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

認真

秋芊芊的腿終於能動了。

剛剛發生的一切顛覆了秋芊芊二十五年來塑成的三觀,也顛覆了她從小學習的科學知識。雖然秋芊芊喜歡研究奇聞異事,但是僅限於獵奇和刺激,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親身經歷怪力亂神之事。

秋芊芊心亂如麻,腦中一片混亂。

草叢裏的鳴蟲孜孜不倦地叫着,偶有夜梟低鳴,除了地上躺着的蜈蚣屍體,一切都那麼寧靜。

秋芊芊問異生:“你剛剛拿的那把劍之前我沒見你拿過,你是從哪拿出來的,怎麼眨眼間又沒了?”

異生沒有正面解答她的疑惑,只說:“劍是我師姐留給我的,也是我家族裏祖傳的寶物。”

秋芊芊看出異生有意避開這個問題,也不再細問,微笑着說:“看來你家是個很有歷史的大家族。”

異生給秋芊芊的傷口敷上草師婆灰,然後點火把蜈蚣屍體燒了。死蜈蚣燒的很快,不到一分鐘全燒成了粉末,冒出一股黑煙。

異生看着那些黑煙飄散,沉聲說道:“驅車蜈蚣在深山裏都很罕見,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在這外山的保護區。”

秋芊芊自責道:“蟲子可以在山裏亂跑,但是人應該管好自己。這次都怪我,你再三囑咐我不能走出草師婆,結果我還是沒做到......”

異生連忙說:“你別這麼想,是我照顧不周。”

秋芊芊搖搖頭,與她對視一會,微微一笑。

異生問她:“腳還疼嗎?”

“不疼。”

“有沒有其他不舒服?”

“沒有。”

異生點頭,扶秋芊芊站起來,問:“能走嗎?”

“能。”秋芊芊起的猛了些,腦袋有點暈,異生連忙抱住她,“別逞強,坐下休息一會。”

秋芊芊說:“真的沒事,就是起來快了,現在不暈了。”她往前走兩步,“看,真沒事,回去吧。”

異生仍舊扶着她,邊走邊說:“黑竹溝里陰氣重,很多畜生活的久了,吸納的精氣多,就變得詭詐,以後你要多小心。”

秋芊芊的神情逐漸凝重,問異生:“黑竹溝真的那麼可怕嗎?”

異生聽后垂了垂眼,她思考了一下怎麼回答更好,過了少許才說:“黑竹溝景區是很安全的,可是你們要進深山,這就難免有些麻煩。你也不要害怕,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很安全。”

秋芊芊看着她的眼睛,誠懇地說:“我相信你。”

“那就別太擔心。”

秋芊芊又說:“我來這之前以為黑竹溝只是地形複雜,外加野獸多,也就是自然環境危險一點。可是剛才那個蜈蚣太不可思議了,雖然我收集了很多靈異鬼怪的素材,也相信鬼神之說,可是當那些匪夷所思的東西真正出現在我眼前,我整個人都懵了。”

再走幾步就是營地,秋芊芊停住腳步,轉身面對異生。

她繼續說道:“我從小就對無法解釋的怪異事物有濃厚的興趣,我相信這世上有不思議的存在,我想找出它們,了解它們,這在我身邊的人看來很可笑,但這是我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我不顧家人的反對選擇到民俗文化研究會工作,努力地收集素材編輯檔案,可惜我始終只能道聽途說,記錄從別人那傳來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

秋芊芊頓一頓,抬頭凝望異生,異生也安靜地看着她。

秋芊芊鼓起勇氣說:“異生,你在我眼裏真的很特別。”

異生看着月光下的秋芊芊,她薄薄的劉海被汗水浸濕貼在前額,水靈的眼睛和粉嫩的嘴唇看起來非常溫柔,而眸中的眼神十分倔強,意志堅定。這樣的秋芊芊像一粒小小的石子,在異生幽深的心泉里激起一點漣漪。秋芊芊的倔強和堅持讓異生聯想到自己——她在老家那幾個大家族的嘲笑和勸阻下鍥而不捨地奮鬥着,尋找師父探尋一生的上古聖物,還有失蹤已久的師姐。

異生沒有回話,她安靜地看着秋芊芊,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怎樣回答。

異生一直沒有回話,秋芊芊不由感到失落,她以為異生對她的努力和堅持也不以為意,心中驟然生出委屈,忽然自嘲地笑一聲,對異生說:“對不起,我幹嘛冒冒失失跟你說這些,你肯定覺得我很奇怪。”

“我沒有覺得你很奇怪,我覺得你很了不起。”

秋芊芊的眼底亮起光,露出開心的笑容,“你說真的嗎?”

異生表情嚴肅,“嗯,我很認真。”

“謝謝你。”秋芊芊看着異生笑了一會,說:“那你能告訴我,在你的眼裏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嗎?”

異生想了想,平靜地說:“簡單來說,‘萬物皆有靈’。”

“萬物皆有靈?”

異生點點頭,道:“天地有精氣,靈物活的久了,精氣吸納多了,就會‘變化’。人若不曾見過‘變化’,便會恐懼;人若掌握了‘變化’,則萬變不離其宗,見招拆招,臨危不懼。”

秋芊芊深深看了她一眼,這種玄之又玄難解其味的話,就像人民公園裏坐馬扎的算命先生從哪本地攤書上抄下來的一樣,可是從異生的口中說出來卻別有一番韻味,引人深思。

秋芊芊嘆道:“這聽起來好深奧,也很玄妙,我不太懂。”

異生解釋說:“你可以這樣想,從前人活在山川湖泊,見的‘變化’多,對天地心存敬畏,萬物也會回敬於人,生靈間相互影響,彼此依存;而現代人居住城中,困於磚瓦水泥,遠離山河沼澤,對天地的敬畏所剩無幾,認識的生靈越來越少,偶然見了‘變化’就會驚奇恐慌。總而言之,萬物都有各自的生存之道。”

秋芊芊第一次聽到這般獨到的言論,問她:“這些奇妙的理論你都是跟誰學的?”

異生說:“這些都是我師父告訴我的,我從小就跟在她身邊,她照顧我飲食起居,教我功夫。雖然我修習很認真也很用功,但是師父總誇師姐聰明,誇她學的好,說我雖然勤懇但是天資平庸,只得落於下乘。然而師姐十分貪玩,修習時間不及我的五成,那時我就想,這也是上天初定的造化吧。”

秋芊芊不由得想起她的學生時代,也感慨道:“是啊,從小到大學校里總有那麼幾個腦子特別好的學神,感覺我們的基因不是同一種人類,你說的這種心情我特別能理解,因為我也是班裏很用功但是排名萬年老二的那個。”說著,秋芊芊做了個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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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營地,異生查看了一下三輪車司機的情況,他睡的很沉,剛才的意外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秋芊芊鑽進帳篷,“異生,你進來一起睡吧。”

“不了,我還得出去一趟。”

“出去?”秋芊芊鑽出來,“為什麼?你要去哪裏?”

異生說:“我去把高組長和崔翻譯帶回來。先前我出去就是想趁你睡著了去殺蜈蚣,然後把他們帶回來,但是沒想到蜈蚣溜過來偷襲了營地。”

秋芊芊臉色一變,“他們不是坐彝族老鄉的牛車到供應站了嗎,怎麼跟蜈蚣有關係?”

事到如今異生只能跟她講實話:“石門關除了供應站沒有人住,帶他們走的可能是蜈蚣蠱惑的行屍,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昏迷在蜈蚣窩裏了,蜈蚣知道我來提前逃跑,我在蜈蚣窩燒了草師婆又去追蜈蚣,一直追回來。”

秋芊芊面色發白,“那趕緊救他們,我跟你一起去。”

異生想讓她留在帳篷休息,但是擔心她受了驚嚇獨自在這裏害怕,就說:“好,跟我來。”

她們離開營地,在山林里七彎八繞,上下爬坡,若不是異生在旁邊攙扶,秋芊芊早就把腳崴了。

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蜈蚣窩。

異生撥開一堆濃密的雜草,露出草下藏的大洞,洞裏躺着兩個沾滿粘液的男人,正是老高和小崔。

異生摘了幾片大蕉葉,把老高和小崔包裹起來,一邊一個扛在肩上,對秋芊芊說:“可以了,我們回去吧。”

秋芊芊本想幫她背一個人,沒想到異生居然獨自扛起了兩個男人,她驚訝地問異生:“不重嗎?”

“不重。”

“你撐不住了跟我說,我也能幫忙,你這樣太辛苦了。”

異生說:“不辛苦,不過是搬運兩個人,我從小綁着鐵砂扛着浸過水的原木上下山嶺,這點重量真的不算什麼。”

秋芊芊欲言又止,對異生的經歷充滿了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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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營地,異生點燃篝火,把老高和小崔放在火邊,他們身上的黏液遇熱會慢慢化掉,明天去供應站再洗個澡就乾淨了。

秋芊芊坐在帳篷里,異生坐在帳篷門口,異生對她說:“秋小姐,你趕緊補覺吧,已經凌晨三點了,天亮還要趕路。”

“說什麼秋小姐,太見外了,叫我芊芊。”

異生靜默兩秒,輕柔地說:“好,芊芊,快休息吧。”

秋芊芊的心裏感到一絲溫暖,笑着點頭,“嗯。”

異生放下帳篷帘子,秋芊芊又叫住她:“異生。”

異生回頭看她。

秋芊芊窩在睡袋裏,忽閃忽閃靈動的桃花眼,說:“你要不跟我一起睡帳篷吧?”

異生遲疑了一下,告訴她:“我得在外面守着高組長和崔翻譯。”

秋芊芊略感失落,“好,那晚安。”

“好夢。”異生關上帳篷帘子,靠在帳篷的支架假寐。

沒過多久,異生聽到帳篷里秋芊芊熟睡的呼吸聲,平緩有力;她還能聞見秋芊芊呼氣時散發的淡淡暖香,像飄落的羽毛一樣溫柔,帶有微微的甜。異生回想起看到蜈蚣攻擊秋芊芊的那個瞬間,她的心都緊繃了。她的手緩緩摸到左胸的心口,聽着加快的心跳,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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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Love戰力類型】

魔攻型選手-秋芊芊:你在我眼裏真的很特別。

物攻型選手-異生:我這是怎麼了?

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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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生奇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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