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當在路邊遇見一個受傷的姑娘時
北燕在四月時初春剛剛降臨不久,扶余的四月春天的時光已經走了大半,東夷都城郊外的植被已經完全抽出新芽。
“天闕,把那株岩柏草採下來。”夏元皓站在石壁下面,對着正攀援在石壁上的蠻族漢子曹天闕說道。
曹天闕伸出巨掌將岩柏草連根拔出,裝進夏元皓為他編織的葯簍,幾個騰挪跳躍之下,很快便來到崖下平地,用有雷鳴質感的聲音對夏明川說道:“葯,給你。”
曹天闕話說的不流利,不過比半年前兩人剛剛相遇時好太多,夏元皓在南越以南的林子裏遇見曹天闕時,他只會蠻族的語言和對着夏明川吼叫,半年的時間,曹天闕能和自己簡單的交流,除了夏元皓教的認真,曹天闕的悟性必不可少。
“繼續。”夏元皓接過曹天闕遞上的葯簍,將自己早早準備好的另一隻空葯簍遞上。
曹天闕接過葯簍繼續去採藥,夏元皓開始辨識葯簍里的藥草,將已經明確認識的藥草放在左邊的葯簍,將不確認的藥草放進右邊的葯簍里,將確認是雜草的扔在一邊。
分揀完畢之後,夏元皓自己也開始採藥,不同於曹天闕的“囫圇”,夏元皓要精細的多,畢竟百草本在自己的手裏。
“呸…呸….”對於百草本記錄不清楚的藥草,夏元皓會習慣性的吃上幾口分辨藥性,這是前世先祖留下的法子。
這種危險的法子帶給夏元皓各種意外,不過他的收穫也是相當的豐厚,他將醫道經典百草本上的錯誤揪出三十三處。
背着填裝到一半的葯簍,在拾起地上的車前子后,夏元皓的眉頭微皺,他聞到了單單的血腥味,現在還不是黃昏,不到曹天闕打獵的時候。
“鏘”
夏元皓將腰間的黑色的玄釭劍輕輕的拔了出來,戒備的看着四周,防備着可能出現的襲擊,東夷不是混亂的諸侯國,但依舊不能大意,四年江湖行走的經驗,在不停的驗證一個道理,粗心大意的人往往死的最慘。
玄釭劍漆黑的劍身扒開一片草叢,血腥味的源頭被發現了,草叢裏躺着一個女人或者屍體,她的相貌和身材均是非同一般,殘破的衣服上結滿了暗紅的血痂。
將玄釭劍刃抵在她的咽喉,夏元皓小心翼翼的捏住她的手腕,過了許久才發現幾不可察的脈搏,輸入一縷真氣進入她的身體,發現她身體裏的經脈混亂不堪,幾股不同的龐大真氣在不停的混戰。
“這種情況下都還沒死!?”
驚訝之餘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夏元皓將玄釭劍入鞘,猶豫了好半晌,才對着生機將要斷絕的她說道:“你要感謝上天,給你這般讓人無法袖手的容顏。”
中天的太陽漸漸西落,夏元皓和曹天闕離開山林,走在前往東夷都城扶余的道路上,兩人的背上均背有葯簍,一人的葯簍大,一人的葯簍小,曹天闕的肩上還背有兩隻獐子。
等身前排隊的人全部進入城門,戍衛城門的甲士出現在眼前,夏元皓將一隻獐子交給城門守衛:“雲頭兒,今天多殺了只獐子,就留給諸位打打牙祭。”。
雲十三看着肥美的獐子,笑容滿面的對夏元皓說道:“多謝陳公子,看公子的神色,今日的收穫不小啊。”
夏元皓謙虛的回答道:“哪裏,距離蒲醫師給的數量還差了很多啊。”
“那就祝陳公子,早日採集到足夠的藥材。”雲十三對夏元皓說道:“陳公子,現在差不多是關閉城門的時間,陳公子快請進城吧。”
雲十三身後的心腹劉光,看着曹天闕背上的獐子,忍不住的對雲十三說道:“頭兒,怎麼不把另外一隻獐子也要過來,一隻獐子根本不夠弟兄們塞牙縫。”
“休要胡言亂語!”雲十三面色嚴肅的對劉光說道:“你懂什麼!你沒看見陳江河背上的刀和腰上的劍嗎,他們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得罪的庶民。戍守城門不是讓你仗勢欺人,而是要學會看人的本領,否者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看見雲十三對劉光訓斥的場景,夏元皓收回自己后看的目光,雖然不知道雲十三怎麼說劉光,只要確定不會有人找麻煩就好,來到扶余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不想那麼快就被換地方,畢竟蒲醫師的醫術確實值得學習。
東夷在列國間不算大,甚至可以說很小,但都城的繁華在列國間少有,城門關閉的早,不過距離宵禁仍有大段的時間,黃昏的扶余城更加熱鬧了。
穿過重重的喧鬧和人群,夏元皓和曹天闕回到臨時居住的院子,將曹天闕背後葯簍里的人平攤到床榻上,喂她吃下一粒歸元丹,用自己的真氣將藥力化開。
她的傷不只是真氣和經脈的混亂,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骨頭,幾乎都被巨力震碎了,內臟也存在不同程度的傷勢,嚴重到這種程度的傷勢,讓她活過這一刻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下一刻。
歸元丹的藥力保證她能多活一段時間,夏元皓開始處理她的外傷,剖開“鎧甲”一般的衣服,看見鍾天地精華孕育的軀體,在讚歎的同時心裏充滿了遺憾,完美的身體上佈滿了傷痕,錯位的骨頭也讓原本美麗的地方顯得突兀。
將傷口清洗乾淨縫合,加上木棍固定骨骼,忙完這一切就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夏元皓將房門關山,對等候已久的曹天闕說道:“我去去就回。”
此時的天色已經是黑色,許許多多的星辰點綴夜幕,街道兩旁有許多點亮了的大油燈,街上有着許多逛街的人,在熱鬧的夜市裡前行。
“上好的齊國珍珠,來看一看。”
“今天剛剛獵到的山雉,活蹦亂跳的山雉。”
“快來看一看,滄溟里捕到的大魚。”
……
穿過熱鬧的街道,來到相對安靜的地段,夏元皓跨步走進蒲氏葯堂的門。
“先生,陳公子來交藥材了。”看見夏元皓的出現,葯堂的小二當即對坐堂的蒲醫師說道。
即便蒲醫師是扶余有名的醫師,晚上會出來看病的人不多,況且請蒲醫師的診費不低,所以這個時候葯堂里沒有病人。
夏元皓將葯簍遞給走過來的小二,笑着對蒲醫師說道:“蒲先生,今日採的藥材不少,足夠陳江河兩日學醫的束脩。”
除了因為要清洗血跡有水漬,葯簍里的藥草都是蒲氏葯堂需要的草藥,小二檢查完畢后對蒲醫師點了點頭。
“請公子明后兩日來葯堂學習吧。”蒲醫師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
“陳江河謝過先生。”夏元皓對蒲醫師行禮:“先生,學生有一位朋友,因為打鬥而被刀劍重創,現在生命危在旦夕,學生想請先生出診。”
行走江湖的人大多都會一點醫術,但也只是對外傷的簡單處理,對已經微微有些發炎的傷勢並不能處理。
蒲醫師意外的瞅了夏元皓一眼,他很清楚夏元皓的武功有多高強,也清楚夏元皓會一些醫術,沒想到他居然會有找自己的一天,想來那位的情況不會太樂觀。
蒲醫師將自己的藥箱掛在肩上,對夏明川說道:“帶路。”
沒過多級的時間,夏元皓帶着蒲醫師回來,打開關閉的房門,讓蒲醫師看見了被細麻布罩着的人。
夏元皓自細麻布下拿出細白的手,對蒲醫師說道:“請先生把脈。”
“嘶”
明白情況會很棘手,沒想到會這樣的難以下手,脈搏亂而無力,手腕的皮膚帶着溫熱,小臂上的包紮后依舊能看見紅腫。
蒲醫師搖頭對夏元皓說道:“傷口已經嚴重發炎,陳公子的朋友難救,公子還是早些準備後事吧。”
“先生等一等。”夏元皓對蒲醫師說道:“先生說難治,沒說不能治,請先生開方子,就死馬當成活馬醫了吧。”
見夏元皓的神色認真,蒲醫師打開藥箱,拿出一塊布帛在上面書寫,片刻后將寫好的方子交到夏元皓的手裏:“方子的藥材有些貴,你自己拿注意吧。”
將蒲醫師送回蒲氏葯堂,回到住處后的夏元皓看着方子發愁,雪參、靈芝、鹿茸、石斛、鱉甲等一個個名字都代表着葯錢花銷,想要將方子中的葯抓齊,少說也是數百兩的銀子,可是自己身上的銀子不會超過百兩,這是要讓自己劫富濟貧?
第二天清晨,夏元皓在蒲氏葯堂剛剛開門營業時,他將一個沉甸甸的布袋和藥方塞到小二的手裏:“蒲二,抓藥。”
蒲二被突然出現的夏元皓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後癟了癟嘴,惹不起夏元皓的他只能在掩飾中表示自己的無語。
用力攥着裝有銀錢的布袋,細細的請點銀錢的數量后,將銀錠全數放進柜子裏,打開藥方開始抓藥。
“陳公子,這是你的葯。”蒲二將四個大布袋推向夏元皓,又在柜子裏拿出十幾兩碎銀子:“這是找回的銀錢。”
夏元皓將碎銀子一把塞進懷裏,把四個裝葯的布袋提在手裏,在離開前對蒲二說道:“今天我沒來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