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氏勸解,王狗家商議

老劉氏勸解,王狗家商議

王狗兒看見老劉氏和板兒一老一少走出獄門,兩個人眼睛發紅,明顯大哭過一場。“這是裏面情況不太好?還是那二奶奶不好了?”待這娘倆來到馬車旁,他方才出聲兒問。

老劉氏和板兒也不答他,各自上了板車。板兒扯着棉被把娘兩個裹好,這才對王狗兒說了一句,“爹,咱們路上說話。”王狗兒跳上車轅,一甩馬鞭,三口人向京城而去。

路上老劉氏和板兒你一言我一語,就把獄神廟這次見面全學給王狗兒聽了。王狗兒咬牙罵道:“那王仁真是個不仁義的王八,好個殺材!”只是罵過之後就安靜趕路,並不提把巧姐兒贖回來之事。老劉氏和板兒互看兩眼,都明白王狗兒不願意拿銀子去贖巧姐兒。

“二奶奶把巧姐兒許給咱們板兒了。巧姐兒還是一個孩子,即使入了煙花地兒,咱們去的及時,未必就受了害去。再有,沒有二奶奶照拂,咱們家還守着兩畝薄田住那要倒牆的房子呢,姑爺啊!咱們可不能忘本啊。”老劉氏說完,王狗兒甩了紅馬一鞭子,只嗯了一聲兒,再不言聲兒。

“那二奶奶怕是要不行了,那賈府里的爺們,一時哪能放出來,女婿啊,咱們不搭救巧姐兒,那孩子是真入了火坑啊。我這老太婆還能活多久,你們年輕輕的,將來可不能后這個悔。我想着這些年咱們從賈府里得的好處,那三百多兩銀子,都買了地。當初寶二爺給我那妙玉姑娘的庵門裏的杯子,只告訴我要好好收着,那可是值個幾百兩銀子的物件兒。”老劉氏說完,王狗兒有了迴音兒,“娘,咱們把那賣了,拿去贖巧姐兒吧。”

“哎,我就說我女婿也是心善人兒,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有這福分得了賈府救濟不是?咱們再回京城,天還沒落日頭,先去那王仁府上,打聽明白巧姐兒被賣哪裏去了,明兒一早就拿着那杯兒來京城出手,直接去把巧姐兒贖回來。”老劉氏心裏沒底兒,不知道這杯兒能賣多少?

王狗兒咬咬牙,“娘,家裏還有個二百多兩銀子,到時候都帶上吧。”老劉氏點頭,直說“好。”板兒這才明白一點兒,這要贖回巧姐兒,看來要花大價錢的。

進了京城,日頭已經西偏,他們清晨出門,這一大天兒的,還沒吃上午飯,就是一口水都沒喝到呢。王狗兒看見路邊麵攤子,停了馬車,“娘,咱們再急不差這會兒,一大天兒了,咱們得吃點東西。您和板兒先去吃碗面,湯湯水水還能解解渴,回頭板兒吃完了,再換我,咱們也跟老闆打聽打聽那王家那條街怎麼走,哪家收古董價格高。”

“姑爺說得可是呢。”老劉氏和板兒下了車,就去了麵攤,一人要了一碗面,都是準備齊全的,面很快就端上桌來,一老一少一邊吃一邊打聽着。這麵攤老闆坐地的京城人兒,問題答得門清,老劉氏禿嚕着麵條兒,心裏覺得這面吃得真值,好吃不貴還解決問題。

夕陽火紅的霞光里,老劉氏三人找到了王仁府上,板兒拉着車,狗兒上門求見。只說是賈府里的二奶奶派他們來的。那家丁皺着眉頭,面帶幾分猶豫,還是悄聲告訴王狗兒,“大爺還沒歸家,每天早晨都要在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你們那個時候再來,其餘時間堵不到人。”王狗兒再三感謝,才趕着馬車,拉着岳母兒子歸家去了。

小劉氏在家一直等着,晚飯做好了,也帶着三個孩子等着。天都黑了,也不見人回來,正想着讓孩子們先吃,就聽見院裏兩隻狗叫聲,接着是馬車聲音,王青和王竹王林,一窩蜂似跑了出去。小劉氏擺桌放碗,卻見出門辦事這幾人,都帶着一臉郁色進的屋。

“這是怎麼了?洗洗手吃飯吧。”小劉氏招呼母親相公兒子,只這三個人沒人回答她,都洗洗手,上炕去了。一家人坐下來,三個孩子並小劉氏,都看着出門這三位,還是老劉氏發話了,“吃飯,吃完再說。”

在王狗兒的示意下,小劉氏打發幾個小的去房裏睡覺,她才聽了這三人說明原委。小劉氏越聽臉色越臭,到最後再也忍不住了,“娘,那賈府都不管那巧姐兒,咱們充什麼活菩薩?”說完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手指着板兒額頭,“你這才多大,就想着娶媳婦,再說那煙花、、”

“閉嘴。”王狗兒厲喝一聲,小劉氏立馬收了聲兒。轉頭不滿的看着老劉氏說道:“娘,您倒是說話啊,您還真打算去贖人啊?那咱這家底子可保不齊得去了大半,您還有三個外孫,一個外孫女,婚嫁都要花銀子的。”

王狗兒低着頭並不打斷小劉氏,小劉氏婦道人家不明白,他卻比她明白。他們家的底子加起來不過六七百兩,不算那個杯子。那賈家姑娘必是長得出眾,當初肯定被賣了高價,再從青樓里贖人,那老鴇子怎麼可能不加價?

他不反對,也是心裏矛盾,這家裏銀子,大多是賈府接濟的,如今不管,良心上過不去,管吧怕是傾家蕩產都不一定夠,他們贖不起。又想着那恩人把姑娘都許給自家,實在張不開口說不管,也是瞎子走路,走一步算一步了。

“春華,你有些良心,當年咱們可是要過不下去,才上門賈府,得了救濟,如今你們夫妻才成了這十里八村的財主。你摟着錢財沒了良心。如今賈府的事,你還不明白嗎?這人生在世,有些路不能走錯,錯一步都要付出代價。這錢咱們是從賈家偏得的,再說巧姐兒,也是板兒媳婦,怎能不救?你今日不救,這老天就會收拾咱們,沒得丟了陰德。”老劉氏這番話說完,王狗兒夫妻誰都不說話。

“女婿你怎麼說?”老劉氏只問王狗兒,這才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王狗兒低着頭,琢磨半天,這要是傳出去不救,後半生肯定要心裏難安,自家的好名聲也就毀了。“娘說得不錯,人幹事天在看,咱們總歸儘力就是了。”

老劉氏很滿意於女婿的這個表態,“可不是呢,還有啊,那孩子只是被拐賣到那些地方,人家正經千嬌百護長大的豪門閨女,骨子裏那可是人品端正,要品有品要貌有貌,可不能拿着人家進過那地方說事。咱們既然決定做了,就把這心胸放開一些。”

小劉氏漲紅着臉,氣的直噘嘴,在心裏總覺得進過那地兒的女孩兒,哪裏還有乾淨的?看看漢子再看看老娘,到底這話是不敢再說了。板兒心裏因着他娘提及那煙花地的眼神,堵得很。想着那小仙童一樣巧姐兒,從此有了這樣的人生污點,就有些難受。“娘,以後兒子長大就娶了她,有些不好的話,您就莫提,不然難受的是兒子。”

小劉氏在老子娘和漢子那裏嘔了一肚子氣兒,不敢撒也沒地兒撒。伸手一巴掌招呼到板兒頭上,也不顧板兒被打的直咧嘴,張口罵道:“屁大點兒孩子,就知道娶媳婦了?害臊不害臊?”

板兒臉面被老子娘罵沒了,反倒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般,又說道:“要是咱們家像以前那樣兒,可未必有銀子給我娶媳婦呢,咱們村子可是又出一個孫大強。”

小劉氏聽了板兒這話,“噗嗤”一聲沒繃住笑了出來。

老劉氏接過板兒話口兒“板兒說的也在理兒,如今就算是賈府幫咱們過了這些年,還沒花銀子送了咱們家一個小媳婦兒,咱們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哪裏還能做出什麼過頭事來?”

小劉氏聽老娘這話,也不說話,嘴巴撅了起來,心裏還是有氣,眼可見的花去大半家資,心裏糾疼。小聲兒嘀咕着,“三個男娃子還要念書不是?”老劉氏和板兒聽了這話,也都為難,王狗兒和劉春華都是經過小富貴的人,如今落戶這農家莊戶,自然不甘心兒女還這般過活。

“娘,我就不去念書了,我腦袋笨,也不是念書料子,竹子和林子人小還腦子好,從小念,將來沒準也能參加個科舉考個秀才和舉人。”板兒抬起頭,先表了態。王狗兒和劉春華都沒言聲兒,心裏自是不願意,長子撐家,如今把長子棄了,怎麼甘心?

老劉氏咬咬牙,“要我說啊,板兒娶了巧姐兒,家裏為了他和他將來的媳婦兒,也是盡了力了,長子也不能啥好事都佔了,咱們板兒是個拎得清的孩子,他要是喜歡念書,為了咱們家,他也會好好學的。”

板兒看看老劉氏,“姥姥說的沒差,我是不適合學道上走到底的人,如今託了長輩福氣,學些字,認得文書,不會當個睜眼瞎子,這也就夠了。還是讓我和爹爹一起撐家,還實際一些。”老劉氏摸摸板兒的頭,老懷甚慰,板兒這也是為了巧姐兒做出的選擇。

“你可是想清楚了?”王狗兒這話問得鄭重,今日板兒能在獄神廟當場跟那璉二奶奶定婚約,他這心裏一開始是覺得小孩子兒戲一般。家來聽着板兒這番話,王狗兒才覺得這十一歲的兒子,要長大了,原本也到了要定親年紀。

板兒點頭,“爹爹放心,我會帶着巧姐兒好好孝順爹娘姥姥,照顧妹妹。”說完又瞄了一眼小劉氏,果見小劉氏臉色緩和許多。

“你這小子,還真上心。”王狗兒笑了,“娘說得對,那奶奶不把巧姐兒說給咱們家,咱也是要去贖人的。明日咱們就出發,卻不好趕自家車去了,還不知賣到何地去了。”

劉春華努努嘴正要說什麼,王狗兒瞪了她一眼,“你要是給我起什麼么蛾子,我就趁娘不在收拾你。”劉春華撇撇嘴,氣息弱了,嘟囔一句,“你倒是當著我老娘面兒收拾我?”王狗兒哼了一聲,“娘歲數大了,我可不能跟你沒心一樣兒,嚇到她。”

老劉氏咧嘴笑笑,這王狗兒脾氣是燥,人卻是比自家姑娘心善些。“都睡下吧,咱明個兒得起早去堵那王仁。”王狗兒卻是從炕上下來,“娘,我去孫大強家,明個兒讓他幫忙跑一趟。”

王狗兒推門出來,就見自家閨女王青正貓着腰兒往對面那屋子鑽,他怕嚇到孩子,也就裝作沒看見。

王狗兒和孫大強約好,到家把院門鎖好,見丈母娘和孩子們屋裏燈燭都熄了,回到他和劉春華住的屋子,兩口子被窩裏,王狗兒對劉春華好一番交代,這次離家保不齊幾日回來,家裏一個媳婦幾個不頂事兒的孩子,他有些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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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金陵十二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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