孿河城的弗雷們
風暴地訂婚的隊伍繼續北向,一路沿着就綠叉河鋪就的國王大道前進。縱然這時候天氣嚴寒,馬蹄踩着路面的積雪碎冰,韋賽里斯也發現,因為水流湍急,整條綠叉河根本沒能結出厚冰。這也代表即使在最冷的冬季,軍隊想要橫跨這條河,唯一的辦法還是走上游的孿河城。
真是戰略要地啊。韋賽里斯遠遠望着冰天雪地里,那凸顯出輪廓的石質堡壘,心中佩服第一代弗雷侯爵的遠見。他佔據這個得天獨厚的地點,建成橫跨河水的大橋與兩座堡壘,坐地收取過路費----這是應該的,韋賽里斯眼饞地想,不過公路應禁止私人收費,養路費本該歸國家所有,國家負責建設並維修-----
幾百年躺着收過橋費的滋潤下,現在的弗雷家族人丁興旺,富有且兵強馬壯。韋賽里斯望着率隊來迎接他們的烏壓壓一大群弗雷,算開了眼界。
城堡的繼承人,長子史蒂夫倫目前三十多歲但看上去像年過半百,他的長相和韋賽里斯聽說的一樣,像黃鼠狼。他帶着一窩遺傳出的弟弟和兒子侄子們出城迎接幾位大貴族,態度很是熱情,說起話來也誠懇。反正在韋賽里斯看來,弗雷家族的待客禮儀做得無可挑剔----起碼是現在。
他們騎着馬,自掛着族徽的城堡橡木鑲鐵大門進入孿河城。韋賽里斯好奇地提出,想去橋上看-----
史蒂夫倫答應了,並且親自陪同小王子,登上了那條連接兩岸城堡的石拱橋。
其上刺骨的北方吹得韋賽里斯的皮毛大衣都快抵擋不住,他緊緊抓住紅褐色的流蘇圍巾,生怕它被寒風吹走掉落橋下----那他可就要真哭了。
拱橋非常寬闊,可以並排過八匹馬。橋下是洶湧卷着冰塊石塊的河水,對面則佇立着一座同樣雄偉的堡壘。
“果然一模一樣,孿河城這名字取得真好。”韋賽里斯由衷讚歎道。“第一代侯爵是個人物。他沒有把錢財花費在享受上,而是集中領地內的人力物力,耗費三代人時間建成……造福後輩啊。“
“您過譽了。”史蒂夫倫雖然恭謙道,但灰色的小眼睛裏依舊流露出對自家實力感到自豪的光彩。
是啊,橋中央有衛河塔,巡邏士兵的靴子踏足橋面,咔嚓響。橋的入口兩邊全都在兩個城堡的內城之中,任何一側的閘門,雉堞,弔橋,弓箭手就足以把即使攻入另一端城堡並衝到橋中央的軍隊變成篩子。
韋賽里斯認為這個地方非常非常難以強攻。但要收拾一個家族,世上不是只有攻打他們家族堡壘這一種破敵方法,而且目前階段,他樂於看到河間地不能是徒利家一家獨大,必須有能抗衡的,實力強悍,兼有野心的不安分家族。
史蒂夫倫邀請韋賽里斯去城堡宴會廳享用晚餐。小王子表現得非常樂意。他在待客大套間裏梳洗過後,換上了哥哥給他帶來奔流城的那套紫色天鵝絨冬季禮服,佩戴上閃耀的鑽石三頭龍胸針----銀髮夾上龍骨,他想,自己從頭到腳也算披掛換上一種叫“維斯特洛大陸最頂級貴族”的鎧甲和武器,即將登上特殊戰場。
宴會廳中,他見到了此次戰役的對手,孿河城侯爵,瓦德弗雷。
老弗雷已經年過七十。穿着貂皮皮袍,頭髮沒有,牙齒掉光,是個不折不扣的老頭子。但韋賽里斯不會對他有絲毫輕視之心。
他的第六位夫人,穿着鑲紫貂皮邊的藍色天鵝絨長袍,戴着長串珍珠項鏈,現年二十歲的蓓珊妮已經為他生下了五個孩子,最小的女兒還在襁褓之中,名字叫蘿絲琳。
嗯,就是劇情里和艾德慕徒利結婚的那位。
韋賽里斯好奇地湊過去,打量着這個女嬰:皮膚白皙,下巴鼻子精緻,寶石般的棕色眼睛水汪汪地望着銀王子,咯咯笑,伸出手想抓住幾根銀髮,小王子笑了,捏着頭髮發梢掃了掃她嬌嫩的臉。
老弗雷看着和小女兒玩耍的坦格禮安王子,突然腦子裏冒出來一個念頭。大膽的念頭-----他一直致力於聯姻提高家族地位,但這個念頭也委實太大膽。
來日方長。老弗雷想。
第一擊。韋賽里斯想。
款待三位貴客的宴席十分豐盛,比徒利家的慶典也不多讓。有塞滿了蘑菇牡蠣肉的烤天鵝,有香味豐厚的奶油栗子湯,黑莓與堅果烤的蜂蜜蛋糕,大塊羊排等等,韋賽里斯效仿哥哥參加宴會時的儀態動作,每樣食物淺嘗一點,即使這樣也吃了個半飽。
看吧,弗雷家的廚子其實能做出珍饈。韋賽里斯暗想,可惜那時候史塔克家的人,沒有一個既吃過弗雷家真正的手藝,又出現在紅色婚禮的現場,不然一看什麼“稀韭菜湯,豌豆甜菜色拉,碎蕪苦,凍牛腦花”之類的東西,立即就該感到不對勁了。
他這麼想着,看向史塔克,這個青年一襲與眼睛同色的灰大衣,心思重重,不像有他旁邊的勞勃一半胃口,但願,是自己的暗示奏效了。
他撕開一塊熱麵包,從縫隙里飛快打量了打量勞勃,這人穿着黑天鵝上衣,胸前金線綉着雄鹿,手指上戴着亮晃晃的戒指----哼,每睡一個女人,他就要塞給一個戒指。韋賽里斯想着他的好色老毛病,沒準可以在孿河城設計利用一把……他腦瓜子轉動着,開始打量起在現場,老佛雷的幾個女兒孫女來……看了一圈后,小王子失望了,他了解勞勃的喜好,這些不行。真不行。
除了還是個嬰兒的小女兒,弗雷家的其他女眷……看着都有點像黃鼠狼。唉,因為不漂亮,他的詭計也無法施展,不然包管叫奈德直觀地看看,你哥哥父親找了個什麼玩意來聯姻。
老弗雷沒有老眼昏花,小王子在觀摩他家女兒孫女的動作落在他的眼中,貪心並有野心的老人不僅思索,莫非是在看,蘿絲琳長大后可能的模樣?
……算了。蘿絲琳長大會是難得的美女,但這些孫女女兒們,不能指望。
知道自家雖然手握財富,能募集四千軍隊,但在河間地,七國大貴族眼裏,自家屬於暴發戶,只有區區六百年底蘊----可是王族坦格利安呢?征服迄今只有兩百多年,被打得灰頭土臉的所謂七國大貴族,敢蔑視任何一個坦格利安嗎?這純粹可笑----老弗雷對大貴族們莫名的高傲心存怨恨不甘,實際卻又不曾放過任何一個能與之其一聯姻接親的機會,他最得意的一樁,便是在凱岩城還不是現在這個主人時,為自家次子,娶到了蘭尼斯特家的妻子,即泰溫公爵的妹妹。
奔流城與北境的聯姻更讓他眼熱。如果徒利公爵願意兒子娶弗雷家任何一個女兒,他願意送上孿河城三年的過路費作為嫁妝。而如果……他望着銀髮的小王子,那個瘋狂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又冒了出來,如果蘿絲琳長大,小王子還未婚配,也不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吧?
他按捺不住去想,一旦事情成真,那些瞧不上弗雷家大諸侯貴族們的表情……
嗬嗬。老人沒能握住湯匙,杏仁燉的嫩鱒魚肉從他胸前滑落。他夫人連忙過來,照料收拾。
老弗雷強硬地撥開女人的手,望着小王子和勞勃拜拉席恩,邀請兩位在回程時依舊路過孿河城讓他再盡賓客禮儀。
小王子笑了,對他說道,“好,承蒙款待,等我將來受封盛夏廳親王,弗雷侯爵無論如何也要讓您的繼承人,來道賀啊。”
聽到這話,老弗雷握緊了椅子扶手,極力向前傾身體----他向小王子表示謝意。這也將是被視為二流暴發戶上不得檯面貴族的弗雷家,第一次受邀請參加這種級別的慶賀盛會。
隨後宴會上的賓主雙方都放得更開,暢談各種話題,弗雷侯爵又驚喜地發現,小王子認出了自己的第九個兒子,梅里弗雷。他說他記得他,曾參加過剿滅御林兄弟會的戰役---
那個想要白鹿溫坦做他情婦結果被踹飛的倒霉鬼就是他了。想不記得也難呀。
梅里在後來的剿匪中頭部受傷,被退回老家,沒能成為騎士。今天坐在這,他也有些拘謹,再加上受傷導致的頭疼,梅里只敢坐在一角大口喝酒緩解。
老侯爵認為他不爭氣,沒能給家族帶來絲毫榮譽提升,但今晚,韋賽里斯站起來,親口說君臨不會忘記為剿匪戰鬥過的每一員戰士,梅里受了傷,他應該得到一枚見證戰鬥榮耀的戒指——上面琢着參與剿滅御林兄弟會士兵的名字。他會寫信給哥哥王太子雷加,讓他訂製五十枚銀戒指,一一傳遞分發。
這是他的第二擊。
老弗雷再狡猾也想不到,韋賽里斯在孿河城的言行舉止,其實都是他事前琢磨后的刻意發揮。他知道弗雷的渴望,知曉他性格貪婪又報復心強,最恨家族榮譽顏面被踩——他反其道而行之,弗雷當然滿意,還以為自己是條肥魚,躍躍欲試想釣自己。
我現在的身份,可比五王之戰時的羅柏強吧?弗雷家做做夢也是好的。我還要釣他們,完成計劃呢。
小王子在大雪紛紛的冬日享用着孿河城花費心思烹飪的熱乎乎美味,與長得都像黃鼠狼的弗雷家子弟放肆談笑,他比表情嚴肅的史塔克老二更讓弗雷家感到姿態親近,比抓着天鵝肉大口咬的勞勃甚至更得弗雷家幾個姐妹的關注----幾個女孩子咬着耳朵嘀咕:噢,原來這就是王族坦格利安的王子嗎?他還有個哥哥英俊帥氣名動天下,看來弟弟長大后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啊。
一位弗雷上來向韋賽里斯致敬,他端着酒,小王子笑着說,我允諾了哥哥,成為騎士之前絕不喝酒,坦格利安信守承諾,請問,有果汁可以代替嗎?
老佛雷連忙喝令這第十一個兒子雷蒙德趕緊去找檸檬柑橘血橙石榴----什麼都行!可這是冬天……雷蒙德表示辦不到,老弗雷眼看要發火。
韋賽里斯連忙說,“新鮮又煮開的牛奶,我最愛。謝謝。”
所以,他端着一杯熱騰騰的新鮮牛奶與弗雷家共飲時,老弗雷更認定,這是個堅持承諾,又懂得轉圜的好孩子----
好孩子,長相那麼俊俏非凡,最重要的是地位極其高貴,他盤算想,即使蘿絲琳不能成為親王妃,只要能給他養個私生兒女,也不要緊。別忘了黑火,血鴉,還有傳說中的征服者伊耿私生子兄弟,第一代拜拉席恩……
自然,剛剛韋賽里斯又是借敬酒現場發揮打出第三擊,加深自己是個“信守承諾”者的印象。他喝着飲料,再瞄向史塔克----他倒也是個守承諾的人,可惜養出的長子羅柏,大概是被奔流城的凱特琳給教養壞了,並沒有配得上頭戴國王王冠的素質。
原著的史塔克家,為了過河答應娶弗雷家女兒。當時的戰局,史塔克家族一萬八千兵,蘭尼斯特泰溫帶兩萬,詹姆一萬五在奔流城。孿河城無法強攻,因為這會讓泰溫軍乘機夾擊,史塔克要南下君臨必須以不損耗方式過綠叉河。
那樣的情況下,是條狗都得娶。
好吧,定下婚約后,弗雷家四千援軍幾乎傾巢支援史塔克,在與蘭尼斯特新軍的牛津之戰中,弗雷家長子,繼承人史蒂夫倫還戰死!
人家剛為你死繼承人沒幾天,羅柏看到一個漂亮的小護士就不能自持,背信棄義悔婚,可不捅了大馬蜂窩而不自知嗎?最好笑的就是,他嫌棄弗雷家女孩貌丑,卻想不到,魚目里居然能混有一枚珍珠,弗雷家拿出了最漂亮的女孩來聯姻啊。
憑心而論,要這類事情發生在自己頭上,韋賽里斯包管把他們全家骨灰都揚了。他這麼想着,突然發現過來給自己添熱牛奶的一個女人,大胸,細腰----她棕金色的髮髻鬆鬆,繫着圍裙,上面有白色奶漬,是城堡里擠牛奶的廚房女僕嗎?
雖然不是弗雷的後代,不是貴族,但也是個坑勞勃的好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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