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章程

定下章程

李庸歸家後,先去府學銷假,每日恢復了和李廉一道去上學的日程。衹是這才下課,便見候在一邊的吉祥將他請到一邊小聲地回話:“奶奶打發小的來見相公,説若是下午不甚忙,先回家一趟,三娘子和大娘子以及大奶奶眼下都在咱們家。”

“三娘子”

吉祥點頭,道:“來了有一會了,接着大娘子和大奶奶相繼來到,奶奶説事關太太,奶奶不好做主,遂問相公的意思。”

他這里才説完,李廉便尋來了。兄弟二人相視一眼,便聽李廉道:“罷了,這事不解決,便永無寧日,走吧~咱們先回去再説。”

馬車上,兄弟二人商量了一會,關於如何安頓鄭氏之事,兩人皆拿不定主意。

“若將娘安在老宅,她孤零零一個人在鄉下,旁人又會如何看待,這……終歸不妥當。”

李庸歸家後,先去府學銷假,每日恢復了和李廉一道去上學的日程。

衹是這日才下課,便見候在一邊的吉祥將他請到一旁小聲地回話:“奶奶打發小的來見相公,説若是下午不甚忙,先回家一趟,三娘子和大娘子以及大奶奶眼下都在咱們家。”

“三娘子?”

吉祥點頭,道:“來了有一會了,接着大娘子和大奶奶相繼來到,奶奶説事關太太,奶奶不好做主,遂問相公的意思。”

他這里才説完,李廉便尋來了。兄弟二人相視一眼,便聽李廉道:“罷了,這事不解決,便永無寧日,走吧,咱們先回去再説。”

馬車上,兄弟二人商量一會,關於如何安頓鄭氏之事,兩人皆拿不定主意。

“若將娘安在老宅,她孤零零一個人在鄉下,旁人又會如何看待,這……終歸不妥當。”

在李廉又一次否決了李庸的決定後,李庸重重地嘆了口氣,語氣有些低沉的道:“若實在不行,就先把娘安置在我那裏吧,我和賢娘雖分家出去,但終歸還是人子。”

李廉堅決反對:“你和弟妹好不易才從家裏出去,不能開這道口子,再者,要分家的兄弟奉養母親,外人如何看我和你大嫂。”

李庸搖頭,卻沒再説話,事情到這里似乎陷入一種怪圈,無論他怎麼做,好像都不盡如人意;還有賢娘那裏,他還未和她商量……

兄弟二人剛進家門,周素賢就先迎他們到另一處説明情形。

“三娘子忽然回門,接着大姐和大嫂也登門,大姐和我說,她們都是接到三娘子的口信才趕過來的。”

“她這是想要做甚麼?”李廉說著說著便來了火氣,李庸喝了口水,也止不住心底的那股子邪火。

周素賢看他們兄弟二人的臉色便知這是厭惡三娘子之極,想到三娘子剛才的所做所為,便也沒想替她掩飾,道:“說是她近日就要隨姑爺一家回京,婆母被她所累才被送到廟裏思過,事既是她所起,便要由她所結,她挺着大肚子跪地上求我們想法子要把婆母接回來安置。不答應還不起來,大姐實在忍不住,與動拌了幾句嘴,又動了手,三娘子生生挨了兩巴掌,大嫂看不過去,叫人攙起她,眼下正在屋裏哭。”

幾句話便將事情說清楚,兄弟二人一時無語。

三娘子的行為與逼人有何差別,屋裏三個孕婦,若其中一個有個甚麼好歹,那豈是她能承擔的。

李庸重重地把茶碗放下,他眉峰冷峻,語氣也含着寒意,道:“看來她是沒把我們先前的話記在心裏,從她出了這道門,便再也不是李家的姑娘,眼下她是胡家的人,再來管我李家的事,那我就一併兒和她再說清楚。”

周素賢並不相勸,他們兄妹之間的事,還是由他們去解決,便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你也知道她懷着身孕,事情說清楚就行了,如何安置婆母,我看你們也要趁早下決定,這一日日的鬧也不是辦法。”

“辛苦弟妹了!”李廉朝他拱手,隨後率先一步出屋。

堂屋裏,李青娥已被人喚出來,她雙目紅腫,一看便知哭過,再看李青芝,她滿臉的怒氣,對三娘子幾乎連個眼神都欠奉,想來實在是被妹妹氣着了。

屋中最氣定神閑的便是吳瑞玉了,她產期將近,身材圓潤,肚子更是大得出奇,見李氏兄弟來,她上前迎了迎,便和李廉道:“大郎,好好說話,屋裏都是兄弟姐妹,沒有過不去的坎。”

大娘子和三娘子都起身略迎了迎,兄妹幾個相繼坐下來,只是李青娥的眼神躲閃,扶着肚子往後瑟瑟,一副十分害怕又可憐的模樣,惹得李廉的拳頭捏了又捏。

周素賢挨個給眾人上茶水,屋裏靜得針落可聞,李青娥暗中逼自己又滴了幾滴眼淚,掏出帕子正要拭,大娘子的怒火便來了,她起身行到妹妹跟前指着她怒罵道:“再做出這麼個可憐的模樣,便怪不得我再動手打你,你還有臉哭,若非是你,娘怎麼會被送去廟裏思過。”

這件事成了大娘子的惡夢,每回只要去看望鄭氏,便要生氣一回,眼下更是見不得她裝模做樣扮同情。

李庸將李青芝攔下,溫聲道:“大姐莫要動氣,先坐下,萬事有我和大哥,今兒當著你們的面,咱們索性把話說清楚了。”

李廉朝李青芝看了看,又望了眼李青娥,遂接下話頭,道:“你們都是嫁出去的姑奶奶,按理說不該再插手娘家事,這是規距,但規距大不過人情,今日你們既是登門,做兄弟的便把話說明白了,七弟成親那日,是要把娘接回來受新婦的禮的,至於之後如何安置,且聽下你們是何意見?”

李青芝是個明白人,自然知曉李廉話中的意思,便先表態,道:“大郎,做姐姐的有愧,我今兒來並不是催你們,你們都是好孩子,該如何安置娘,我並無意見,只要是你們的決定,我都支持。”

“你呢?”李廉看向李青娥,眼中沒有一絲的憐惜,“今日鬧這一場,總歸要把目的說出來,今日過後,你和我們李家路歸路,橋歸橋,從你出閣那日便說過,你往後是胡家婦,再不是我李家姑娘了,你和我李家早已斷絕一切關係,你該知道的,我們當時並不是氣話。”

“大哥……何至於啊,難道這麼些日子,還不能原諒我嗎?”他看向李廉,李廉眉頭都不動一下,便又去看李庸,“四哥,眼下我已嫁入胡家,雖大郎還是從情的習性,但好歹給了我和孩子一個名份,妹妹知道做錯了,連累得娘不好過,這不我就要跟隨胡家回京,這一別不知何日再能相見……”說著拭了拭淚,硬咽道:“我知道當初錯得離譜,我對不起你們,也對不起娘,妹妹不求別的,你們把娘接回來吧,我再無所求。”

“秋闈過後,不論我和四郎中與不中,都會把娘接回來。”李廉寒聲道,復抬頭又看了眼妹妹,狠心別過去復道:“你該知道我從不下妄語,今日你已得到答案,請回吧!”

言罷他高聲喚張媽媽,並隔門吩咐,“送胡大奶奶出去,由你親自去送,到了胡家和胡太太身邊的管事媽媽說一聲,胡家啟程那日我們李家就不去相送了,免得尷尬。”

“大哥……”李青芝凄厲地喊了一聲,嘴巴張了張,終究甚麼話也說不出來,眼淚不值錢似的直往下掉。

張媽媽已進屋來,和李青芝身邊的兩個丫頭一道半拉半扯,硬是把她這樣拉扯出去。

大娘子坐在一邊似有不忍,“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說罷也取了帕子拭淚。

李氏兄弟面色複雜,周素賢又上了一輪茶,和吳瑞玉遞了個眼神,吳瑞玉便出聲道:“眼下只有咱們這幾個人,把婆母接回來容易,難就難在公爹不想和婆母共處一個屋檐下,你們是個甚麼章程呢?早早定下來,也好在公爹面前有緩和的時間。”

李青芝看向李廉,他是長子,這種事自是由他做決定。

李廉正要說話,李庸搶先道:“大哥和我左右為難,爹這個樣子,分明是不想原諒娘,若是把娘放在鄉下老宅,只會徒惹人口舌,我看七郎成親時把娘接回來后,就不要再去廟裏了,暫時先住在我這裏,由我和賢娘奉養幾日,待爹消氣后,再回去。”

周素賢一愣,李庸帶着歉意的目光看向她,繼而看向李廉道:“不把娘的事情處理好,我和大哥秋闈必不安心,爹的身體也再經不得鬧,再說身為人子,奉養父母也是應份的。”

事情繞來繞去,終歸又繞回來了。周素賢的思緒已經跑遠,眼下說不上是難過還是失落。又起了疑心,莫非那日李庸回來便已經有此打算,只是那會她沒聽出來?

“大嫂下個月就要生產,還要照顧爹,一個多月後還要照顧新生兒,難道你要把大嫂給累倒?”李庸試圖說服李廉,並道:“把娘接回來養在我們這裏,只是權宜之計,只待明年春闈后,若你我有幸一舉中的,相信到那時,許多事情都可以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不得不說,這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了,既堵住了悠悠眾口,也免於李伯忠和鄭氏鬧得雞飛狗跳,只是要委曲周素賢了。

李廉很難下決定,吳瑞玉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看了看周素賢,自是要幫她說話,便和李庸道:“怎好勞煩你們奉養婆母,其實眼下我也有個主意,你們且聽聽,咱們家隔壁有間空屋要出售,不如我將其買下,把婆母安置在那邊,兩間房屋再在中間打通,外頭再加一道牆,如此大郎下學回來還可兩邊走動,也避免了公爹和婆母見面的尷尬,豈不兩全。”

好是好,只是他們兄弟眼下襄中羞澀,眼下住的屋子還是典賃來的,要買下隔壁屋子,還要休整,豈不又要動用到媳婦的嫁妝……

好在周素賢回過神來,聽吳瑞玉如此說,自然接過話頭道好,用開玩笑的口氣說道:“我倒是覺着這主意好,除非你們礙於面子不肯用媳婦的錢。”又笑盈盈地看向李庸,“四郎,眼下錢不是問題,索性我們再出錢把老宅和旁邊的宅子一道買下,公爹和婆母也住得安心,將兩位老人家分開,旁人看着終不像話。”

吳瑞玉也幫腔,遂笑道:“一家子不說兩家話,你們兄弟眼下最重要是備考,十年寒窗苦,秋闈能否一舉中的,就看你們的了,我和賢娘在後方,把家裏打理齊整,也算安你們兄弟的心,除了些許銀子,別的我們也幫不上忙。”

眼見吳瑞玉和周素賢紛紛如此說,李廉和李庸思量再三,只得同意。

事情便這樣快速得到解決,吳瑞玉和周素賢索性去了另一邊商量如何買屋,又該怎樣規劃兩處的房屋,足足商量了小半會,好在吳瑞玉安排得當,到得第二日下午就將兩處的房契拿下,總共花錢九百兩,她和吳瑞玉各出一半。

真正是應了這話,但凡是用錢能解決的,都不叫事兒。

只是周素賢心裏存了圪搭,李庸並未和她商量,便說要接鄭氏到她們這裏奉養,倒不是說周素賢沒這份孝心,而是她認為夫妻之間的那份信任打了折扣,李庸自做主張傷了她的心。

真要把鄭氏接回來她們奉養,那當初又何必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分家出來單過?日子不又過回老樣子嗎?她的委曲難道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受着?

周素賢生氣了!

到了晚上,她趁李庸回老宅看望李伯忠的時候便上床獨自歇下了,在床上煎了會鹹魚始終睡不着,聽到外頭小環和李庸的說話聲,急忙閉上眼晴裝睡。

李庸怕吵着周素賢,輕輕地除了外衣掛在架子上,又攝手攝腳地往後頭洗漱,出來時吹燈后摸上床躺在她身邊。

周素賢身子僵了下,李庸便知她沒睡着。

他挨上去摟她進懷裏,輕聲和她道歉,二人這些年同吃同住,他又怎會不清楚她的脾氣。

“賢娘,是我不對,不該在沒和你商量下便自做主張,我……大哥有他為難的地方,我們分家出來,已經是不孝了。”

他低下來的姿勢含着幾分無奈,周素賢心中的那份悶氣,隨着這句道歉的話一下子便消散在夜風中。其實她都知道,李庸能替她着想,頂着不孝的名聲分家出來,已經是為她所做的極至,鄭氏是他親娘,難道真的看着不管嗎?

若他真的無動於衷,那便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有情有義的李四郎了!

周素賢轉過身來往他懷中靠過去,翁聲道:“你知道我在生氣,那為什麼不跟我商量?你是在擔心我不同意嗎?李四郎,在你心中,我周素賢便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我的賢娘最是大方可愛的人,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周素賢決定把話說清楚,免得再為這樣的事夫妻之間鬧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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