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上
得知是姬星移放了姒月姬,姬貫虹顯然是不肯相信的。就算姬星移行事不經大腦,他也是與姒月姬有仇的,怎麼會放了他?
姒月姬也不多說,只是隨意坐在皇上的書桌上。
整個御書房,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坐着。他是有點累的,這一天他也折騰夠嗆。但他又沒累到站不直的程度,他只是全部心思都在眼前的難題上,一不小心暴露了本性,無所顧忌的本性。
姬貫虹看着姒月姬,回想姬星移的所作所為,慢慢也有些相信了。也許今日的局勢,也把姬星移逼出了本性?但是什麼局勢,能把他但不起大任的姬星移逼出本性?
姬貫虹搖搖頭,姬星移根本就不重要,現在唯一重要的,就只有姬雲開。
姬貫虹想跟姚馳音繼續討論,但姚馳音被兩個陪他赴死的人感動得一塌糊塗,暫時沒心情理他。
姬貫虹和姒月姬對視一眼,姒月姬再看看抱成一團哭的三個人,嘆口氣,從宋心玉懷裏掏出姬雲開的親筆信,交給姬貫虹。
那封信不長,姬貫虹整整看了三遍。
末了他問姒月姬:“雲開他還活着?”
“據我所知,還活得挺好。”
“你們究竟打算怎麼樣?”
姒月姬大拇指往身旁的抱哭三人組一指,“問他們,我只是個打雜的。”
姬貫虹深深地看他一眼,“不,你不是。”
姒月姬愣了愣,沒說什麼。
待抱哭三人組情緒穩定下來,談判重新開始。該坐的坐着,該站的站着,包括姒月姬,他又正經起來。
宋心玉的到來,可以說是扭轉了局勢,給了姚馳音和姬貫虹雙贏的機會。
姬貫虹同意讓別人與姬雲開交換做人質,只不過他並不想讓姬雲啟去,而是要求姬雲承去做人質,順便參與抗倭。
同時他要求也留一個人質,姒月姬。
他的這個決定令姚馳音和宋心玉很是詫異,看了姚馳繼和姒月姬幾眼,但沒有多問。
姚馳音要求姬貫虹承諾以後永遠不會傷害姚馳繼,作為代價,姬貫虹要姚馳音的皇位。
姚馳音還沒開口說是否同意,姚馳繼先不幹了,原因很簡單:“姬貫虹根本就沒有信譽可言!”
他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姬貫虹臉上當時就有點掛不住了。“那你想怎樣?”
姚馳繼見姬貫虹氣成那個樣子,心情很好,笑了,逗他,“不過你大兒子信譽還可以,不若讓皇上下個詔書,等你死後,他就讓位給姬雲承,你看怎麼樣?”
姬貫虹沒吱聲。
姚馳音也笑了,“別鬧,外面還有那麼多丞相的大軍呢,萬一惹惱了姬丞相,我們在這兒同歸於盡了怎麼辦?我們幾個倒無所謂,你總不能勉強丞相與我們同穴吧。”
姚馳繼忙做驚恐狀,“丞相,您可別生氣,您可千萬別和我們埋在一起。要不您看,怎麼辦才好?”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四個人既然已經打算死在一塊兒了,此時反而無所顧忌,大不了和姬貫虹拼個你死我活。何況有姒月姬和姚馳繼等人在這兒,只多了十幾個人,他們的戰鬥實力立即就比姬貫虹的實力高出了許多。如果不是顧忌外面姬貫虹的大軍,他們現殺現宰了姬貫虹都可以。
姬貫虹看着談笑中的姚馳繼,面對生死抉擇而雲淡風輕,真真是洒脫,真真是超然。
他忽然有些恍惚,彷彿他還是自己的兒子,竟喃喃出一句:“雲繼……”
姚馳音面色一沉:“丞相您又忘了,他叫姚馳繼。”
姬貫虹像是陡然醒轉,定了定神,站起來,竟向姚馳音鞠了一躬,“皇上,臣請皇上允我將姚馳繼認回,改名為姬雲繼,仍是我姬貫虹的三兒子。”
眾人:“……”
眾人心中一萬頭草泥馬翻滾的都是:這兒子你想不要就不要想認回就認回,你把人心當成了什麼?!
姬貫虹見無人接話,續道:“皇上,您是否記得五六年前,您曾說過將皇位傳給姚馳繼這個人,如今還是傳給他吧,只不過改個名字而已。也不必等我死後了吧,您不挺願意的嗎?”
人沒變,改個名字而已,江山就換了姓。
姬貫虹做不上皇帝,但若他兒子姬雲繼登了基,他就直接成了太上皇。
如今的姬雲繼,他不介意。
“好,那我就傳位給十三。”姚馳音皺皺眉,讓十三做皇帝,他也不介意,只是姬貫虹這種做法,讓他噁心。
但姚馳繼,或者說姬雲繼,或者說現在的伏南王爺,或者說未來的皇上,或者未免混亂,乾脆像皇上一樣叫他十三——他介意。
怎麼也沒想到這麼一個大鍋突然甩到自己頭上,十三噌地站了起來:“我不同意!”
姚馳音和姬貫虹看了十三一眼,姚馳音說:“不知丞相,呃,太上皇,您打算讓我處於何地?”
十三:“你叫他太上皇幹什麼?我說了我不同意!”
姬貫虹說:“我若留皇……嗯,七王爺在京城,七王爺大概也不會同意,不知七王爺打算如何?”
十三:“我都說了我不做皇帝!”
姚馳音:“如今倭寇始終賊心不死,不如我也去抗倭,您看如何?既然做不成皇帝,我也得立點軍官什麼的。”
被板上釘釘的新皇十三:“啊——!你們為什麼不聽我說話!”
姬貫虹:“但請七王爺立個誓,以後永不回京。”
姚馳音:“好,我姚馳音現在就立誓……”
宋心玉頓時竊喜,他乾脆跟着七王爺一起去抗倭好了。
被新皇十三一把捂住姚馳音的嘴,拚命地搖頭:“不要立誓,求你不要立誓,好不好?不要,不要……”
姚馳音好不容易把十三的手拿開:“怕什麼,我不進京,但我們可以在城外見面啊!”
姬貫虹:“不能接近京城,城郊也不行。”
十三已經哭出來,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皇上,我不要做皇帝,我求求你,不要讓我做皇帝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我不想……”
姚馳音兩手按在十三頭部的兩側的,讓他的視線和自己的視線對上,“十三,你幫幫七哥好不好?”
就這一句話,讓十三冷靜了下來,過一會兒,他咬咬呀,“好!不過你要經常回來看我,不能立那個什麼破誓,否則我就不做皇帝了。”
姚馳音點點頭,道聲好,轉頭對姬貫虹說:“不好意思,太上皇,我不能立這個誓。”
姬貫虹都被姬雲繼弄愣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新皇,如今正坐在前皇上的腿上,被前皇上耐心地安撫?!馬上就要……就要二十七歲的人了,他剛才居然在撒嬌耍賴?!他就差在地上撒潑打滾了!
姬貫虹瞬間就後悔自己剛才的決定了,他怎麼想要認回這樣一個永遠都長不大的人做兒子,還扶持他登基?!
也許是姬星移讓他太失望了,也許是姬雲繼之前讓他太驚艷了,也許是姬雲繼並不是像她所說的那樣……讓他覺得,承認姬雲繼這個兒子也未嘗不可。
可現在他後悔了。或許姬雲繼有優秀的時候,可問題在於,他本人並不想優秀啊!還是那個從小就有的毛病,不求上進!
他還不如一頭撞牆而死,好讓皇上把皇位傳給姬雲承。
他有些頭疼,擺擺手,“不發誓也罷。”反正姚馳音也根本沒打算遵守誓言。
新皇漸漸冷靜下來:“還有一事,七哥。”
“什麼事?”
“我成了皇上,做不成你的皇后了,該是你做我的皇後娘娘吧。”
姚馳音噗嗤一聲笑了,他都把這事忘了,你十三心心念念的都是什麼事?他對姬貫虹一拱手:“對了,岳仗大人,不是,公公,我已和皇上成婚,您來的時候也看到了。皇上只有我這一個,呃,夫人,所以只有我能做皇后了。”
姬貫虹冷笑一聲,“皇上不如把你那些義弟也召進宮,封幾個貴妃什麼的。”
新皇冷冷地道:“召進宮也做你的人質么?”
姬貫虹哼一聲,不再說話。
新皇轉回目光,無意中對上姒月姬的視線,忽然慌了神,幾乎要甩自己一嘴巴,怎麼嘴那麼快,忙不迭地解釋:“我,我也不知道,是皇上逼我和他成親的!”
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向姒月姬解釋,但姒月姬眼中的兇狠讓他不寒而慄,極少出現的強烈求生欲讓他相信,好好解釋才是最好的選擇。
姒月姬垂下眼帘,站起來,走到中央,又跪下:“恭喜皇上!賀喜皇後娘娘!”
新皇這時才敢喘氣,回頭髮現姚馳音瞪了自己一眼。
唉,心好累。
姬貫虹此時也不想多說什麼了,與姚馳音定好明早就頒佈詔書,匆匆出宮。
得了皇上口諭,宮門大開,姬雲承和姬雲啟就要往裏沖,發現姬貫虹完整無恙地站在門口,忙剎住閘,急切地問道:“爹,您沒事吧?”
姬貫虹看着姬雲承,心道:如果你知道你和皇上之間就只差一個姬雲繼的距離,不知你會做何想?
他問:“姬星移呢?”
“三弟?三弟還在府里啊?”
“趕緊回去。”
姬雲啟問:“那這裏?”
姬貫虹走出宮門,回頭看一眼,暗嘆這都是天意,自己終究不能稱帝。
“所有人撤出城外,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與任何人產生衝突,包括東海軍和南疆軍。”
“東海軍和南疆軍?他們也來了嗎?”
“一定會來。”
“爹,那我們也不怕他們。”
姬貫虹看着姬雲啟,卻捏了捏姬雲承的肩膀。
姬雲承堂堂一個大將軍,卻即將成為徐煅澤或何雄手下的兵,委屈他了。
“回去再說。”他說。
沒多久,京城的王公貴族、朝臣京官、和一些消息靈通的百姓,就知道天下變了。
他們知道今夜註定會不平靜,只是在火光衝天之時,他們才意識到,居然會如此混亂,現在,和將來。
※※※※※※※※※※※※※※※※※※※※
這章是連更的第二章。
來,讓我們左手畫一條龍,右手畫一道彩虹,嗨起來。