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這時,玄元子抬手示意兩人,把這些服侍的人全都遣出去。
兩個孩子這個時候才發現,滿屋子服侍的大小丫鬟和太監,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到他們家師父這個大活人!
兩人對視一眼,忙按照玄元子的吩咐,將人都遣出屋外去,這才兩眼發光的看向玄元子:“師父,他們都看不到您嗎?”
玄元子笑道:“為師用了隱身的術法,除了我想讓他看見的人外,其他人都是看不到的。”
此話一出,徒珏不覺如何,賈赦卻是雙眼晶亮:“哇,竟然可以隱身!師父師父,這個我能學嗎?”
玄元子唇角微勾:“當然可以。不過,那也得你們入門了以後才能學這些高深的術法。”
賈赦雙眼亮亮晶晶的,怎麼辦?他好想學啊!如果學會了這一招,他以後到廚房去偷吃,是不是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徒珏也是被玄元子展現出來的本事震住了,心裏想得可比賈赦多多了。
如果,他能夠學會這些東西,宮裏的那些人,還會再欺他侮他嗎?
玄元子看出了兩個小傢伙的想法,失笑搖頭。
對賈赦的小心思,他並不做表示,倒是徒珏,很需要注意一下啊。
“小七,為師可以告訴你,只要你認真學習術法,你心中所想的,都是可以實現的。甚至,若你願意,報仇血恨也非難事。”
徒珏雙眼發光,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當然要學!
“不過。”玄元子又道,“修真之人,雖不必斷情絕愛,但是等你真正入了修真的門,你就會發現,在大道面前,這凡間的一切,都是浮雲吶。凡人的壽命不過幾十載,修士一次閉關,百十來年都是常事。”
徒珏並不明白玄元子話中的深意,卻不妨礙他把這些話都記下來了,他相信,等他再大一些,自然會明白這些話里的意思。
*
賈代善的動作並不慢,三日後,那些尚潛伏在京城的叛軍餘孽被清理了個乾淨,甚至連一些只是給叛軍之人提供便利的人也都被一鍋端了。
事情結束之後,賈代善才回到榮國府,繼續為老榮國公出殯之事忙碌,似乎之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似的。
在這之前,景興帝派人來接徒珏。只是徒珏自覺要和師父師弟一起修真,玄元子又不想讓人知道他,宮裏人多眼雜,實在不是修鍊的好地方,當下便決定賴在榮國府不走了。
當然了,做下這個決定,還是得和景興帝當面說才是,因而徒珏回了一趟皇宮。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景興帝的,第二天,徒珏就帶着他的家當和一個平日裏服侍他的小太監來了榮國府。
皇子到臣子家裏長住,雖然沒有先例,榮國府也不能把人趕出去不是?人親爹都答應了,賈家人又能如何?只能捏着鼻子把人給供着了。
至於玄元子,一個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見了一次張太夫人,立即成了榮國府的坐上賓,等到賈源的喪儀結束了后,堂而遑之的成了榮國府繼承人和七皇子的西席!
這期間,宮中出了一件大事兒。
當今下旨,將皇七子徒珏,過繼給其同母兄弟忠瑞親王為繼子,忠瑞王少年早殤,無妻無子,徒珏過繼后,繼承忠瑞親王位,是為忠瑞王,改名徒鈺。
鑒於新的忠瑞王和榮國府的關係,景興帝直接把距離寧榮街不遠的一處前朝親王府,賜給忠瑞王,至此,徒鈺正式搬出了皇宮。
*
賈源停靈七七四十九天,至第四十九天時,賈家出殯。
當日寧榮街一片素白,沿途幾家老親,及朝中諸位與賈家交好的老臣家裏,都設了路祭,在京城的四王八公,皇親國戚齊齊到場,送這位戰功赫赫的第一代榮國公最後一程。
賈源離世,身為其子的賈代善自是要扶靈回得讓他金陵的,賈赦身為嫡長孫,又已經被當今親自冊封為國公府世子,扶靈之事,亦是少不了他的。
景興帝感念賈源和賈代善父子兩代榮國公,為徒家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大啟江山又到了極危急的時刻,景興帝自感身邊離不開賈代善這樣一位武藝超群的忠心之人。
因而,在賈代善上書丁憂,言其要扶靈回原籍金陵並結廬為父守孝后,景興帝想都不曾想的果斷對賈代善奪情了。
賈代善被奪情,賈源的靈柩還是人送回金陵的,如此,扶靈之事,只能由其長子賈赦代勞了。誰讓賈赦雖然年紀小,身份卻是極重要的呢?
至於賈政,壓根就不在賈代善和張老夫人的選擇名單里。於是,才剛拜了師父不過幾日的賈小赦,就帶着祖母張氏和父親賈代養的殷切期望,包袱款款的來到碼頭,沒成想,竟在這裏遇到了自家剛出爐不久的師父和師兄。
見了人,賈赦高興的什麼似的,興沖站的往他二人跟前湊。站在玄元子跟前,小孩兒仰起一張漂亮的小臉,一雙桃花眼眯成了月芽兒。
“師父,師兄,你們怎麼也在這裏啊?”
年少無知的賈小赦,還沒能想起身為忠瑞王的徒鈺師兄,為什麼能夠一個人出現在這裏。而且,看他的穿着打扮,這是準備出遠門?
玄元子笑道:“我家小徒弟要南下金陵,為免你落下學業,我這當師父的,自是要盡責到底。再說了,華夏國土極大,東南西北中,各有不同的風景人文,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般遠行,亦是一種修行。”
玄元子話中的深意,賈赦年紀小,並不能十分理解,只如鴨子聽雷似的,霧煞煞。
玄元子說要陪着他南下金陵的話,賈赦去是聽明白了。當下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連忙招呼:“時辰不早了,咱們先上船吧,一會兒該開船了。”
這次南下,賈赦所乘的船,並不是榮國府自家的,而是賈家在金陵的族人們北上奔喪時,所乘的那一艘,不過是一艘普通的二層樓船,雖不甚華麗,以賈赦如今的身份,卻是盡夠了。
只是因着此行人多,艙房已經被安排完了。
賈源的棺槨被放在一艘較小一些的船隻上,這是一艘專門運送棺木的。
身為榮國府的世子,賈赦自認自己還是能給師父和師兄安排兩間艙房住下的,大不了,他和師兄擠一擠,再騰出一間給師父住下便是。
誰知,玄元子卻攔住了他。
“你莫要忙活了,不過是一艘船罷了,師父還能委屈了你?”
說著,他一指停在江面上,一艘極華麗,極精緻的三屋樓船,正靜靜的停在那裏。
賈赦定睛看去,發現那樓船正是此時江面上最引人注意的那一艘,頓時驚訝的張大了嘴。
震驚過後,賈赦猛然回頭看向徒鈺,“師兄,這樓船是你的?”
在賈赦的認知里,這樣的一艘船,也只有身為親王的徒鈺,才能擁有吧?
誰知道徒鈺卻是搖搖頭,否認道:“非也,這樓船是師父的。”
這一下,賈赦是真的被驚住了,在他的印象里,自家師父是個不知道身份來歷的假道士,哪裏有可能擁有這樣一艘華麗又精緻至極的樓船?
要知道,他們師徒三個也相處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了,他還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船呢。
玄元子一見他這副小模樣,哪裏猜不到這個小傢伙在想什麼呢?當初徒鈺第一眼看到他這艘樓船的時候,也是這麼一個反應來着。
當下沒好氣的伸手彈了一下賈赦的腦門,“你師父我,什麼好東西沒有?若不是因着這船造得實在精巧,我早八百年前就把它給丟了。不過是件凡間之物,也值當你這般吃驚?”就這心理素質,哪天他把心愛的那架白玉飛舟放出來,還不得把這兩個小傢伙給嚇壞了啊。
瞧瞧這小沒見識的,玄元子就覺得小徒弟給他丟人了,看來以後還是要多給小弟子看一些好東西才行,否則,萬一哪天被壞人用一些新奇的東西給騙走了,他到時候找誰哭去?
想到這裏,玄元子朝徒鈺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去和賈家的人說一聲,他的小弟子,他帶走了。
做這種事情,忠瑞王的身份更好用一些,省得到時候那些人不信他,還得出么蛾子!
徒鈺領命,信步就朝一個站在不遠處,像是賈家族中長輩的老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