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烤土豆
祁蘇眼瞧着一隻大毛絨絨滾到自己腳下,側躺着睨着流光金眸子,舔着嘴巴看他。
咋?碰瓷?
“這邊。”鍋火揉了一把打滾撒嬌的大老虎,招呼祁蘇在最靠近火堆的地方坐下。
祁蘇一動,好幾隻老虎都朝他的方向挪過來,層層疊疊的把他圈在中間。
突然大片毛絨勢力襲來,祁蘇受寵若驚,“我現在已經這麼受歡迎了嗎?”
鍋火對虎子們這個狀態相當熟悉,“應該是吃了你煮的肉,饞的。”
祁蘇哭笑不得,這全一堆吃貨虎啊。
就在祁蘇挨個摸虎頭的時候,鍋火旁邊一頭黑老虎撓了他一爪子,語氣還挺沖,“你已經不是族裏第一受歡迎的人了。”
鍋火心裏記着祁蘇下午教他的事,要做出好吃的鹽,根本沒把黑老虎的話聽進耳里。
他把馬齒莧放下,找出幾塊鹽礦石砸成粉末融在水裏,學着祁蘇的操作過濾掉砂石。
祁蘇教的是晒乾水就能得到細白純凈的鹽,但這會兒太陽早就下山了,去哪兒曬?
鍋火抓耳撓腮了一陣,突然一拍手,沒辦法晒乾,可以烤乾啊!他機智的把石碗挪到火堆旁,加快水的蒸發速度。
祁蘇見鍋火曬鹽大業做得有模有樣,檢查一遍也沒發現啥問題,便折騰起他的土豆來。
只見祁蘇在草簍子裏掏啊掏,掏出幾個紫色的坨坨,黑老虎覺得這東西有點兒眼熟,而且很危險,
它費勁的回想又回想,
終於,有了!
它神色一凜,有毒!這是一種有毒的植物!鍋火說吃下之後喉嚨會燒起來!
黑老虎立馬發出代表危險的虎嘯,“扔掉!這個有毒!”
大老虎們本來都好奇的盯着這種沒見過的坨坨,一聽有毒,噌的一下全滾開了。
挨挨擠擠的,速度要多快有多快。
瞬間就失去了毛絨絨的寵愛,祁蘇不由得嘖了一聲,這群毛絨絨真是太現實了,遲早要翻車。
祁蘇朝黑老虎示意了一下,“我吃過,沒毒,不信我吃給你看。”
祁蘇在大火堆旁邊刨了個炭窩,用枯草把土豆表面的泥擦了擦,然後埋了進去。
他估摸着自己的食量,吃個三個就差不多了,但為了防止這堆吃貨毛絨絨真香,還是多埋了五六個。
土豆吃法很多樣,煎炒蒸炸十八般樣樣都可以,但祁蘇最懷念的,還是什麼都不放,只有純正焦香的烤土豆。
別的菜他不敢說做得好吃,但烤土豆絕對一流,畢竟以前在鄉下,這是僅有的幾樣零食之一。
鍋火秉着學習的心態看了半晌,愣是沒看懂祁蘇在做什麼。
把毒坨坨埋進火里?這是為什麼?燒一燒就沒毒了?
祁蘇並不知道這個虎族聰明人腦子裏都是什麼清奇想法,趁着土豆在烤的功夫,他看了看旁邊的三口石鍋。
大概是湯勺太大、虎子們也沒耐心一點點舀的緣故,三個石鍋中間的凹陷里,還有一碗左右的肉湯沒盛起來,裏面漂浮着很多細小的肉絲。
祁蘇把兩個鍋里的湯盛在一個盆大石碗裏,找了幾塊石墩子架在火上,把石碗放上去加熱,然後讓鍋火把馬齒莧洗乾淨扔進去。
他尤其強調了要洗乾淨,洗掉所有的泥巴,馬齒莧拔起來就往嘴裏塞的動作,實在太考驗眼睛了。
為了能吃到超好吃的肉,鍋火特別聽話,不單是馬齒莧,他連手都搓得乾乾淨淨,就怕有泥沾上,影響了這種草的效果。
祁蘇又拿正常大小的石碗盛了碗湯,用同樣的方法盛了湯加熱,
這碗湯是他的,吃着噴噴香的烤土豆,吃渴了喝口熱熱的肉湯,豈不是美滋滋。
石碗熱得慢,湯熱的時候,祁蘇的烤土豆也差不多好了。
拿根木棍子在炭火堆里一扒拉,一顆烤得黑漆漆,外表全是焦炭的土豆就滾了出來。
抱着萬分之一希望,往這邊看的了一眼的黑老虎瞬間嗷了一聲,毛臉上是猶如實質的嫌棄。
“這麼丑的坨坨,我肯定不吃!”
坐得近的鍋火隱約聞到了一股香氣,不由看了那黑老虎一眼,“大黑,記住你說的話。”
祁蘇當然聽到了黑老虎的話,他也沒解釋,賣相重要嗎?好吃才重要。
史前原始大概什麼都比較大,一個土豆都有祁蘇三四個拳頭那麼大。
祁蘇吹着呼着上面的熱氣,然後使勁兒一掰,嚓的一聲,土豆外面那層焦殼便破斷開來。
與此同時,一股侵略性極強的香味也炸裂開來。
這香味到底有多誘人,從趴着的幾個老虎的情況就可以看出來,差不多都快睡著了的老虎直接給香醒了。
本着給老虎們示範土豆沒毒的心態,祁蘇衝著尖尖的那頭咬了一口,然後大嚼起來。
原始風味的烤土豆,好像是比現代的要好吃點兒,一口咬下去滿是香軟,混合烤焦外皮的香氣,烤得軟軟糯糯的土豆,滿滿都是童年的味道。
上了寄宿制高中之後,祁蘇已經很多年沒吃過烤土豆了,今天這一口吃得分外香甜,滿是懷念。
天虎獸族一天一餐,老虎們都已經飽飽的吃過一頓肉了,可聞着這個從沒有過的香味,他們突然都覺得有點兒餓。
尤其是開始說肯定不會吃的大黑,已經開始後悔了。
看着祁蘇一口一口的,轉眼就消滅了半個土豆,幾隻老虎的爪子的心像是被火燒了一下似的,超心痛!
吃了半個土豆,嘴有點兒干,祁蘇又用大木勺子盛了口湯喝,燉了這麼久,整個湯已經非常濃郁了。
這時候他注意到旁邊的大石碗已經在冒泡了,立馬用手肘示意了鍋火一下,
“可以吃了。”青菜一般不需要煮太久,開了一會兒就可以吃的。
“哦,嗷!”
鍋火就差眼睛黏土豆上了,被祁蘇一說才回過神來,得吃草,得先吃草,嘴巴沒有毒了才能吃那個好吃的坨坨。
雖然在心裏反覆的重複了好幾遍,可那邊是香得要命的土豆,再看自己這碗青色的草,鍋火還是有種想流淚的感覺。
鍋火左盯右看,鼻子裏全是土豆的香味,對着一鍋青草根本下不去爪。
祁蘇喝了幾口湯,又咬了一口土豆,突然對鍋火碗裏的馬齒莧有了點兒興趣。
以前他還在上大學的時候,用番茄火鍋煮過茼蒿,味道相當不錯,不知道肉湯煮馬齒莧會不會也那麼好吃。
說干就干,他放下土豆,用骨刀削了兩根樹枝當筷子,從鍋火碗裏夾了一小簇。
口感比較脆,滑溜溜的,還帶着點兒酸,味道當然比不上號稱皇帝菜的茼蒿了,但有濃郁肉湯的加持,也還不賴。
見祁蘇夾了幾根,又夾了幾根,慢慢的咀嚼,似乎在品嘗的樣子,鍋火不禁盯着大石碗,
祁蘇都吃耶,難道這草其實味道還不錯?
可這是草耶,不會吧?不管了,嘗嘗再說,鍋火抓了一把青翠的草放進嘴裏。
唔。
這味道!
青草吸收了肉湯的鮮味和濃郁,滑溜溜的,咬下去還有一點點脆,吸溜一口,一撮青菜瞬間進肚。
他舔了舔嘴巴,回味了一下,盯着剩下的一大盆雙眼冒光。
好吃!這麼大這麼大的一盆,都是他的!
祁蘇吃了幾根,見鍋火吸溜吸溜的飛快開撈,想着畢竟是給他煮來下火的,便沒再動筷。
“嗷~~~”
祁蘇正要去吃自己剩下的半個土豆,忽然,圓胖圓胖的的二白在遠處叫了一聲。
小胖墩邁着小短腿,跑得飛快,
爬過一隻大老虎的耳朵,穿過另外一隻大老虎的腿,最後,從大黑柔順發亮的毛肚皮上栽下來。
翻山越嶺,歷經千山萬水,二白終於哐的一下,四角朝天的倒在祁蘇面前。
“嗷嗚~”二白小奶音的甜甜叫了一聲,然後四爪齊上,把剩下的半塊土豆抱了個嚴實。
那麼大的眼睛,金光亮亮的渴望盯着你,還有一張可愛的毛毛臉,你能拒絕嗎?
反正祁蘇是拒絕不了的,
他捏了捏二白的圓耳朵,幫他把土豆外面的焦殼掰掉,然後遞給它,看着他吃得小尾巴一甩一甩的。
哎,對了,除了二白,還有三隻小崽子呢,他們肯定也沒吃過這種烤土豆,說不定也會喜歡呢?
“鍋火,其他幼崽呢?”
“啊?”鍋火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看着二白舔舔咬咬,抱着土豆吃得歡快,他忍不住也有些流口水。
祁蘇疑惑,怎麼感覺鍋火聲音在應他,心已經飛到土豆上去了?
又追問了一句,鍋火這才反應過來,“哦!在洞裏呢,幼崽一般都在洞裏,外面太危險了。”
原來如此,祁蘇點點頭,他在炭堆里扒拉了四個土豆出來,
想了想,又塞回去兩個,晚上吃太多不好,每個崽子吃半個就行了,再喝點兒肉湯,怎麼也能飽了。
“我去喂幼崽了。”
祁蘇把兩個土豆放在石碗邊兒,端起準備走的時候,又忍不住強調了一遍,“土豆真的沒毒,只有發芽的才有毒。”
“嗯嗯嗯!”
鍋火點頭如搗蒜,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幾個凸起來的炭火堆,再看看周圍幾個虎子,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祁蘇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這些虎子要刨土豆似的。
轉念一想,應該不會,就算其他老虎爪子癢,鍋火也會阻止的。
鍋火看着這麼沉穩,肯定不是掏土豆吃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