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4 章 Chapter.124 教子

之後，哈利再一次看到了曾經他在斯內普記憶中看過的詹姆和西里斯他們把斯內普倒吊起來的情景。

大概是斯內普跟莉莉說詹姆他們壞話的事被他知道了，所以詹姆那次尤其惡劣，他抓住斯內普挑釁的機會打擊報復。

莉莉想要阻止他們，但是卻只是讓詹姆更加生氣，甚至出言諷刺斯內普。斯內普惱羞成怒，又覺得自己當著莉莉丟人了，他看莉莉靠近，竟然對着她喊出了那個不可原諒的詞：泥巴種。

這個詞深深傷害了莉莉，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剛剛從麻瓜中間來到巫師世界的小女孩。

在他們那個年代，雖然明面上官方要求大家平等以待，但實際上在教師們看不到的地方，麻瓜出身的巫師由於其出身都受到或多或少的歧視和針對。

直至如今，如果有人膽敢對赫敏說這個詞那也是要拔杖的，更別提在莉莉那個時代，這個詞就更敏感了。

於是下一個回憶中，雖然斯內普想要對自己不消息說出的話道歉，可是莉莉並不肯原諒他。她認為他一直在心裏看不起她，因為他從來都看不起麻瓜出身的人。雖然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喊她，但是她見過不止一次他和那些小食死徒一起捉弄麻瓜出身的學生並且喊他們泥巴種。

她一直在為他找借口，但是從他對着她也喊出口的那一瞬間，一切都變了，她沒法再說服自己斯內普和那些人不一樣，她甚至懷疑他一直以來也和那些人是一樣看她的。

斯內普選擇了一條路，她也選擇了一條路，他們終於還是走到了分道揚鑣的岔路口。

這一個場景之後，哈利的眼睛再能看清的時候，哈利和斯內普一起站在馬爾福莊園的大宅門口，斯內普看上去已經和後來差不多了，不過年輕得多。

忽然大門被人打開了，盧修斯笑得春風得意地從裏面大步走了出來。

「斯內普，你遲到咯！快進來，大家都已經到了。」

斯內普跟着盧修斯走進了大廳，男管家正在指揮家養小精靈去餐廳把食物擺盤，還有幾個僕人正抱着禮物匆匆走過。見到盧修斯進來，管家對小精靈揮了揮手，轉身迎了上來。

「您好，斯內普先生。」管家微微鞠躬，接過斯內普手中的禮盒交給旁邊的女僕。

斯內普有點不大適應地在他的服侍下脫下了外袍披風，然後管家就退到了一旁，用魔杖將他的披風與其他客人的斗篷披風掛在一起。

盧修斯帶着斯內普往樓梯走去，一邊說道：「大家都在樓上的小休息廳里，下面的會客廳一有人來就總有風灌進來，茜茜怕小德拉科着涼。」

上了樓，小休息廳里果然有很多人，大家都是盛裝出席，就像是來參加什麼盛大的舞會一樣。而斯內普則仍是他標誌性黑衣服黑袍子，頂多看上去比在學校里那套新一點而已。

顯然斯內普也發現自己的穿着和其他人有點格格不入，但是他很快鎮定了下來。

「現在還在戰時……」

盧修斯卻是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再是什麼時候，值得慶祝的日子總是應該慶祝一番，我馬爾福家的繼承人的生日就是這樣一個日子。」

說著，盧修斯又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不過是一個小型的私人聚會而已，黑魔王大人去柏林了。他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幻影移形，只能靠飛的，我想在他來回的旅程中不會介意我們稍微放鬆一下的。」

斯內普還能說什麼呢？看看休息廳里的人，都是老家族的人，其中不乏魔法界許多德高望重的人，他們中的很多人，哈利都只在畫像或舊報紙上看過，有一些是被傲羅殺死的食死徒，但其中竟還有被食死徒殺死的魔法部官員。眼前這樣一個歡聚一堂的場景，現在看來真是有一種莫名的奇異感。

不過那其中，站在一邊的那個黑頭髮的女人，哈利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在她的旁邊是她的丈夫，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

斯內普對於這樣的聚會非常不適應，聽到盧修斯的話也讓他渾身不自在。他有些僵硬地說：「那個孩子不是你們撿回來的嗎？」

「胡說八道，那就是我們馬爾福家的孩子。」盧修斯立刻臉色一變嚴厲地說道，他一幅居高臨下的表情看着斯內普，「我是看在最近你很受黑魔王器重才邀請你的，你可不要在宴會上也這樣胡說八道。德拉科是我盧修斯的兒子，是馬爾福家的繼承人。」

斯內普被他瞪着瑟縮了一下，從前在學校里盧修斯就是斯萊特林的級長，斯內普還是有點怕他的樣子。

「好了，跟我進去看看小德拉科吧。」盧修斯的模樣不似先前熱情了，「友情提醒，剛剛你說的話可別讓茜茜知道，你應該知道，她可不像我是個好脾氣的人。」

斯內普跟着盧修斯走進了休息廳，看到了人群正中一頭金髮一絲不苟的高傲女人，是德拉科的媽媽納西莎。

納西莎溫柔地看着懷裏的嬰兒，和每一個母親一樣滿臉都是慈愛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讓她高傲的線條都一下子柔和了起來。

納西莎抬頭看到了斯內普，似乎因為懷裏的孩子看誰都異常順眼，「來的真是時候，小德拉科正精神呢，快過來看看。」

斯內普似乎有點不情願，但是又沒法拒絕，他還是走到了納西莎旁邊，彎腰看了看襁褓中的嬰兒。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襁褓中忽然伸出一隻小手，緊緊拽住了斯內普的前襟。

納西莎驚喜地叫了一聲，斯內普想要把自己的衣服拯救出來，可那隻小手抓得極緊，他又不能強行拽出來，結果納西莎順勢就把德拉科放到了斯內普的手裏。

斯內普還有些懵的時候，納西莎已經幫他調整好了抱孩子的手勢，穩穩地抱住了德拉科。

哈利連忙湊到斯內普旁邊，雖然他的身邊圍滿了人，但這不過是一段記憶，哈利輕鬆地就站在了最好的位置，好奇地向襁褓里看去。

那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嬰兒，淺金色的頭髮緊緊地貼在他的腦袋上，圓溜溜的眼睛藍得像裝着一整個天空。哈利感覺一瞬間心臟像是承受不住要化掉了，天啊，德拉科小時候這麼可愛…………

斯內普沒法從小德拉科的手裏掙脫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能就這麼僵硬地抱着他。而德拉科則緊緊抓着斯內普盯着他，像是有什麼話想說似地，但一張嘴只不過吐出一個大大的口水泡。

斯內普臉上一瞬間閃過去的顯然是嫌棄的表情，但是盧修斯和納西莎就在旁邊盯着，他很快就掩飾了過去。他還是想從德拉科的小魔爪下掙脫出來，可是德拉科就是不放手。

不一會兒，管家來通知大家可以去餐廳了，賓客們紛紛離開了休息廳。

納西莎正在和貝拉說話，貝拉看上去不大高興的樣子。而盧修斯熱情地催促着其他仍留在原地賓客們去宴會廳。斯內普仍然抱着小德拉科一動也不敢動，僵硬地站在原地。

很快盧修斯就注意到站在場中央僵硬的斯內普，他繞回來，伸頭一看，驚訝道：「咦，他又睡著了嗎？終於啊……你別看他今天這麼乖，這些天他一直焦慮不安的樣子，不肯吃東西、不肯睡覺，剛剛還發脾氣撤掉了貝拉一大把頭髮，貝拉可氣壞了。」

斯內普忍不住和盧修斯一起看向另一邊的貝拉，貝拉顯然氣還沒消，納西莎見他們望過去，對兩人點了點頭，然後就帶着貝拉往外面走去。

「沒想到他一見你就喜歡你，這麼抓着你不放，」盧修斯又看着小德拉科，「看他多可愛啊，西弗勒斯，不如，你就做我們小德拉科的教父吧？」

斯內普僵了一下，「我、我……」他低頭看了看已經睡熟的小嬰兒，「怕還是算了……我、我只不過是個混血……」

「啊，說的也是，」盧修斯也沒有強求，倒也沒有生氣，他伸手把小德拉科抱回去，「去吃飯吧，我讓人照看他。」

斯內普鬆了一口氣，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小孩，才向外面走去。

「多莉！」盧修斯對着空氣叫了一聲。

「啪」的一聲，一個家養小精靈出現在他的旁邊，「主人有什麼吩咐？」

哈利不禁看向這個叫做多莉家養小精靈，這是個女家養小精靈，哈利倒是沒見過，不過在這個家養小精靈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精靈，裹着塊破布，抓着多莉的舊裙子的裙擺。

雖然家養小精靈看上去長得都很像，但是哈利覺得他可以認出這個小精靈八成是多比小時候。

盧修斯倒是對多比視而不見，只是吩咐多莉道：「把德拉科帶回房間去，別的事你都別做了，照看好他，如果有一絲差錯你就會受到最殘酷的懲罰。」

「是的主人。」

明亮的休息廳開始消散，場景再一次要變換了，哈利忍不住深深地再看了一眼襁褓里睡着的德拉科，一瞬間忽然有種等一切結束之後他可以把斯內普的記憶私藏起來時不時來看看的衝動。

周圍的景象恢復的時候一片漆黑，哈利的眼睛適應了半天才看清前面的斯內普。這一次，斯內普看上去卻十分憔悴，整個人像是被恐懼和絕望浸透了。

他慌慌張張地跑上一個荒涼的山頂上，寒冷的風嗖嗖地刮過周圍沒有幾片葉子的枯樹。他的手裏緊緊地攢着魔杖，神情緊張和恐懼，他似乎在等什麼人。

哈利也受到了斯內普的情緒感染，他緊張地向周圍張望，突然空中閃過一道刺眼的、之字形的白光，哈利嚇了一跳。

斯內普突然往前一撲，一股力量從他手裏拽走了魔杖，他被那股力量拉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別殺我！」斯內普驚恐地尖叫道，撲在地上沒有動。

風在樹枝間穿梭弄得嘎吱作響，鄧布利多在斯內普前面不遠的高處幻影顯形了出來，風鼓起他的長袍，他的白髮和鬍鬚也在風裏飄揚。

「我沒打算對你怎麼樣，」鄧布利多用魔杖指着斯內普冷淡地說，「怎麼？伏地魔大人要你帶什麼口信給我？」

「不、不是，」斯內普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是我、我自己找你，是我找你。」

「一個食死徒找我有何貴幹？」

「我、我帶來一個警報……不，是一個請求……求求你……」

又是一陣大風呼嘯而過，樹枝仍然吱呀作響，樹葉在風裏飛揚，紛紛擾擾幾乎掩住斯內普驚慌不定的聲音。

鄧布利多一揮魔杖，他和斯內普所站立的地方頓時一片寂靜。

「你對我有什麼請求？還有什麼是你的伏地魔大人不能為你做的嗎？」鄧布利多的聲音里滿是嘲諷。

「那個預言……那個預言……」斯內普絞着雙手，雖然鄧布利多制住了周圍的聲音，但並沒有阻擋穿過的風，斯內普烏黑的頭髮在腦袋周圍瘋魔一般地亂飄亂動，「特里勞妮的預言……」

哈利從沒看過他這麼心煩意亂的模樣。

「啊，是了，」鄧布利多臉色冷了一些，「你告訴了伏地魔多少？」

「所、所有……我聽到的……」斯內普突然像是喘不上氣來，他努力深吸了一口氣，「我把聽到的一切都告訴他了……我當時、我沒想到……我不知道那個預言是指什麼人……但是他知道后認為那個預言說的是莉莉·伊萬斯！」

「預言裏說的可不是女人，」鄧布利多說，「是說一個七月底出生的男孩。」

「你明白我的意思！他認為是莉莉的兒子！！他會找到她，把他們全都殺掉！！」

「既然莉莉對你這麼重要，你難道不能求求你的伏地魔大人，讓他饒她一死，只要拿她的兒子作為交換……」

「我求過他……」

「你真令我噁心，」哈利從沒聽過鄧布利多用這麼輕蔑的口吻說話，「你一點都不關心她的丈夫和孩子的死活？還是你覺得正好讓那些多餘的人都死了，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斯內普瑟縮了一下，又抬頭看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就這麼看着他。

斯內普最終垂下眼去，「那就把他們都藏起來，保證她……他們所有人的安全。」

鄧布利多輕蔑地嗤笑一聲。

斯內普肩膀又縮了縮，他閉了閉眼，聲音嘶啞：「求求您……求您救救他們……」

「那你能給我什麼作為回報呢，西弗勒斯？」

「回報？」斯內普吃了一驚飛快地抬頭看向鄧布利多，鄧布利多不說話，良久之後，斯內普又低下了頭，「什麼都行。」

山頂的記憶到此結束被風吹散，再次凝聚起來的時候，哈利站在了一條有點眼熟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