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早就收到堂叔賈代善的信的賈敬,忙繞過還在傻樂的賈赦,走到玄元子和徒鈺的跟前,一本正經的行禮。
“小子賈敬,見過玄先生,七殿下。”
玄元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賈敬,十歲的小少年,長得白白凈凈的,端的是一副好相貌。他實在想像不出來,這麼一個有禮又進退有度的孩子,長大后,為什麼會拋棄家族,避世出家呢?
抬眼再看自家小徒弟,玄元子頓時有些累,他家這個小弟子,就是個傻白甜,長大了,老了,不也成了個好色又油膩的老紈絝了嗎?
賈家當時還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吧?不然賈敬和賈赦這兩個經過家族精心培養的繼承人,為什麼最終卻成了原著里那副模樣?
這樣說,好像也不對。賈赦確實是從小被當成榮國府繼承人來培養的,賈敬卻不,他上頭還有個哥哥,叫賈敷的,是當今太子殿下的伴讀。只是那位身體一直不怎麼樣,似乎很早就沒了。
說起來,那賈敷才是整個賈家正經培養的繼承人。
嗯……玄元子暗想,他是不是該把賈敷的小命給保下來?
玄元子的神情,讓賈敬心中沒底,完全不知道這位玄先生為什麼會這麼看他,難道上他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是了,聽堂叔信中所言,這位玄先生似乎有着極大的本事,還是忠瑞王的救命恩人,沒有一點壓箱底的手段,他家那位以嚴厲著稱的堂叔,怎麼可能在信中對他這般誇讚?
當下,賈敬對上玄元子的態度越發的恭敬了。
玄元子對賈敬的表現是極滿意的,見到他這般,心中對原著里,那個萬事不管的賈敬越發的存了疑心,果然還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吧?
好在如今時間還早,賈赦和賈敬的年紀都還小,還有機會將他們掰正回來。
唉,想他一個修真者,為什麼要管這些破事?難怪他家師尊說他修不了無情道!
到底是曾經在一個和平的國家裏生活過近四十年的人。又是曾經通讀過紅樓原著的,眼看着二次元里的人物,一個一個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又與賈赦結了緣,成了師徒,作為一個師父,他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小徒弟沿着原著的道路,成為紅樓原著里,那個油膩又好色,一事無成,混吃等死的賈大老爺?
眾人各自見過,這便啟程回了遠在金陵城的賈宅。
在將賈源的棺木葬入賈家祖墳后,賈赦便安下心,宅在家裏,一邊為賈源守孝,一邊跟着師父修鍊。
或許,他真的是個有仙緣的孩子吧,在船上時,他和徒鈺兩個,就已經先後引氣入體,如今大小也是鍊氣期一層的小小修士了,雖然能學的術法並不多,但也足夠賈赦欣喜若狂了。這更讓賈赦對修鍊一途,越發上心了。他現在對師父的話,可是言聽計從的,看得玄元子失笑不已。
*
賈敬是寧國府賈代化的嫡次子,上頭還有一個嫡長兄頂着,將來寧國府輪不到他來繼承。
他是個有志氣的,從小兒就知道若想出人頭地,唯有讀書科舉一途。
雖說他將來繼承不了寧國府,但是寧國府的地位在那裏,若是他能夠科舉晉身,將來在官場上,總不會被埋沒了。
賈敬也是個聰明伶俐的,三歲識字,四歲學文,五歲就能賦詩。在賈演去后,和父兄扶靈回金陵,賈代化更是替他尋來江南有名的夫子,教導他讀書習字,準備科舉。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賈演的孝期過了后,賈代化和賈敷都回京了,賈敬卻留下來的原因,他還準備在這裏考個童生呢。
賈赦一行來了后,賈敬依舊刻苦讀書,準備明年下場一試。
*
宅家守孝的日子還是挺合賈赦心意的,有師父,有師兄,還有堂兄在,不過是吃得清淡了些,不能出門罷了,小意思啦。
悠閑的日子總是過得極快,兩年多的時間一晃而過,賈源的孝期於昨日結束了。賈赦來金陵兩年了,卻只能關在宅中守孝,竟不得知道金陵城究竟長什麼模樣。
由此延伸,他長到如今九歲了,從小兒生長在榮國府後院,眼界全無,如今有機會了,自然是要好好看一看大啟的江南風光的,不是嗎?
即使不能把整個江南都看遍了,幾處極有名的地方,總是要去看看的。就比如,杭州的西湖,姑蘇城外的寒山寺。
玄元子並不曾阻止賈赦大開的腦洞,正如之前他所說的,旅行,也是修行的一種,至少能夠看遍華夏的風光,體會人生百態,於心境上的修鍊,亦是十分難得的。
師徒三人為了這次旅行,做了十分充足的準備。乾坤戒里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好東西。玄元子又拿出了一輛外表樸實無華,內里卻極盡奢華舒適的馬車來。
“反正咱們不趕時間,就不必乘船走水路了,就一路坐着馬車,先把江南逛遍了,再一路回京城吧。”
徒鈺和賈赦並沒有意見。
玄元子又道:“來了金陵近兩年多,都不曾好好逛過這座六朝古都,回去后若是有人問起你們金陵城有哪些好玩的東西,你們卻回答不出來,可就丟人丟大發了。這麼著,如今正是初冬,不適合遠行,倒不如在金陵城好好的玩上一陣,待到明年開春后,再出發罷。”
昨天他偶有感,正好乘這個機會閉個小關得了。
三人計定,徒鈺突然問:“赦兒,你那敬堂兄要不要同我們一起?”
賈赦撓撓頭,這個問題,把他問住了:“敬哥哥每日就知道埋頭苦讀,就差‘頭懸樑,錐刺股’了,明年又是會試之期,他怕是不會樂意和咱們一起出去玩吧。”
說到這裏,賈赦嘟嘴,繼續叭叭:“上次我約他出去參加金陵學子舉辦的文會,他還老大不樂意呢,說了我好大一通,差點沒把我的耳朵給聽聾了。嘖,你說他是怎麼想的?堂堂寧國府的二爺,本就不必非要在原籍考會試,直接回京城考不就好了?非得在金陵考,顯得自己更加的學業有成嗎?”
徒鈺聞言直搖頭:“你且做你的事去罷,敬哥兒精明着呢,他這麼做,自有他的緣故,你就莫要替他操心了。”
賈敬身為寧國府的嫡少爺,並不需要像其他學子那般,成日想着該如何打出自己的名聲,平日裏無事時,賈敬都是呆在家裏讀書的。
賈赦可是看到了,賈敬那書箱裏,好幾本書都被他給翻爛了,他都懷疑,再不把賈敬拉出去溜一溜,人都快讀成傻子了。
因而,他雖是口中抱怨,到底還是起身去了賈敬的書房。
“敬哥哥,我們準備在回京城前,先在金陵遊玩一番,然後再遍游江南,一路北上,你願意同我們一起走嗎?”
賈敬從書中抬起頭,有些茫然的看着賈赦,似乎不明白賈赦剛剛說了啥。
賈赦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剛才那話是白說了,只得無奈的又說了一遍。
賈敬眨了眨眼,在賈赦小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似乎有要甩手離開的時候,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搖搖頭:“不了,明年就要會試,我還得好好讀書才行。”
聞聽此言,賈赦這小暴脾氣就忍不住了,直言問道:“你為什麼非要在金陵參加會試?江南多文豪,你在這裏考,不是自找苦吃嗎?在京城考會試不行嗎?”
賈敬呼出一口氣,一臉看傻弟弟的眼神看向賈赦:“傻赦兒,你也知道江南文風盛行,自當明白,如果能在江南參加會試,考中舉人,對我將來入官場,將會是個極大的助力不是?”
賈敬想得很明白,他是勛貴出身,在文人中,名聲和地位都不及世代書香的那些人。他這麼一個勛貴子弟,一頭扎進文官陣營里,在文官當中,他壓根找不到盟友。
而今,大啟朝安定,已有盛世之景,朝中以文官為主,那些人又是極排外的,他一個勛貴家出來的子弟,如果想要打進文官集團的內部,千難萬難。
江南是文風鼎盛之地,每次科舉,來自江南的考生都能在一二甲里佔據極多的席位,朝中的文官,許多都是出身江南。如果他在江南參加科舉,且能取得好成績,至少能和這一屆的江南學子們搭上點關係,於他今後在官場上,是有極大助力的,至少,他有了一批來自江南的同年、同科、同榜不是?
賈赦搖搖頭,他懷疑敬堂兄真的像師父說的,鑽了牛角尖了,別人的話壓根聽不進去。
算了,他不能明白賈敬的想法,還是不要管他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