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別

暫別

學子們進京趕考,一邊先就近到五大州縣報到,分別位於北部、西北、南部、東南和中部,而離京城近的,則可直接進京。

探子正是探到,在那五個集中報到的州縣會有神秘組織的人搞破壞,而直接進京的,因為人員鬆散,自然避過了此事。因為探子沒法打入神秘組織內部,只能根據那五個州縣神秘組織的動向得出這個判斷,但具體如何動作,探子實在沒法知曉。

“這次我們必須迅速且有力地打擊他們,必須得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忌憚,叫做畏懼。”姬貫虹說:“所以我的意思是,讓雲承在東南解決這事,讓姚馳音在南疆解決。雲啟,你對西北熟悉,你就去西北,那裏路途遙遠,你應儘早出發。至於中部,雲開,那是你岳丈管轄之地,他會輔助你。而北部,”姬貫虹看向姒月姬,“除了雲承,只有你對那裏最為熟悉,就你去吧。”

“好。”姒月姬也想儘早解決問題,“那我帶什麼兵去?禁軍還是府兵?我肯定是不能帶侍衛走的。”

“禁軍和府兵恐怕都難於完全聽從你的號令,”姬貫虹低頭給自己續了一杯茶,把玩着茶杯,“你帶他們反而誤事。不如帶你自己的私兵吧。”姬貫虹抬起眼帘,探究而冰冷地盯着姒月姬,“你養着他們這麼多時日,總要試試好不好用。”

姒月姬冷笑一聲。

養私兵這事,自然是要秘密進行,但姬貫虹手眼通天,姒月姬一開始就不認為自己能夠瞞得過他。

自己的私兵卻要為人所用,如果不是因為此時彼此的目標一致,姒月姬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所以最終他也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答應。

“那就儘快準備。月姬,你先進宮請皇上給姚馳音下一道聖旨。調兵遣將,必須得有聖諭才行,我會先派人通知他們先行準備,待聖旨下達,才好出兵。至於姚皇后那邊,只有我的請求怕不能讓他相信,皇上能給他發一封加急書信更好些。”

他又看了三人一圈:“具體怎麼行動,因為現在情況不明,我也不好武斷決定,你們視情況自己看着辦吧。”

三人領命告退,姒月姬直奔皇宮而去。

姬雲繼已經在和義弟們一起畫畫了,只是場面仍是有些沒眼看,義弟們本就畫技不行,被姬雲繼擾得腿軟,只能雙臂撐在桌子上,能在指間夾只筆的已經算是意志堅定的了。

姒月姬就是在此時非常煞風景地闖進來。

實實在在闖進來的,外面竟然有侍衛要攔他。

那些侍衛跟着他到了門外,卻不敢進來,只是遠遠地看着。待大門關上,外面侍衛先吵了起來。

姒月姬表情凝重,跪地拜道:“啟奏皇上,臣有要事要報。”

姬雲繼見他竟然自稱為臣,知道他確是有要事,讓幾個義弟先回自己房中。幾個義弟也知輕重緩急,來不及仔細收拾,裹着衣服抱着褲子就走了。

“起來說話。”這是君臣之禮,姒月姬既然以為臣之禮跪拜,姬雲繼自然要以君之禮待之,不能讓他再跪着了,說話的時候甚至理了理衣服。

姒月姬將之前趕回去和姬貫虹等人商議的事情稟報了。

姬雲繼皺眉思量:“有這麼急嗎?”

“此事可急可緩,就算去得晚了,以神秘組織的一貫行事風格,諒他們也不會對學子們做什麼,倒是的確有可能損失幾個地方官。我也覺得不急,只怕姬貫虹急着調開我,怕是要對皇上不利,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你近前些。”

姒月姬躬身走了過去,被姬雲繼一把拉做到腿上:“今日你是怎麼了?為何與我像個外人?”

“皇上……不是,王上,我今日在外面竟然被一個侍衛攔住了,說皇上下令不許任何人打擾,而我未得傳召,不能進來。我這麼做,是要告訴他們,我確實是有要事的。”

姬雲繼細聽外面的聲音,似乎外面的侍衛已經打了起來,要將那阻攔姒月姬的侍衛拿下。

“那個侍衛是誰?”

“尤遠。”姬雲繼記不住侍衛都誰是誰,姒月姬卻把每個侍衛已經摸個門清。“這個尤遠說來也有些來歷,是前前朝的大臣後人了。那大臣據說當年已位居三品,因對正朝祖皇帝奪權篡位不滿而受打壓,雖非姒姓,但是當時地位與姒姓同比,直到祖皇帝過世之後,尤家才逐漸緩過起來。而且據說尤家後人也不知怎麼的,一個個都跟他們先祖似的,耿直得很。”

“哼,我管他是否耿直,總要讓他好好知道,我的人豈是能讓他隨意欺負的?”

姒月姬被“我的人”這三個字哄得心裏猶如灌滿了蜜,嘴差點沒裂到耳根子,樂一會兒才說:“王上,此等耿直之人,若能收為王上所用,對王上是大有好處的,王上就不要過分追究了。”

“不過分追究,但也不能不追究。先不說這個,”姬雲繼將姒月姬又往懷裏摟了摟,“你一定要去嗎?”

“事情關於神秘組織,我自然是想親自解決,畢竟他們也兩次想要殺我。只是我不放心王上,若那姬貫虹在此時欲害王上,那我就要悔死。”

“那你就去吧,我自會小心的。倒是你,本就是神秘組織的眼中釘,你一定要平安才好。”

二人又多說了好一會兒話,姬雲繼問姒月姬有何打算,姒月姬又和姬雲繼細細商量,等姬雲繼慢條斯理地把給姚馳音的密詔寫完,似乎也找不到什麼理由再多留姒月姬了,只的細細吻着他,要他一定安全回來。

“我若安全回來,王上可有賞?”

姬雲繼白他一眼,罵了句“滾!”姒月姬笑嘻嘻地往外走,快要開門的時候,姬雲繼在身後小聲說:“你若平安回來,許你玩兩種花樣。”

姒月姬驀地轉身這回去,把姬雲繼扯進自己懷裏,吻得太深,太過熱烈,姬雲繼本是有點臉紅的,結果非但沒有姬雪臉紅的機會,被放開的時候,因為缺氧,臉色甚至有些慘白。

若是再這樣,姒月姬怕是走不了了。姒月姬近乎無理地把姬雲繼推開,推得他一個趔趄,扭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雖說是帶私兵,但姒月姬點過兵,交待好各項事宜后,卻是單獨出發了,趁夜就走。守門的禁軍得了皇上和太上皇雙方的旨意開了城門,心中惶惶不安,不知今日這是怎麼了。

姒月姬走後,各義弟又回來,他們不問政事,姬雲繼卻不好瞞着他們,把姒月姬此次出城的目的簡要說了。

任曲想了一下說:“不若我們也就此告病,暫時不去衙門了。”眾義弟均同意。也不知姬貫虹要如何陷害皇上,總不能在自己身上出岔子才好。

只有何守不同。其他義弟在各衙門只是擺設,接觸不到內部一點的信息,他卻早已和侍衛打成一片,且他功夫也高,倒也不必太過謹慎。

姬雲繼自是不管他們想怎樣,自己都沒意見。

他只是覺得對不起義弟們,自己都做上皇帝了,也沒讓他們跟自己過上好日子。

姬雲繼也惶惶不安。以前和姒月姬幾次分別,雖然有過不舍,但都不似這次,心痛且思念。

和姚馳音是正式的夫妻,但和他分開這些時日,姬雲繼似乎已經把他淡忘了。

從那天脫口而出喚姒月姬“娘子”起,姬雲繼知道,自己和姒月姬的感情早就不再是主奴那麼簡單了。甚至於,從六年前自己與姒月姬被關進大牢,他就已經對姒月姬產生了依戀,而不是依賴。

姬雲繼經常會想,為什麼自己會在與姚馳音正相愛的時候,會對一個小自己十二歲的人產生依戀之感?

也許一切的開始,只是因為姚馳音為了打擊姬貫虹,順便把他姬雲繼關進了大牢。

就算姬雲繼在牢裏沒受過罪,即使他也為大局着想,但心裏還是有一點委屈的。

如果換作姒月姬,卻絕不會讓他受一點委屈。他或許會欺負慘了姬雲繼,但絕不會讓別人欺負他。

原來從那麼早的時候起,我的心就已經發生了一點變化。

對那個陪我一起坐大牢的人,發生了變化。

*

姒月姬急着出城,一是不想和其他人走,目標太明顯,二是要攻其不備,最好在對方探子的消息到達之前,先採取措施打擊他們。

所以他這一路星夜兼程,幾乎沒怎麼休息,到達寧縣的時候,又困又累,哪怕爬在雪坑裏直接睡一覺他也願意。

好在寧縣就是他的目的地,他在此處就要開始打探消息,也不必掩藏行蹤了。

他長得過高,但北方外族倒是有不少又高又壯的人。姒月姬穿上自己特別縫製的衣服,好像是結實的肌肉,看起來很強壯。再戴上□□,就和那厥族的壯士差不多了。加上他厥語講得不錯,輕易不會讓人認出來。

姒月姬入住的客棧,是一家可以面對厥族人的客棧。並非別的客棧不接待厥族人,而是這家客棧的掌柜會說厥語,所以厥族人多數選擇在這裏入住。雖說如此,畢竟厥族人少,客棧里的漢人總是比厥族人多一些。

和高大威猛的厥族人相比,姒月姬雖然仍然是最高的那個,但絕不是最顯眼的那個。

姒月姬出城後幾乎未離開馬背,耗倒下七八匹馬,現在實在是累癱了,再也挺不住,剛沾枕頭就睡著了。

雷打不動。

卻被隔壁的低語聲擾醒了。

主要是那低語聲一聽就是厥語不流暢的漢人說的,而且漢語中有些詞語是厥語中乾脆沒有的,往往如果找不到替代的詞語,就直接發漢語的音代替。

姒月姬就是卡在“科舉”這兩字時醒的。這兩個字不是漢語,但在厥語裏沒有這詞,那人拿“試煉”這個詞代替的。

找到了。姒月姬心想。

沒想到自己還挺有運氣。他躲在這個客棧本是為了隱藏身型,倒想不到居然在這裏碰到要找的人。

當然也不能一下子就確認,只不過因為朝廷對姒姓人的限制,很多姒姓人都遷到了偏遠地區,天高皇帝遠,將來有機會改姓,還能遷回中原。所以其實偏遠地區的姒姓人並不算少,這個說話之人看來就是這種情況。但到底是不是,還得進一步確認。

姒月姬凝神細聽,因他失了內力,聽得不太真切,只能從散亂的詞句中拼出個大概。

神秘組織此次打算替換趕考的學子,其的目的有兩個。一是如科舉得中,混個官噹噹,以期從朝堂內部瓦解姬姓姚姓的統治,或者至少也能透個消息什麼的,重新建立在京城的聯絡網。

看來姬貫虹對神秘組織的清洗的確起了作用。

二是順便刺殺皇上太上皇什麼的。

姒月姬眯着眼睛,眼底寒光似千年冰。

我的人,你們也想動?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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