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沒事吧？你怎麼樣？”藍沁哭着問。聞澤厲踹了那男人一腳后，眉宇還帶着戾氣，聽見這個問話，他掃一眼，對上藍沁的淚眼后，他說：“我沒事。”
隨後，他偏頭看沈璇。
把沈璇推在車旁，上下打量。
沈璇腳有點崴，但是她沒表現出現，她說：“我沒事。”
她聽見常雪哭叫的聲音，轉頭去尋常雪，常雪掛在聶胥的手臂上，嚇得淚水直掉，看到沈璇過來后，她嚎啕大哭，推開聶胥，上前抱住沈璇，“嚇死我了，我方向盤都打歪了。”
沈璇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幸好打歪了。”
要是正着。
兩個人都壓車底下了。
這事情無疑就是上次洗黑錢那事情的後遺症，聞澤厲得知消息過來，還是遲了些。沈璇跟常雪兩個人看似沒什麼問題，但還是要去醫院做個檢查安心些，私人醫院的車子也同一時間到達。
兩個人一前一後準備上車。
沈璇的手腕突然被抓住，她回頭。
聞澤厲嘴裏咬着煙，於一片光亮中狹長的眼眸深深沉沉，他拿下嘴裏的煙，一時不知自己這是幹嘛，只是說：“我再看看...”
“還有哪兒疼嗎？”
沈璇看他幾秒，搖頭，“沒有，不疼。”
聞澤厲卻沒吭聲，半響，他視線往下，掃到她的高跟鞋，嗓音低沉帶了點兒調侃，“你的腳是不是崴了？”
沈璇：“沒有。”
“真沒有？”他突然往前走一步，逼視她。
沈璇：“真沒有。”
聞澤厲不吭聲，挑了下眉頭，鬆開她。
沈璇轉身，手被常雪跟護士拉着，上了救護車。
車門關上。
她轉頭掃一眼。
藍沁站在聞澤厲身邊，肩膀縮着，眼淚還在掉。聞澤厲轉過頭，擰眉問她：“你哭什麼？”
聶胥從一旁伸手，遞來了一包紙巾，藍沁接過來，擦拭淚水，她低聲道，“我以為出事的人是你。”
“剛剛他們都在說，你來了，出車禍了。”
聞澤厲眯眼，說：“你回去。”
說完，他手機恰好響了，他拿起手機，準備去接時，目光掃向準備啟動的救護車，跟車裏的女人視線對上。
沈璇淡淡地收回視線。
聞澤厲則抬着下巴，一邊接電話，一邊眯着眼看着救護車那扇窗戶里的女人。
車子開出去有一會兒了。
聶胥看一眼已經停止哭泣的藍沁，走到聞澤厲的身邊，低頭看一眼他的手臂，笑了聲，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在害怕？”
聞澤厲挑眉：“你在說什麼？”
聶胥帶着玩味，“你知道你剛剛開多快嗎？後期罰單到時夠你吃一壺的。”
聞澤厲一頓，半響，他手插在口袋裏，嘴裏斜斜地咬着煙，呵一聲。
“這不是人命關天嗎？”
聶胥：“是是是。”
*
抵達私人醫院，沈家人也跟着來，陪着做了一串檢查后，除了沈璇腳崴到外，常雪驚嚇到外，兩個人其他地方都沒什麼問題。
沈家人鬆一口氣。
“所以說，做生意最怕碰上這種愛玩黑手段的。”沈霄全氣得很，“這幾個人都得給送進牢裏去，絕對不能讓他們在外面逍遙。”
沈凜掛了電話，他扶了眼鏡道：“聞少那邊在安排了。”
沈霄全點點頭，平日裏即使對聞澤厲頗有微詞，但是真發生了什麼，聞澤厲卻很可靠，他是個很優秀的男人。今晚這個事情，不管如何，還真的要感謝他。
他摸摸女兒的頭，“今晚回沈家去住。”
沈璇：“好。”
莫甜扶着女兒，心跳還在加速，從得知沈璇可能出事那一刻，就沒松下來。常雪也去打電話調查，她走回來跟沈璇說，“之前就有徵兆了，好像都發了威脅信在你的信箱。”
沈璇愣了下。
她拿出手機，去看被攔截的消息，發現確實有好幾封帶着威脅以及血腥的郵件。她擰着眉刪除掉。
“行了，先回家。”
沈霄全安排。
一家人回到沈家，沈璇的腳雖然崴了，但還能走動，她自己去洗澡，換了睡衣出來，莫甜過來陪她，母女倆聊了一會兒天，莫甜還給沈璇按了一下腳，剛剛在醫院裏已經處理過，但是腳裸處還是青的。
“明天休息一天吧？”莫甜嘀咕道。
沈璇靠着床頭，搖頭道：“不用，明天要開會，開完會我就不出門了。”
“讓你爸去。”莫甜說。
沈璇笑笑，沒說話。
家裏兄弟姐妹三個人，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全都是男的，按理說輪不到沈璇當這個總裁，但是從小沈璇的性格就像沈霄全，做什麼事情都最得沈霄全的心，另外兩個兒子性格上則更多得像莫甜。
沈霄全是考慮很久，才打算把沈家交給沈璇，這個考慮，他主要還是考慮到女兒應該當個實實在在的千金小姐，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開開心心，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然後嫁給同是世家的少爺，在家裏養養花做做甜品，生個娃娃，無尤無怨地過一生。
後來兩個兒子確實指望不上，沈璇又常常參與到公司的事情中來，再有，如今世家圈聯姻的風氣並不好。
私下的那些齷齪事太多，沈璇是沒得選擇，她必須得嫁世家，沈霄全見慣了那些世家圈在婚姻上的不忠誠，後來他倒是明白了些，女兒得強大，不單單是事業強大，更多的還有心理強大，才能步入一段聯姻。
愛情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年輕的時候談過了就談過了，到了一定的年紀，它就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沈霄全覺得愛情這東西，講究的就是一個緣分，但是生活是自己能夠爭取的，比如沈璇成沈氏的一把手，婚姻上面就有更多選擇，她強大，也不在乎情愛，這婚姻才更能長久，如果她柔弱，沒有自己的中心點，就很容易被男人牽着鼻子走，跟其他世家千金一樣。
整日的朝夕相處，怎麼可能不產生感情，在感情方面，女人始終是要感性一些的。最終，他把沈璇扶上位，就是要她跟所有男人平起平坐。
但是同時，也要承擔一些風險，比如今晚這種事情。
沈霄全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又進來看沈璇，坐在沙發上，聽着母女倆聊天，沈璇神色沒有變化，更沒有劫後餘生的驚慌，他放下了心，對莫甜說，“讓她睡吧，還要聊到什麼時候？”
莫甜翻個白眼，起身，給沈璇拉好被子，“要不今晚媽陪你睡？”
“不用，我能行。”沈璇搖頭。
沈霄全摸摸女兒的頭髮，搭着妻子的肩膀，轉身出去。
門關上后。
沈霄全說，“這次倒要謝謝聞澤厲。”
莫甜小聲地嗯了一聲。
*
房裏安靜下來，沈璇躺下去，從被子裏伸出手，將床頭燈調暗一些，橘色的光跟車燈有點像，沈璇翻個身，隨之她的動作，影子拉長，落在床上。她打個哈欠，慢慢地進入睡眠，床頭上的時鐘滴答走着。
那刺耳的輪胎聲，以及撲面而來黑壓壓的麵包車的車身，跟龐然大物一樣，往她壓過來，她距離那麵包車只剩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它要將她壓在底下。
常雪的哭喊聲伴隨着她使勁轉動方向盤而加大，方向盤彷彿要扭壞了，常雪的指甲都出血了。
沈璇隨之車子傾斜，撞到了另一邊的窗戶，玻璃看似要碎了，要落地了，她握緊着車座，太陽穴一陣發疼。
處處都是尖叫聲。
車門打開那一刻，她腿有些麻，一隻手伸進來，握住她的腰，不用她用力，把她抱了出去。腳踩在地面的那一刻，她抓了對方的腰一下，再一轉頭，她看到聞澤厲的臉，他穩穩地摟着她。
四處全是燈光，尖叫聲，警車滴滴滴地響着。
沈璇鼻息間只聞到熟悉的尼古丁味。
迎面。
還有一輛大車過來，沖她撞過來。
刷地一聲。
沈璇從床上坐起來，安靜的房間，橘色的光，她看清房間的環境后，倒在床頭，額頭出汗。
她咳了一聲，下了床，去倒水喝。
看一眼時間。
凌晨三點半。
沈璇環着手臂，一下一下地點着另一隻手臂。落地窗印着她的臉，眼眸深處，有個男人的身影一晃而過。
*
沈璇差點出事的消息被按住了，所以並沒多少人知道，僅有一些朋友，發了信息過來問。沈璇一律都回了平安信息。
陳依急得想來找她，“怎麼回事啊？我聽說是因為上次你跟聞大少處理銀海私人銀行的事情導致的？”
沈璇：“是。”
陳依：“他怎麼沒把事情處理好。”
這個他，是說聞澤厲。
沈璇：“不關他事，沒有聞少，我也是要處理的。”
陳依：“你還是很淡定，我羨慕你這份從容。”
第二天，常雪過來接沈璇去公司，莫甜還是覺得女兒太拼了，沈璇抱抱母親，說：“我沒什麼事，就得去公司，還有那麼多事情等着，再說，我在家裏獃著也是獃著。”
莫甜無奈，“那你今天開個會就回家。”
“好。”
沈璇應下。
上車后，常雪開車比之前慢很多，她還有些緊張，但這些年跟在沈璇的身邊，她已經學會把緊張壓制住。
她看一眼沈璇，“你真不休息一下？”
沈璇看着窗外，搖頭。
幾秒后，她說：“去一趟別墅。”
“別墅？”常雪反問，幾秒后反應過來，“新房？”
沈璇眼睛從窗外收回來，看向內視鏡，點點頭。
常雪哦了一聲，調轉車頭開去別墅。
是落下什麼東西了嗎？
抵達別墅，陳兮兮一早在搞衛生，看到沈璇回來，下意識地上前，想要扶沈璇，沈璇擺手，她進了屋，這套別墅的光線特別好，特別明亮，此時初冬的暖陽打進來，落在地面上，沈璇站了一會兒，突地問道，“聞澤厲昨晚回來沒？”
陳兮兮傻兮兮地陪站着，聽到這個問題，愣幾秒，后搖搖頭。
“沒，少爺沒回來。”
沈璇偏頭，看着她。
好一會兒，她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跟常雪說，“走，去公司。”
常雪一頓。
“啊？就這樣？”
沈璇頓了下，指了下那邊的衣架，對常雪說：“拿件外套。”
常雪趕緊過去，取了件外套給她。沈璇穿上，隨後走下台階，常雪給她開車門，兩個人上車，沈璇拿起平板，翻看信息。
常雪有點一頭霧水，她從內視鏡看沈璇，“你找聞少嗎？不如給他打個電話。”
“不打。”
常雪：“哦。”
聽見她這沒有起伏的聲音，常雪胡亂猜測的念頭壓了下去，黑色奔馳疾馳在前往沈氏的路上，壓過樹蔭投下來的影子。
因塞車，常雪繞了另外一段路，開到188大廈前面的大路。
188大廈作為地標性的建築，非常顯眼，它的門修建得也非常敞亮，等紅綠燈的時候，常雪驚呼了一聲。
沈璇抬起頭，看過去。
就見188大廈門口的台階上，藍沁還穿着昨晚的那條裙子，坐在台階上，仰着頭看着聞澤厲。聞澤厲手挽着外套，高高大大地站在那兒，低頭看她。
風一揚。
藍沁的淚水被風砸到地面上。
常雪看了幾秒，呸了幾聲，“不要臉。”
沈璇看着聞澤厲，也看着藍沁，有長達三四秒，她是靜止的。
常雪的聲音在前頭傳來，冷笑道：“我聽說他們分手，是因為藍沁不肯示弱，要是當初她敢跟現在這樣，又示弱又裝可憐，說不定真能當上聞家大少奶奶。”
昨晚常雪無意在群里聽到這個。
沈璇收回視線。
放下平板，道：“嗯。”
她眼底徹底清明，冷靜。
彷彿那幾秒靜止，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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