重，必然會左右為難，可如果老六把我們的事說出去，你猜會怎麼樣？”薛麻子壓低聲音問道。

“會把我們都殺嗎？”我裝出緊張的樣子問道。

“我啊，或許紅姐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還能給我一條生路，可是兄弟你呢？你也看到了，紅姐的那個脾氣，她能饒了你嗎？”薛麻子眼珠一轉，同情的看着我。

如果不是上過幾年學，我還真就被薛麻子的話嚇到了。

敢情這事兒說來說去，就只有我一個人會死唄！

合著我給薛麻子做了事，最後背鍋的那個人還得是我唄！

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薛麻子說的如此真誠，我又不能擺出一副識破他鬼心思的樣子，只好裝出十分惶恐的樣子，緊張的問道：“老闆，那我該怎麼辦呢？”

“要想活命，就幹掉老六，只要他死了，就沒有人會去紅姐那裏告密，我們以後就可以放開手腳的做事，到時候，我一定不會虧待了你！”薛麻子言之鑿鑿的說著。

好吧，我承認！

薛麻子確實把我當成了傻子。

而且是把我當成了一個沒有任何智商的傻子。

面對信心滿滿要愚弄我的薛麻子，我還能說什麼？只能順着他的話，表現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激動的說道：“老闆，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打不過六哥啊，我也不敢和他動手啊！”

“笨蛋，我當然不會讓你在這裏動手了，再說了，老六要是死在百樂門，咱們兩個誰也活不成！”薛麻子瞪着眼睛罵道。

“那你的意思？”我疑惑的問道。

“我找了幾個幫手，幫咱們處理掉老六這個麻煩，你只需要帶着他們，去把老六的女人抓起來，到時候老六自然回去救他的女人，嘿嘿！”薛麻子得意的說著。

猛然聽到薛麻子的話，我的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

原來薛麻子已經做好了打算，一心想要幹掉礙事的瘸子六。

這就是曾經一起經歷過生死的兄弟，這就是一起闖蕩江湖的兄弟。

薛麻子對我說起他和瘸子六的交情，說起他們共同經歷的事情時，我還在琢磨着，他是不是對瘸子六並沒有殺心。

可是現在看來，他所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在尋求着一個心理安慰，只不過是想告訴我，他對瘸子六痛下殺手，也是迫不得已，更是錯不在他。

好一個江湖兄弟情！

好一個肝膽兩相照！

江湖如此的現實，人心果真不可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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