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0 章 山河令之顧湘10

「寬兒！」

見鄧寬如此，台上的高崇臉色一變，飛身下來。

看着臉色慘白的徒弟，想着他方才的掙扎，高崇如何不知道自家愛徒這是受了多大的苦，才能掙脫控制而不說他的壞話？

「鬼～谷～！！」高崇恨聲道。

讓人將鄧寬帶了下去，高崇難掩悲憤地指責場上的人鬼谷未除竟就開始內訌之事，場上的人被他唬得靜了一瞬。

然而剛過易折。

雖然林子兮出手使得高崇免受愛徒親口指責從而身上的污點少了很多從而使得場面被維持了幾分平衡，但利益當前，哪有那麼多平心靜氣？之後，乍然出現「幫」着高崇斬殺了幾個對高崇出言不遜面上不尊的無常鬼屬下還是將高崇推上了進退維谷的境界。

外圍的溫客行看着高崇這個樣子，滿眼都是瘋狂的快意，林子兮遠遠地看着他這樣，倒不知道自己這回做的是對還是不對了，想了想，原本念着高小憐打算救一救高崇的心歇了，乾脆安靜觀戰。

也是這時，她發現清風派的人悄悄離場了。

鬼谷的出現意味着矛盾的激發。

泰山派的人本就親耳聽見過無常鬼聲稱聽從沈慎之命，雖方才被高崇一番激昂給勸住了，但畢竟心中疑慮未消，此時見鬼谷中人舊事重提，加之黃長老他們意圖擾亂以逼得高崇交出琉璃甲，他們再也忍受不住，一言喊恨，竟然也是一呼百應，在場的人刀口紛紛指向五湖盟。

接下來的場面在林子兮眼裏幾乎算得上是一場鬧劇，可這鬧劇的代價，是這人間煉獄一般的五湖碑廣場。

高崇因信仰所倚的五湖碑塌了而捏碎了「琉璃甲」自殺守節，趙敬一番扭捏哭訴騙過了一部分人而後如願成為五湖盟未來顯而易見的新盟主，在場的武林人士傷亡過半，天將微雨，終究洗不盡這濁世濁心……

但那又如何呢？

除了一瞬間的複雜難過，林子兮更擔心的，是自己的主人，以及將要和她還有主人一起去流浪的周絮還有成嶺。

額……還有一隻有意無意招惹結果欠下了人情的大兔子。

眼看着自家主人和周絮要帶着成嶺離開，林子兮遠遠地跟上了，原本打算看他們停在哪裏打算前去會和，可她因着換了裝扮放開了靈力竟好像隱隱察覺到了曹蔚寧和別人打鬥的話。

林子兮看了一眼主人離開的方向，糾結了一瞬，想着主人那邊有三個人呢，到底有些不放心曹蔚寧，循着察覺到的聲音前去，卻只發現倒在地上的，「曹蔚寧！」

林子兮趕緊上前查看了一番，他這是中了別人的毒鏢……

好在她發現得及時。

四下無人，曹蔚寧又昏着，林子兮也不怕別人發現了，徑直托抱着曹蔚寧施展輕功飛速找到了一個偏僻無人的小溪邊。

這隻憨憨傻傻的兔子，是誰，居然對他下這毒手？

林子兮心中頗有些氣憤地猜測着，手上卻不停，細細地引了靈力將他血液中的毒素包裹，再慢慢地逼出體外。

身體內部的事都是精細活，即使有靈力，待將毒素全盡逼出曹蔚寧的體外，也約莫是一個時辰后的事了。

毒素清了以後，曹蔚寧很快就要醒來，一時還沒有想好怎麼和曹蔚寧相處，也不想留下來居功，林子兮便躲了起來。

「阿湘！」曹蔚寧一醒來便喊道。

可回答他的只有幽林間幾聲鳥雀的嘰喳，和林子兮幽幽的一聲嘆。

「怎麼好像剛剛好像聽到了阿湘的聲音？」林子兮怔愣間，曹蔚寧已經環顧了一遍四周，對自己前後的情況檢查了一番，發現自己，居然沒事兒了？

「莫非，是阿湘救的我？」

想着昏迷時隱約聽到的聲音，曹蔚寧便認定了似的，接着又歡喜又糾結地自語道：「定是阿湘，不然我怎麼會聽到阿湘的聲音呢？只是阿湘她既救了我，為何不和我相見？」

「……」嗤，果真是個傻的。

擔心阿湘只是暫時走開，回來后看不到自己，曹蔚寧在原地坐着等，待他終於想起來要回岳陽派告訴高盟主他們高小憐的事時，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

「對了！小憐姐！」

他想起來自己昏過去之前的事了，桃紅綠柳要抓小憐姐，他阻擋不成，反被對方的毒鏢打中了。

「桃紅綠柳把小憐姐抓走了……得趕緊告訴高師叔，可是阿湘……」

曹蔚寧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靈機一動，一邊喃喃着「阿湘應該看得到吧」一邊在河邊認認真真地留了好幾個特別明顯的記號，指明了自己的去向，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

好歹也是個武林中人，眼下局勢未明，居然就這樣暴露自己的痕迹？林子兮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只能在曹蔚寧走後現身暗暗地將那記號抹去了。

跟在曹蔚寧身後，看着曹蔚寧察覺不對后沒有大搖大擺地就進岳陽派而是決定去側面了解岳陽派現在的情況，莫名有種老懷安慰的感覺。

無論如何，他有點兒警戒心就好，這樣，她也能放心追隨她主人他們去了。

最後看了一眼曹蔚寧，林子兮一嘆，若是以後……

收回視線，林子兮深吸一口氣，一個縱越往周子舒他們先前離去的方向追尋而去，不知道身後曹蔚寧看着她離開的方向疑惑地撓了撓腦袋。

接下來，是以神醫身份去找人，還是以顧湘的身份一起去，林子兮猶豫了一下。

唔……想想還是神醫身份吧？早點把周子舒治好，這樣她主人也就能早點安心了。

……

……

……

暗夜。

深山。

到底因為曹蔚寧耽擱了許久，周絮他們也是來去無方向，林子兮頗廢了一番功夫，想着主人對二十年前的事情挺在意而二十年前的舊人除了五湖盟剩下的兩隻也就只有剛剛出現的龍孝的爹，龍淵閣閣主龍雀並順着找到了他們的蹤跡才往這龍淵閣來，還特地提前換了一套可***ility的中年裝扮，那叫一個仙風道骨地抱着葯簍子。

誰知一來竟看到了她主人似乎崩潰而走的樣子。

想着自己現在的身份，林子兮布好結界隱藏起自己的聲息，看了一眼主人離開的方向就要追去，可隱隱地聽着周子舒說的「讓他自己先安靜一會兒」，林子兮頓住了。

他們現在心情激蕩，也沒發現林子兮，林子兮便藏在稍遠一點的林子的高樹上，聽着周絮說自己和她主人幼時相識的經過。

原來她主人竟是二十年前的聖手溫如玉的孩子，當年主人他爹守義全節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四處逃離，期間被周子舒的師父秦懷章救過，只是秦懷章有事待辦，約定了三個月後再來接他們。

三個月後，就差這麼三個月，等周子舒和師父回來主人他們待着的那個小村子時，整個村子都被屠殺殆盡了……

原本都已經救下來了。

明明都已經救下來了。

明明光就在眼前了。

林子兮捏着拳，心中難受。

明明差一點，主人可以不用入鬼谷，不用受那些苦的……

「哈哈哈哈！阿絮～，我看你行善積德頗有成效，都快……」溫客行突然笑着搖扇出現，狀似輕鬆。

「溫叔！」聽了一下午的故事，成嶺對自家溫叔心疼得不得了衝上去就是一個抱抱，而後滿眼慕孺，「不對，該叫師叔才對，師叔……我能叫你師叔嗎？」

溫客行看着張成嶺，心中複雜，往旁邊瞥了一眼，「老怪物，你怎麼還在這裏？」

又是一番唇槍舌戰你來我往。

然而早就想衝上去的林子兮看見他那副強顏歡喜的樣子，心中更是難受，要問她此時是什麼心情，那大概就是「我家主人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他」的心疼吧！

所以在聽到溫客行說「我也沒有別的願望，只要你能治好阿絮的傷，我們以前的賬，就算一筆勾銷。」的時候，林子兮再也忍不住了，撤了結界，用濃重的鼻音說道：

「我幫你救他。」

聽見周遭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場中人都戒備地看着她，待見到十幾米外坐在樹上的林子兮，又俱都一怔。

「你是誰？」葉白衣自恃年老，也沒了憐香惜玉那份心，直接詢問道，「竟敢偷聽我們講話。」

「我？我就一個採藥的。」林子兮平復了一下心情，無辜道，順手展示了一番自己手中的葯簍子。

「哼！採藥？」

「嗯吶，順便來遊玩則個。」林子兮點點頭，「我可比你們先來哦，本來我是在樹上睡覺的。結果醒了就聽見你們在說話，然後我就沒有打擾你們。剛才這位……溫公子說想救你……」林子兮不敢看此時的主人的眼睛，便轉向周子舒，將自己的來意美化了一下，「我想幫幫他，幫他實現願望。」

一旁的葉白衣冷哼一聲，道：「狂妄！他這病我都棘手……你？！」

「你才狂妄！你治不好還不許別人會治了不成？」林子兮還記掛着這人方才懟她的主人呢。

溫客行看了周子舒一眼，對上這個突然出現不知深淺卻又釋放着善意的女人，他心中驚疑不定，「你你是誰？你真知道他的情況？」怎麼現在是個人都知道周子舒他……命不久矣了嗎？

「知道。」見是自家主人開口，林子兮態度良好地說道。

「那你可能救他？」只要有一絲希望，溫客行便不想放棄。

「可以！」

林子兮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