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渡章

過渡章

姒月姬擾亂朝廷,目無皇權,恐嚇大臣,破壞公物,按律當……

這罪名可大可小,全看皇上大臣如何說。大臣不敢說,皇上也就敲打敲打了事。

是真正意義上的敲打,姒月姬久違地挨了一頓板子,把姬雲繼與他一戰之心全都敲沒了。

姒月姬這半個月本就行走無力,經過這頓敲打,更是爬不起來了。

姬雲繼無法,只好一邊瘋狂地暴虐地換個方式敲打他,一邊問他:“等你傷好后你可願與我一戰,痛痛快快打一場?”

姒月姬當然願意,大笑稱好。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他本就羸弱不堪,姬雲繼今日又過度興奮,似惡魔附體,直把姬雲繼敲打得死去活來,終於承受不住,成年以後第一次求饒:“王上,不行……受不住了,饒了我吧,放了我吧……”

他涕淚橫流,滿面滿身都如桃花被碾成泥,姬雲繼看得更是心中戾氣暴起,哪裏停得下來,只把內力也流轉起來,勢必要和姒月姬徹底分個勝負。

於是他次日罷了朝,又給大臣們多了些討論方案的時間。

一共戰了一日一夜,至姒月姬徹底暈死過去為止,姬雲繼仍意猶未盡,卻不得不放過他。

表面看是姬雲繼勝了,實際上還沒定出勝負。上次姬雲繼被姒月姬欺負用了兩日兩夜,這次他只用了一日一夜就把姒月姬欺負慘了,但是姒月姬本身就帶着很重的傷,所以這個結果是做不得數的。

只能等來日好好打一架,再好好乾一場。

如此又給了大臣們一些時間,讓姬雲開有時間去安撫學子們,接受大臣們的方案。

因此等姒月姬再休息一日,能上朝了,已經是三日後了。

雖然是稟奏皇上,但是大臣們都偷偷溜着看姒月姬,生怕他有什麼不滿。

姒月姬又變回了書記官的模樣神色,只是認真地擦着他的新桌子。這次的桌子是銅製的了,不容易拍碎,但砸起人來也更疼,可能會立斃。

既然是姒月姬提的辦法,姬雲繼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於是經過半個多月的爭吵,這件事總算定下來了。

只是還遺留兩個問題,一是可進京參考的人數明顯增加了,又是一筆不小的經費,二是增加了官員數目,俸祿也必然要增加,未來朝廷經費不知要多支出多少。

只不過這些都是姬貫虹該愁的,實權握在他手中。

但他最愁的並不是這些事,缺銀子就增加賦稅即可。

只是又苦了各州縣,皇上壽誕的禮單還沒來得及湊齊呢。

姬貫虹最愁的是姒月姬。他本以為姒月姬服了散功丹,姬雲繼又被自己拿捏在手裏,姒月姬就一定會受制於他。

但那日姒月姬在大殿上怒砸桌案,他才恍然明白,其實他並沒有真正威脅得了他。姒月姬現在之所以有顧忌,只是因為他也想求個盡善盡美,但如果真惹惱了他,天知道他能幹出什麼來。

他羨慕姒月姬,那日姒月姬的風彩,簡直亮瞎他的眼。他這幾日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畏頭畏尾了,如果他有姒月姬那樣不管不顧,毀滅一切的果決,這正朝的天下,怕是早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他曾經評價姒月姬聰明有餘,沉穩不足,心思簡單,行為莽撞。今日他才明白,絕對的制霸根本不需要廢那個腦子去謀划。

他忌憚着姒月姬,也嫉妒着姒月姬,恍惚了幾日,有了決定。

這日晚上等姒月姬回了府,姬貫虹給了他兩粒丸藥,告訴他一粒是劇毒的毒藥,又不會立死,會讓人從內爛到外,而人意識清醒,生受着折磨,痛苦難當,直至第七日死去方能解脫。另一粒是解藥,需每日服一粒,可壓制毒藥藥性,卻不能徹底解毒。

姒月姬接過那兩粒葯,什麼也沒問,吃了。

他於那日之後,也意識到自己太過張揚了,不可能不引起姬貫虹的忌憚。雖說只要姒月姬妥善謀划,帶着姬雲繼遠走高飛其實並不難,但他不想這麼做。姬雲繼之前活得太過憋屈,他要把他受過的委屈都報復回去,把姬家欠他的債都討回來。

他只有服下了毒藥,才能讓姬貫虹放心地留住他。現在的他還沒多少必勝的把握,但留在姬貫虹身邊,他卻有更多的機會。

而那毒藥,只要姬貫虹還用得着他,就總有可解的辦法。

姬雲開最近累毀了,為了說服學子們同意大臣們的提案,為了讓姬家在學子們心目中改變形象,他每日都去井月樓,一呆就是一天,總算讓學子們對忠勇公府有了些改觀。但是姒月姬怒砸桌案也傳了出去,不知怎麼傳的,結論就是學子們都認為皇上和姒書記官為了讓學子們得到更多的利益,不惜與氏族大臣反目,反倒又替他們掙了一撥人氣。

姬雲開正是在此疲累之際,撞見姬貫虹讓姒月姬吃藥。他消消退了出去,回到自己屋裏狠狠哭了一場。符瀾不知他怎麼了,只能抱着他,讓他把鼻涕眼淚塗濕了自己的肩頭。

姬貫虹不知道姬雲開來過了,但姒月姬耳力極好,知道被姬雲開偷聽了去。

他在姬雲開院外聽到那隱約的哭聲,冷漠地走了。

就如同他吞下那毒藥之時,也只是一片冷漠,就連眼眸中都不見一絲波瀾。

路過姬雲啟的院子時,他聽到一絲極輕的抽泣。

他不由愣一下。

與被姬貫虹嚴密保護的姬雲開不同,姬雲啟是姬貫虹最為欣賞的,也是他最認可的接班人,有任何事情,要麼和他商量,要麼告訴他,總之從小就培養他,培養他上位者的一切權謀手段。所以這一次姒月姬又增加了一種毒藥,姬雲開一定知道。

姒月姬只是奇怪,姬雲啟那隱約的一點抽泣,似乎帶着委屈,但若要細聽,又什麼也聽不到了。

誰會給姬雲啟委屈?也許是聽錯了,姒月姬無所謂地走了。

姬雲啟的妻子就在書房外,想勸他回屋休息,他們很久沒有同房了。似乎自從新皇登基起,姬雲啟就沒與任何一個妻妾同房。

今夜她本想藉著年底的安排與姬雲啟說說話,但卻聽到一聲壓抑的抽泣,她嚇得心都要跳出來,又被她壓下去,氣都不敢喘,偷偷退了出去。

姬雲啟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哭,也許只是想到又一個奇才要折在父親手裏而遺憾,也許是因為他也受了姒月姬的影響。

但那陌生的情緒異常波動持續了不過一刻鐘,待他再次抬起頭,雖然眼角還掛着淚,但面容已經恢復了平靜。

自從姒月姬出現在忠勇公府後所起的一切陌生的漣漪,都在今夜徹底歸於平靜。

對姒月姬的欣賞與惋惜,也使他生出了競爭的想法,甚至有一絲想要摧毀的慾望。

與他的父親如出一轍。

這事姒月姬自然不會和王上說,只是給劉仁撫偷偷稍個信,把毒藥和暫時抑制毒性的解藥中他能嘗出來的幾味葯告訴劉仁撫,讓他在給姚順宇尋找解蠱的方法時,順便查一查自己所服的毒藥是什麼,有沒有解藥。劉仁撫回信把他罵個狗血淋頭,自是后話不提。

轉眼到了臘八,闔宮上下都在為過年做着謀划。

今年是姬雲繼登基后第一次過年,自然不能簡略,但皇上又不想奢侈鋪張,於是便命將籌備過年的銀錢用在百姓身上。如何能夠惠及更多的人,大臣們瞎出主意,有人開玩笑地隨口說了句“那就減賦吧”,正在低頭吃烤串的皇上不知為何只聽見了那兩個字,隨口就准了。

之前還有許多支出的銀子不知該怎麼湊齊,皇上居然要減賦,滿朝頓時不幹了。可是沒等他們提出異議,皇上一扭身,退朝了。

他們只好沖姬貫虹哭喊,姬貫虹若有所思,什麼也沒說。

這小半年,地方官和老百姓也麻木了。皇上新登基,全國減賦;皇上誕辰,全國納供;科考提前一年,全國增稅;要過年了,全國又減賦。增增減減,這數應該怎麼算,大家都算不明白了。何況誰知哪□□廷一高興,又增稅了呢?

退朝後,姒月姬趕回釣魚殿,給皇上做八寶粥和八寶蒸糕。

趙潘玉做的東西就更多了,八寶燒鴨,八寶羊羔肉,八寶甜凍,八寶素蒸魚等等,越讓他忙他就越開心。

趙潘玉抽空指導了姒月姬幾句,等時候差不多了,他對姒月姬說:“行了,剩下就是看着火,我替你看着就行。”姒月姬忙跑回殿內。

義弟們早已換好獵裝,擦拭刀劍,備好弓箭。只有皇上,因為今日迫不得已地正點上早朝,起得太早,現在正在睡回籠覺。

姒月姬也不去叫醒他,只是輕手輕腳地把他抱起在懷裏,慢慢褪去龍袍。

他再怎麼輕,抬胳膊舉腿都避免不了,姬雲繼被弄醒了,勉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一見是姒月姬,極為習慣地在他肩上咬一口,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姒月姬被咬得呲牙咧嘴,卻又樂得有如喝撐了蜜糖。

給皇上和自己都換上皇獵裝,姒月姬把皇上抱進馬車的時候,趙潘玉正好把飯菜備好了。

“放車裏吧,”姒月姬說,“否則誤了時辰。”

不管姬雲繼是不是皇上,姒月姬都允許別人打擾他的睡眠。但今日不同,今日是臘八,皇家的傳統是要在今日冬獵,以便用獵物替天下百姓祭祀灶神。所以晚上還有一場祭祀,時間才會這麼趕。

姒月姬在北面征戰的時候,什麼獵物沒打過,這種在沒什麼危險的獵場裏欺負小動物的事,對他來講實在沒意思。

但皇上的其他義弟們,對冬獵卻躍躍欲試,興奮異常。何守還算鎮靜的,畢竟他參軍時日久,在軍中就經常獵食野物,只是北方的獵物與南方不同,想要見識一下。其他人則除了任曲,都沒有過野獵的經驗,任曲也很久沒打獵了,大家充滿了好奇心,為了今日,特意提前練習,就等着今日為皇上獻上獵物。

他們在南疆本是做義兄的人,恣意行事慣了,如今進了皇宮,行動不自由,心情更是隨着皇上一起鬱悶。好不容易得着機會能在外面好好地野一下,義弟們如何能不開心,怎麼能不期待?

所以姬雲繼昨日特意對姒月姬說,就是抱,也要把他抱去獵場,絕對不能壞了義弟們的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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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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