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人於人者,天將不其人

不人於人者,天將不其人

賈元春帶着太子的兩個嫡子離經叛道的時候,慈安殿裏,太后正招呼着兩個難纏的來客。

皇帝陛下和他的救命先生,來慈安殿的目的就是一個,要人。

太后心裏別提多懊惱了,不過一個噩夢,不過一個舊年的賤婦人,何勞她整出這些個事情來?

她看看端着茶杯喝茶的王先生,心裏更是奇怪。她自己的兒子,心裏再了解不過,沒得為了一個沒看上眼的丫頭來找老娘要人的道理。

太后直覺這裏有些古怪,遂問道,“皇上和先生找到本宮這裏要人,可見這丫頭有些特別之處。”

王先生嘴角兒微微翹起,只低頭喝茶,並不接着皇帝看過來的目光。心說你自己的家事,自己的老娘,沒得我這做外臣去擺平的道理。

皇帝見王先生不理這茬,無奈道,“母后多慮了,一個十幾歲的丫頭能有些什麼特別之處?”

太后歪頭看向桌几對面的兒子,“可是看上了?”

王先生端茶的手微微抖了抖,皇帝卻把剛送到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又接連咳嗽起來,二三十息之後,方道,“母后說的哪裏話?”

皇帝看着太后猶自盯着自己,只得扯謊,“兒臣查了些京城官宦,決定把這姑娘放置在尚書房伺候。這裏面牽扯的事兒不少,兒子一時和您說不得完全。”

太后見皇帝話說到此,心裏才信了,心裏卻也懊悔起來。就一日的功夫,自己就要鬧出個沒臉兒來。

太后道,“昨日安南來給我請安,我想着派那姑娘去陪着皇孫抄寫佛經,拘拘小人兒的性子,就讓她跟着安南東宮去了。”

皇帝臉色微變,一時無話。

王先生點頭喝茶,只低垂着眼眸,臉上不辨喜怒。

太后看了眼不遠處的嬤嬤,嬤嬤腦袋微微搖動,意思要太后稍安勿躁,平心靜氣。

皇帝的氣息冷了不少,嬤嬤就是站離的遠些,也偷瞄到皇帝臉上神色的生疏和冷漠。

“母后,東宮的事情,您還是莫操心了。兒子看您這宮裏的花兒開的正好,明日着內務府再給您送兩盆來。”皇帝說話間站起身來,示意王先生起身離開。

王先生站起身,衝著太后拱拱手,轉身跟在皇帝身後,二人就往屋外去了。

太后看着皇帝一路頭也不回的出了慈安殿的院子,再忍耐不得,把自己的茶杯和對面皇帝用過的茶杯盡皆摔在地上。

相繼響起的脆響聲,仍沒按壓住太后心頭的怒氣,一句該死的賤人,罵得咬牙切齒。

老宮人忙走上前來,輕撫太后的背,溫聲勸道,“主子,您還是消消氣兒,皇上就只在這件事上和您心裏存着疙瘩,別的事情,皇上卻稱得上孝子了。”

太后氣罵道,“什麼孝子?要是孝子當初就應該接受我的安排。”

嬤嬤閉了嘴,這件事上,這對皇家母子較量了二三十年之久,她知道再勸不得,沒得火上澆油,燒旺了主子的心火。

“就和我較着勁兒呢,你看他這些年,我由貴家的姑娘那是一個也沒進了宮。就是幾個小崽子的府里都沒有由貴家的姑娘,可不就是心裏一直怨我?”

太后猶自憤恨難平,老宮人卻輕輕打掃起滿地的瓷器碎渣來,不時勸慰一句,“主子息怒。”

太后終是嘆了口氣,愣愣的出神兒想着心事緩着精神,心說到底是錯了。

皇帝和王先生二人回了承天殿,海德喜趕緊又給主子上了茶。見兩位爺各自喝茶,心裏猜測這是出了什麼變故。

自己的地盤兒,沒有不隨意的道理。皇帝歪坐在大廳的椅子裏,轉頭問王先生,“先生我若順水推舟,將那賈氏元春許與太子如何?”

皇帝問完,見王先生思索。他也不催,這一路回來軟轎搖擺,皇帝就已有了這種想法兒。

王先生兩口濃茶下肚,搖了搖頭,“不妥。”

皇帝不解,追問,“為何?太子乃未來國主,大安朝之根本。那賈元春雖是丹鳳朝陽的命格,到底也不過是一女子罷了。”

王先生搖頭,“您有所不知,天地初始,無極劃分,母神孕育生命神靈,父神掌控天地方圓。是以雖天乾地坤,高天弓地,然天道靈者,仍尊近母神。”

皇帝沉默,男權社會還要尊受女尊神道,着實有些勉力難為,卻也明白人道屈於天道地道中間,卻又承載三道。如此命格之女,雖不至張揚,卻也不可抑,否則違背天道之法。

皇帝問出困惑,“東宮已有正妃,只可、、、”

皇帝話未說盡,看向王先生。

王先生嘆氣,輕問皇帝,“陛下,容老夫說句過路的話,您就確定太子殿下就是天選之人?”

皇帝沉默了,以史明鑒,身為帝王哪裏不知道自古成功登位的東宮舊主不過半數,其中又是多人送了舊主,做新主,才熬死了龍椅上的那位。

他到底心疼自己的嫡子,身為帝王半生后位空懸,他也不知道是內疚和思念哪個多些?

王先生見皇帝沉默,才又道,“既無正妃之位,也莫亂許人,還需細細驗看,鳳格顯現,天龍自然來就。”

皇帝搖頭苦笑,要不是自己有這場命中劫數,還用得着這般費盡心思?

王先生明白皇帝心裏的意思,笑道,“萬事說不定,也沒準鳳格女就是為了輔佐您而來。”

皇帝嘆口氣,“如此福星,還是留待子輩吧。經了這一場命數,女色一途於我也不甚重要。”

兩個人靜靜坐着,皇帝想他的髮妻嫡子,王先生想賈元春如此入了東宮,上天又是何意?

海德喜自屋外輕手輕腳走進來,向皇帝稟報欽天監的監察司求見。皇帝暗自皺眉,王先生有意避嫌,皇帝揮揮手,“您且陪我在此,欽天監來人,每每沒什麼好消息。天下大事,於先生來講,哪裏有看不透的?”

王先生只得領了皇帝的旨。

監察司見王先生見此,本來稍有躊躇,皇帝笑道,“先生和你們乃同道中人。”

王先生和監察司相互抱拳致意,王先生趁機也觀察了這位朝廷里窺測天機之人。中年男子,和他一般瘦高精朔,氣質相較於王先生沒了兩分隨意,多了三分內斂。

“陛下,這幾日天相異動,欽天監眾位同僚得出一個結論,明年雨水還要大於今年,後年與今年持平,方位順序月份大致和今年相同。”監察司的話說得很是低沉,隨着皇帝漸變的臉色越發低沉。

王先生皺眉,長嘆口氣,心說怪道這幾日自己總有些心煩氣亂。本以為是認出了賈元春的命格,原來是天機地變劇烈。

皇帝看着監察司,“還有什麼?一次說完。別在那兒猶豫。”

監察司才接著說道,“然後是三年乾旱。”

皇帝看着垂着腦袋的下屬,心裏亂了。只繃著面上的平靜,吩咐監察司莫生張,帶着他的班子細觀天象。

及至監察司告退,皇帝長嘆口氣,“五年,還需五年。”

王先生平靜說道,“我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心驚不已,然我相信我大安國主一定多有準備。在您這個位置上,左肩扛國,右肩扛民。糧食民生根本,定當有備,如今也只是幾年說話而已。”

皇帝笑道,“先生和我想得一樣,金銀銀票是什麼?不流通,就什麼也不是。根本在,萬物可棄。國之本為民,民之本為禾。”

陪皇帝用過午膳,皇帝午睡,王先生回到自己的房間。想着今日種種,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皇帝的意思,賈府元春是要在東宮了。

又想到皇帝對商者之態,心裏有些煩躁。民生之根本為農業,皇朝經濟商業為輔助。只看皇帝的意思,一時也沒有對豪商打壓的意思。

他盤坐在床上,心說待看這六年裏各親王之態。來日之主定有愛民宏願,百姓勉勵生活之時,奸商仍摳算其手裏的二兩保命錢,彼時天力定將安排正主出世,不人於人者,天將不其人。

昨夜裏陪皇帝聊天之時,王先生才對皇帝道明元春的命格,皇帝決定把小姑娘安置在御書房伺候筆墨。後宮婦人不得參政,然此女既有此命格,就看看她對事物的看法。

“隨心而語,隨感而發,或許就是高天之意。”王先生就是用這句話勸說的皇帝。

皇帝頭點的不容易,皇朝當權人權最重者,這是對天意的承接和容納。王先生嘆口氣,看來天機卻已大動,並且是按着它既定的軌跡前行。

他站起身,走到小書桌旁,在紙張上寫寫畫畫,面色越發沉重。

仰頭問蒼天,聲音低沉顫抖,“難道時機仍不到?百姓久苦,群魔亂舞,為何我在這棋局裏並沒看見當權者大刀闊斧,自刮其骨為民謀福祉?”

他抿着嘴唇,雙唇抿出一抹笑意。無奈,不甘,悲憤,盡然在其中。他在皇帝身邊已半年之久,皇帝留他在皇宮,未必全為保命,也有順天力整內務之意。

他放筆於硯台邊兒上,心裏也明白,皇朝官員,各自成隊,動一牽網,卻也難為。這才是皇帝手裏的刀,遲遲不落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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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小劇場:

張巧兒:20201228以後,夜裏安睡,幸福否?

作者:好像26,27日起就不再晝夜顛倒了。

張巧兒:其中道理可明?

作者:人自身的能量場和天勢這個能量場相協調一致,自然作息不再顛倒。【2021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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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金陵十二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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