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起來

還沒起來

新皇登了基,天下改了姓,可是現在除了一紙傳位詔書,剩下的什麼也沒準備。一眾老臣部分跟着送別,跟着皇上回來,部分一直等在大殿門口,等皇上回來商議大事。

新皇打個哈欠,“我昨夜沒睡覺,現在要去睡了。你們先去把要準備的準備好,明日直接定出個讓我滿意的方案給我。”

何為讓您滿意?您至少給指個方向好嗎!

有大臣不死心要去攔,侍衛直接把刀□□一半,大臣於是乖乖地慫了。

皇上,您登基第一日就連朝都不上的嗎?

他們沒想到的事,從這第一日起,皇上就定下了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上朝基調。

皇上那邊沒個准信,可他們還有太上皇啊。

姬貫虹從城外大坑邊轉回來,也想睡一覺休息一下,發現他的府門口已經被各路大臣擠滿了。

大臣們看着太上皇的眼神又敬又怕又是諂媚又是可憐兮兮充滿期望,昨日他們家裏都被太上皇翻了個底朝天,如今卻沒人敢多說一句,也沒人想多說。

趕緊來個人統領一下大局吧。

姬貫虹聽聞皇上直接罷朝去睡覺了,不由也皺起眉頭,後悔早知今日,當初真應該管一管姬雲繼,也不至於到頭來他這個兒子年紀輕輕就開始啃他的老。

太上皇是個勤政的太上皇,皇上甩袖子睡覺去了,他卻無法甩袖子。他讓姒月姬先進去休息,自己則帶着姬雲啟和一眾大臣商議新皇登基后的諸多事宜。

那些大臣看着明顯被姬貫虹另眼相看的姒月姬,心癢死了,有人憋不住,問了一句:“他不是皇上的禁臠……”

姬貫虹瞪那人的眼光冷得可怕,於是再沒人傻了吧唧地問了。

於是開國第一天,姬貫虹先在自己府里的議事廳舉辦了一次大朝會。

要議的事實在太多。

例如國號叫什麼?年號是什麼?總不能延續原來的國號年號吧。

再例如朝臣要如何設置,還延續原來的官員嗎?每個皇上都有自己的親信好吧。

包括姬貫虹現在是太上皇了,還做宰相嗎?還能手握實權嗎?

登基大典什麼時候舉行?規制如何,需要敲定的細節太多了吧。

還有皇上光棍一個,必須得充實後宮,這個程序應該怎麼走?是姬貫虹指定?還是……面對姬貫虹這個太上皇,縱使有人想把自己家的女兒塞給皇上,也得掂量着如何讓姬貫虹高興。

還有姚馳音怎麼辦,就這麼去抗倭了,真的讓他沒官沒品嗎?有人為了逢迎姬貫虹,立即建議將姚馳音貶為庶人,甚至把姚姓也貶為賤姓,同姒姓一樣,永無出頭之日。

前面那些問題還好辦,姬貫虹畢竟想做皇帝這麼多年了,改朝換代以後的行政方案,他不知在心裏完善了多少遍,雖說他現在不是皇上,但只要根據情況改變一下,並不是很難的事。

只是皇上大婚之事……

姬貫虹掐着眉心,把姬雲繼和姚馳音已經成婚的事告訴給眾官員,並告訴他們,昨夜皇上已經指定姚馳音為皇后了。

議事廳里立即炸了鍋。

有的說兩個男人怎麼能成婚?姚馳音怎麼能被立為皇后?他能給皇上生出龍嗣嗎?

有的說姚馳音成了皇后,那他原來的妻子怎麼辦?改稱皇後妻嗎?

有的說他們的婚禮如同兒戲,做不得真,姬雲繼的父母雙全,姚馳音的母親還在,可是他們的大婚既沒有父母之命,又沒有媒妁之言,怎麼能算數?

有的急了,直接推銷起自己家中待嫁女兒侄女外甥女之類的。

這一起頭,立刻就有人跟風。剛才還顧忌姬貫虹的那些人,忽然意識到不下手,皇上就被人搶走了,於是爭吵起來。比剛才哪一個議題爭吵得都激烈。

姬貫虹現在更想做皇上了,至少現在皇上還能補覺,他卻得在這兒苦逼哈哈地看這些人搶破了腦袋。

這其中有人小心翼翼地問:皇上走的時候,他的後宮,自皇後起,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一個都沒帶走,她們該如何處置?

姬貫虹:“……”難怪他總覺得姚馳音帶的人有點少。

別問,問就是不知道。

*

次日早朝,大臣們都已經聚齊等半天了,姬雲繼還沒來。

他昨天白天睡多了,半夜精神了,自怨自艾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居然做了皇上了大半夜,第二日就起來晚了。

這對他來說本來沒什麼,一向無拘無束的小王爺,一覺睡醒趕不上吃午飯都是常有的事。

可現在他是皇上啊。早朝早朝,不叫午朝,自然是需要早起的。

早朝這事本是固定的,太監們就負責喊兩嗓子,這就算開始了。

可姚馳音把東珠公公帶走了,別說喊兩嗓子的人沒了,就連這安排早朝準備的人都沒有,大臣們想找個人去看看皇上準備得怎麼樣了都找不着。

姬貫虹皺着眉等着。他不想管,他怕越管越氣。

有不信邪的,找個熟識的公公,讓他幫忙去看看。沒多久那公公回來了,說沒見到皇上,門口的侍衛不讓進。

“侍衛不讓進?你沒跟他們好好說說嗎?這麼多人等着早朝呢!”

“說了,侍衛說……”

“說什麼?”

“說皇上還沒起床,如若驚擾聖駕,殺無赦!”

皇上還沒起來……

皇上沒起來……

還沒起來……

沒起來……

沒起……

來……

眾位大臣一起轉向姬貫虹,眼巴巴地看着他。

誰讓他是太上皇呢!

姬貫虹此時希望他沒認回那個兒子。

御書房外,侍衛也沒讓姬貫虹進。

不止沒讓姬貫虹進,侍衛內部先吵起來了。

一夥是原皇上的侍衛,身着錦袍腰掛大刀,威風凜凜。

另一夥只有十二人,是姬雪等人,還未換下粗布麻衣,臉面一拉,更顯冷酷。

只是他們這兩伙都是侍衛,誰是頭啊?

不知道,皇上也沒說啊!

不知道誰是頭,那由誰來決定讓不讓太上皇進啊?

不知道。

於是兩伙吵起來,甚至拔刀相向。

姬貫虹又不是傻子,知道這是侍衛們也不敢讓他進去,誰知道會不會惹惱了皇上,引火燒身?又不敢得罪太上皇,於是在這兒做戲呢。

姬貫虹又不是來篡奪皇位的,也不好在這動刀動槍,忽然想起一人來。“去,趕緊去叫姒月姬過來!”

姒月姬正在流人府,與黃鶯娘、劉永貴等人敘過離愁別緒,賺了黃鶯娘不少眼淚,又把一雙侄子侄女逗得又哭又笑,正打算親自下廚給他們做點好吃的,姬貫虹的幾個親兵來了。

姒月姬聽幾個親兵說明原委,噗嗤一聲,樂了。

他本來怕王爺做了皇上以後太過委屈,這麼一看,皇上是壓根就沒打算屈着自己。

姒月姬趕到御書房門口,沒急着進去,先勸起姬貫虹來:“皇老爹,您若是信我的,以後就把這上朝時間改了……”

“這怎麼能改?成何體統!”

“太上皇,我只是給您個建議,您若是不想改,那我就給您個內部消息,以後上朝來都帶點兒點心茶水什麼的,否則我怕您過了飯時還沒見到皇上,自己先挺不住了。”

“他這個毛病,必須得給他扳過來。”

“皇老爹,皇上這毛病打小就有,那時您不稀罕搭理他,現在才想扳?行,您有那本事,您扳吧。”

“怎麼扳不了?他在南疆抗倭的時候,早上不也能起來嗎?”

姒月姬嗤笑一聲,“皇爹,那是因為皇上在南疆時,別人都對他好,他自然不能負了他們的意?您呢?”

姬貫虹無話可說。

姒月姬拍拍手,轉身要往御書房裏走,但是也沒進去。

怎麼可能讓他進去,別說老牌侍衛不認姒月姬這不明不白的身份,姬雪等人也樂得看姒月姬的熱鬧,再者說了,他們剛才都沒讓太上皇進,又怎麼敢讓姒月姬一個草民進去。

姒月姬也不急,轉過身對姬貫虹說:

“我也沒辦法……”他見姬貫虹明顯怒了,續道:“了,只能硬闖了。”

姬貫虹能不怒嗎?

皇老爹這個外號已經讓他不滿了,此時他若帶不出皇上,那他在滿朝文武大臣面前,面子可就丟大發了。

姒月姬說硬闖,就真硬闖。他進宮不能帶刀,就搶了一個侍衛的佩刀,與老牌侍衛們一頓切磋,把侍衛們打得神清氣爽,把皇上吵醒了。

皇上披頭散髮,睡眼惺忪,渾身上下只着一件外袍,兩條又白又直的光腿下面,連雙鞋都沒穿,直接赤着腳就出來了。

姬貫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後悔在他小時候就沒管教過他,讓他連基本的禮儀廉恥都不懂。

皇上問:“怎麼回事啊?”

侍衛忙把太上皇催他來早朝,和姒月姬搶刀硬闖之事說了。

皇上:“今天就別上朝了吧,昨天,不是,前天晚上大家都折騰夠嗆,王爺,不是,那個,太上皇,您讓大家都回去歇着吧。哪天上朝,我提前通知大家。”

合著哪天上朝還不一定吶?!

“至於他,”皇上一指姒月姬,“留着,我親自抽他。你先進來,伺候我就寢。”

姬貫虹實在忍無可忍:“皇上!”

皇上在太上皇的監督下,打算沐浴更衣。

御書房裏原有的太監宮女,全是姚馳音的心腹,都被他帶走了。侍衛們連忙把寢宮裏的太監宮女臨時調來,準備沐浴熏香,龍袍玉冠什麼的。

姒月姬抱着軟成一攤泥的皇上打算沐浴,皇上問他:“你洗澡了嗎?怎麼還是昨天這身衣服?臭死了。”

於是姒月姬和皇上一起沐浴,皇上嫌他臭,換了兩遍水才洗完。

姒月姬又把皇上從桶里抱出來,就要換龍袍。

龍袍自然是姚馳音留下的,明顯小。姒月姬只好把皇上又塞進被子裏,打算至少把袖子接長點。

“讓別人去做吧,”皇上說:“你也換身衣服,那兒正好有一套現成的。”

姒月姬走過去,打開前夜姚馳音讓姬雲繼逃走時也得帶着的包裹一看,竟是一套富麗堂皇的嫁衣。

姒月姬的臉頓時垮了。

皇上樂:“穿上我看看。”

“皇上……”

“以後只有咱倆在的時候,你別叫我皇上,我不喜歡。”

“……王爺。”

“嗯,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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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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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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