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9 章 山河令之顧湘9
郊外。
溫客行看着興緻沖沖的林子兮,好奇地問她,「丫頭,你有什麼事情要請旁人去做?」
林子兮想了想那人,按着一般的套路,這人應該是個像「掃地神僧」的高人「,想想輕而易舉得到了一個承諾,好像賺大發了吖!唔,就算那人是個徒有其表的,她也不算虧,畢竟,那人長得還挺帥的,帥哥都有特權……
想到這裏,林子兮笑嘻嘻地說道:「我見他仙風道骨,說不定認識什麼小仙童,想讓他賜個小仙童給我回去做壓寨小郎君呢!」
溫客行也笑道:「丫頭,你是哪個山頭做的女大王女匪頭?平白把你主人我的身份拉低了多少?壓寨小郎君是這般的嗎?」
「略略略……」
周子舒便白他們二人一眼,仰頭喝了一口酒,又餵了自己一個果乾,「得了,你們呀,一個是上樑不正,一個是下樑歪,嫌棄人什麼呢?」
林子兮和溫客行相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
……
……
……
晚間那「奇人」果真來找她了,問她需要幫她做什麼事。
林子兮想了想,問他:「你醫術如何?知道白天我旁邊的旁邊那個人的身體狀況嗎?」
「你想讓我救他?不救。那小子作死,把自己搞得全身經脈枯死,沒得救了。」
林子兮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不過,僅這寥寥數語,已經可以窺見他「掃地神僧」的可能性了。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情況是真是假,萬一你只是不想幫我才推說治不了呢?你總得告訴我他為什麼沒得救了吧?誰信他真的是全身經脈枯死了?再說了,人好好的活着,再洗筋伐髓打通經脈不就好了?」
「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罷了,我便去看一看。」.
那人說著轉身就走。
「誒誒誒!你不能把話說得太直了啊留點餘地不管怎麼樣說你能治……」
林子兮看他說風就是雨的趕緊囑咐着,可他已然走遠了,林子兮想了想,怕周子舒介意她這個女孩子在旁邊會直接拒絕看病治療,便只偷偷地跟上了這個自稱是葉白衣的傢伙。
原來這葉白衣和周絮還頗有淵源的嘛?
據他所說,周絮的那把白衣劍還是他送給周絮師父的,那這葉白衣,得有百十來歲了吧?他,這,活死人?還是半仙?半人?
林子兮看着葉白衣,眼裏閃過濃濃的好奇。
誰知她走了會兒神,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那邊居然已經打起來了!
林子兮頓時也不好奇了,看着那個葉白衣,頗有些埋怨,白日裏和剛才他說話不多還不顯,這會兒看他打架都不落嘴皮子,好好說話不行嗎?那嘴損的,比起她主人來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她那個孟不離焦溫不離周的主人怎麼不見?
說曹操曹操到。
眼看着溫客行對上葉白衣,林子兮心裏有些緊張了,又怕她主人知道是葉白衣是來找周子舒治病的又怕他不知道從而為了維護周子舒和葉白衣幹上。
糾結了一會兒,也乾脆破罐子破摔了。
最終,病癥結果還是到手了。
……
……
看完周子舒的病症之後,葉白衣來找了林子兮,告訴她周子舒的情況,並說:「我早說那小子作死,沒救了。」
早已經偷偷聽到了的林子兮,「……」
「聽你說的,我留了點餘地,讓他去找個大羅神仙來救他。」
我謝謝你啊!
「你既然沒法兒幫我救他,那是不是那頓飯還欠着我呢?」
「怎麼?你又不想救他了?」葉白衣淡淡地問道,說不清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失望。
「那倒不是。」
「哦?」葉白衣好整以暇地說道:「可是你只請我吃了一頓飯,我也只答應了你一件事。」
「你沒辦法不代表別人沒辦法。」林子兮想了想,說道。
「你有辦法?」葉白衣有些驚訝,「不說修復經脈需要時間,他全身經脈被釘住,釘子一旦拔出,內力便會蜂擁而至,將原本枯死的經脈徹底沖斷,就算你能修復經脈,也能封住那些蜂擁的內力,那些內力也遲早要解封的,除非,你能找到一個神仙,可以源源不斷地花內力去引導他的內力,這一件尚且難,何況……」
他說著,瞥了林子兮一眼,搖了搖頭,「嘁……我和你說什麼呢?難道還真的相信你能救他不成?」
「罷了,你還是好好想想,你要我做什麼事吧。」
「……」
葉白衣其人,果真是自說自話的祖宗吧?
……
不過他也沒有說錯。
周子舒那傷,的確沒個大羅神仙救不來,只不過,林子兮自認為,以這個世界的人而言,她勉強還算得上個神仙吧?
對於周子舒的病症。
《靈樞·脈度》篇中有言:「五臟常內閱於上七竅也。故肺氣通於鼻,肺和則鼻能知臭香矣;心氣通於舌,心和則舌能知五味矣;肝氣通於目,肝和則目能辨五色矣;脾氣通於口,脾和則口能知五穀矣;腎氣通於耳,腎和則耳能聞五音矣,五臟不和,則七竅不通。」
大概意思是人的身體有七個孔竅:目、鼻、口、舌、耳,而五髒的精氣分別通達於七竅,五臟有病,往往從七竅的變化中反映出來,可見其重要。而且以林子兮幾世所見,修仙也好,習武也好,其實其根骨、經脈的天賦往往便是從中體現了。
這周子舒,他那七竅皆被釘子所封,七竅不通,原本很快便會喪命,然而那周子舒或許是逐漸讓身體適應那些封竅的釘子,故而五感是漸失的,生命力也是逐漸衰竭而非立即喪命。
據周子舒所說,那些封住七竅的釘子是他自己發明的,也就是說那一身傷病皆拜他自己所賜。
還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許他那故事裏也有什麼無奈,對此,林子兮並不想深究,總歸她認識的就是這樣的「癆病」周絮,而她,也只是不想她主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知心人,卻不能善了罷了。
……
心中雖有打算,林子兮卻沒有立即行動。
因為因為得治周子舒身體狀況的她家主人,又瘋魔了,她着實放心不下他的狀態,而且這個時候離他而去顯然也不是她此時的人設。
得了,虐虐更情深吧。
眼下,她也只能幫主人撐一撐傘,默默地陪一陪他了。
英雄大會召開了。
多年謀劃在一朝,溫客行打起了精神,前去五湖碑處了。
不過在那之前,溫客行終究不舍自家小孩沾惹其中是非,把林子兮給調走了,讓她一邊兒玩去。
林子兮正想找個機會以另一個身份來,順道把周子舒給救了,便順勢答應了。
換了個裝扮,林子兮偷偷地跟在她主人身後,而後成功地混入了英雄大會會場。
這英雄大會吸引了許多江湖中人前來,林子兮四處看了一眼,居然沒有看到曹大兔子。
見台上正唇槍舌戰着,林子兮聽着有些無聊,便往清風派那裏挪了挪,壓低了聲音問,「前段時間認識了貴派曹蔚寧曹少俠,怎麼此番沒見他來?」
那人想了想非要去找人的自家師兄,有些不忍直想,見她等着,且態度不錯,便朝她一抱拳,客氣道:「多謝關心,曹師兄身體抱恙,不便前來。」
大兔子生病啦?
林子兮皺着眉。
他旁邊有個活潑一點的清風派弟子看着她皺眉的樣子,笑道:「姑娘,我們曹師兄已經有心上人了,你別惦記他啦!」
林子兮:「……」
……
場上局勢瞬息萬變,林子兮一邊注意着自家主人的方向一邊看着台上。
台上又出現了一個人,一個身似侏儒、坐着輪椅的人。
據說那人是一個機關術大家的繼承人。
看着台上的高崇信任地看着那個人,林子兮暗自搖了搖頭,要遭,好歹她還能從高崇身上感覺到一些正氣與純然的執着,可他眼前那廝,顯然不是個好的,高崇信他,不論早或者晚,早晚得栽跟頭。
像是印證着她的話,下一秒,滿臉「認真」、「正氣」的龍孝便露出了一個滿是惡意地笑,而後「義正言辭」地說高崇在逼迫他和他父親打開寶庫。
這一出出的,即使林子兮被自家主人放養着排除在計劃之外,她也能猜出眼下這一出出的發生什麼事了。
琉璃甲……
武庫。
秘籍。
天下第一,無人能及。
貪、捷徑、不勞而獲……如今的江湖啊……
林子兮嘆了一聲,忽然懷念起金庸、古龍筆下那些為追求大義而九死無悔的大俠來,「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不是說說而已。
台上,面對龍孝的反口,高崇對天發誓等剿滅鬼谷以後,就帶着龍孝和大家一起把武庫中的秘籍發下去,如果他到時候食言,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古人視誓言如天重,眾人立刻啞然,龍孝只好悻悻離開。
之後,高崇先是拉過張成嶺,當眾宣佈了他和高小憐的婚事,答應成親以後把岳陽派交給他們倆,他就出家,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之事,然後又拿出長明山劍仙的山河令,要和在場所有人歃血為盟。
眼看着場面要平靜下來,封曉峰又提出六合心法和陰陽冊的歸屬問題。
對此,各門派都想將六合心法和陰陽冊據為己有,他們各不相讓,眼看又要劍拔弩張打起來。
林子兮注意到,她家主人看着場上,笑得又瘋狂又悲涼,而周子舒和他說了幾句話后,兩人似乎不歡而散。
林子兮有些擔心。
忽然,她主人愣了一下。
林子兮回頭看,竟看到了一個顯然被控制了的年輕人,她曾在南詔生活過,或許人事皆忘,但對這蠱毒的了解早已刻在記憶中。
這顯然是出乎她主人意料的。
林子兮聽旁邊有人在議論那人是岳陽派首徒,大師兄鄧寬,林子兮在岳陽派的時候聽過這人,他好像是高小憐的情郎?
想到高小憐對自己的照顧和成嶺說過對這樁婚事的排斥,林子兮眼睛微轉,手中暗暗掐了個訣,控制着讓那鄧寬體內的蠱蟲靜了下來。
場上的「鄧寬」正曆數高崇的罪行,忽然臉色一變,露出掙扎的痛苦神色,「不是……我師父不是這樣的……」
他的掙扎眾人有目共睹。
他們看看鄧寬,又看看高崇,眼裏露出驚疑,這莫非,又是高崇的計謀?想讓他們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轉中對他深信不疑?
他們正猜測着,忽然,鄧寬雙眼微睜,身體軟倒在地,竟是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